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個時候章信鴻已經有了神童之名,方建的年齡本來就比章信鴻還要大一些,有了書他能夠超過得了章信鴻?
方建最終還是放棄了,他也不想著自己能夠光宗耀祖,繡花沒什麼不好,在現代他就看過把蘇繡發揚光大的是個男人。
童秀秀看到了方建攢了銀子,看著孩子出去,她想著,等到拿到了書,到時候方建就可以讀書,然後光宗耀祖,她沒想到方建是空手回來的。
“書呢?”童秀秀左看又看,難道是揣在懷中?
“買不起。”方建說道,“沒有夫子講解,死了這條心,買書是純粹浪費錢。”