那封信被林楚楚直接擱在自己的包裡。
等回到住處,經紀人離開,她取手機時又看到這封信,於是拆開了。
林楚楚抽出信紙,卻發現不是空乘說的來自粉絲。
她看著信紙上的內容,臉色發白,緊緊抿唇,視線落在末尾一個電話號碼。
沒有將事情告訴自己經紀人,隔天上午,林楚楚大著膽子獨自赴約。
五星級酒店頂層套房,燈光照亮一室的富麗堂皇。
林楚楚坐在外間沙發上,攥緊自己的包,隔著墨鏡的鏡片,暗暗打量對麵的中年女人。這個女人保養得很好,眉眼十分標致,隻是豔麗妝容不太適合她。
“沒有想到,林美淑的女兒會成了大明星。”
謝茵紅唇彎一彎,目光炯炯逼視,“我看過你那部電影,演得挺好的。”
林楚楚暗暗深吸一氣。
她心裡忐忑,麵上不顯,冷冷發問:“你找上我到底想做什麼?”
“我和你媽媽也算舊相識,不過是想敘敘舊。”謝茵慢條斯理說著,“我是看你如今事業發展好,想著那些陳年舊事,萬一鬨出來,耽誤你的事業就不好了。”
林楚楚之所以會來和這個人見麵,是知道對方透露出來的一些東西和她所知道的基本一致。她知道眼前的人想要什麼,卻不認為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二十多年前的事,就算你說出也不會有人相信。”
“是嗎?”謝茵冷笑一聲,“你要是真的不怕,你來見我做什麼?”
“我會找上你,手裡當然捏著證據。雖然過去那麼久,但是你猜一猜,那個被你媽媽害死的孩子,他真正的家人要是知道了這些真相,會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林楚楚咬牙,克製情緒:“那也不是我做的事。”
“可是,大明星的母親是個殺人犯,你猜觀眾以後還買不買你的帳?”
謝茵一句話就把林楚楚的話全部堵回去。
見她噤聲,謝茵又笑:“我今天其實不是想逼你什麼……”
“你想要多少?”
林楚楚揚聲打斷謝茵未出口的話,“直說吧,要出多少錢你才肯放過我?”
謝茵見狀,不再兜圈子:“一千萬,現金。”
“我出道一年,上哪來的這麼多錢?!”林楚楚覺得這個人真瘋了。
“一千萬如今也不過這市裡普通一套房,怎麼會沒有?”謝茵略帶嘲諷說,“這圈子我不是沒混過,該知道的從來不比彆人知道的要少。”
“你能一出道就拿到那種頂級資源,背後沒有金主,說出去誰信?楚楚,聽我一句勸,好好工作,以後掙的錢絕不止這一千萬,彆去期待那個現在捧你的人。”
“今兒能把你捧上天,明兒就能把你摔下地。”
“人活一輩子,有些事輸不起。”
林楚楚靜靜聽著謝茵莫名其妙的話,默了默說:“我沒有那麼多錢……”
“三天以後給我就行。”
謝茵仿佛自己異常大度的語氣:“三天之後,你來酒店找我,我會在這裡等你到晚上八點。如果你不出現或者拿不出這筆錢,那就期待下次還能見麵。”
林楚楚心情沉重走出酒店。
她心神恍惚,沒有發覺迎麵走過來的人一直盯著她看。
穿著一身奢侈品牌套裝、踩著高跟鞋的周燕婉,摘下墨鏡回頭看一看從她身邊走過去的林楚楚。她問身邊的助理:“剛剛那個是不是公司新捧的女藝人?”
助理稍微走開兩分鐘,確認過後回到周燕婉身邊:“是林楚楚。”
周燕婉臉上一抹譏諷的笑:“她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我那個兒子,我瞧著最近不大對勁,他對這個林楚楚也有點過於上心。要是隨便玩玩,倒是算了,可彆動起真格鬨出什麼事來。”
周燕婉吩咐自己的助理:“你找人盯一盯她,看看她都和什麼人接觸。”
助理應聲,她昂著頭往前走去。
林楚楚度過了平生最為難熬的三天。
她夜夜噩夢、時時惶恐,夢裡一時是妹妹林可可,一時是那個被害死的小嬰兒。
四年前,林美淑出現在她的世界裡,自稱是她的親生母親,還喊她女兒。
甚至出具親子鑒定書,讓她必須接受這樣的一個現實。
但她的這個媽媽根本不想要她。
所以她剛出生就被送到福利院,她在那裡像孤兒一樣長大,根本沒有什麼媽媽。
儘管如此,明明是這樣,偏偏要她承受這些。
林楚楚痛苦萬分,有一千一萬個不想理,卻通通隻如垂死掙紮,毫無用處。
臨到和謝茵約定好的時間,林楚楚還是去了見這個人。
各自拿到要的東西,沒有在酒店多留,她比謝茵先一步離開了。
謝茵在林楚楚離開大約半小時後才乘電梯下樓。
從電梯出來,謝茵拎著包穿過酒店大堂,卻忽然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幾乎下意識一瞬回頭,看到朝她款款走來的周燕婉,她瞳孔微縮,臉色更是刹那間變得極為難看。她似乎非常震驚自己會在這裡碰見這個人。
周燕婉走到謝茵的麵前,時隔二十多年,依然沒有費太多力氣認出她。這麼多年,除去年紀起來一些,她竟然沒多少變化——還是一張讓人看見就想犯惡心的臉。
“竟然真的是你。”
周燕婉笑容看起來很是平和,“二十多年沒有消息,還以為你死在哪了呢。”
謝茵強自鎮定,說:“要死也得拉個墊背的,哪裡會那麼容易?”
“墊背的?”
周燕婉猶似聽到什麼笑話,嘴邊笑意越深:“當年不知道是誰,為了保命,懷著孩子也要逃跑……不知道那個孩子怎麼樣了?我怎麼聽說,好像是死了?”
“你這個蛇蠍心腸!你這個賤人!”
周燕婉挨了罵,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謝茵臉上:“憑你也配罵我?!”
“啪”的一聲脆響,謝茵臉上墨鏡歪了,臉也麻了一半。
周燕婉仍是笑:“要怪也怪你自己心比天高,還妄想有一天取代我上位。”
“不說你當年懷的那個是兒子,你就是真把兒子生下來,捧到他麵前,也沒有什麼用處。不然你以為他連個女人孩子都護不住?不想護而已。”
“在他眼裡,你和其他小玩意沒區彆。”
“厭了,處理掉就是。”
周燕婉看謝茵臉都氣歪了,半個字都反駁不出來,心裡痛快。臨到最後,她冷冷道:“謝茵,不想死,今天晚上趕緊滾遠點,就像你當年那樣,彆逼我出手。”
翌日清早。
周燕婉在餐廳吃早餐,她助理進來,在她耳邊說:“那個人走了。”
“走之前有沒有去見什麼人?”
“沒有,不過……”
周燕婉喝一口牛奶:“不過什麼?”
“她去過一個小區,好像是想找誰但是沒找到。”
“能查到嗎?”
“目前還在嘗試查出來一點線索,有結果隨時向您彙報。”
周燕婉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助理準備退出餐廳忙其他事,恰巧遇到進來的封浩辰,便讓到旁邊,衝他欠一欠身子。同一刻,周燕婉注意到自己兒子。
“我兒子原來在家呢,難得見你睡一回懶覺。”
封浩辰在餐桌旁邊坐下來:“忙裡偷閒,一大早的,有什麼事?”
周燕婉笑笑:“沒什麼,一點小事而已。”
她轉而招呼保姆給封浩辰做早飯,沒有提起林楚楚或者謝茵任何相關的事。
謝茵離開本市一個星期以後,周燕婉的助理給她拿了一遝資料:“調查清楚了那個小區那一套房子最近幾年的租戶,因為是商住兩用小區,相對比較雜一點。”
周燕婉看看那遝資料:“好,我知道了。”
忙完手裡的事,她才一頁一頁翻看起這一遝東西。
看過半天也沒什麼頭緒,周燕婉覺得自己完全是思慮太重。
謝茵的孩子怎麼可能會還活著?她當年讓自己哥哥去確認過,是真的死了。
可是……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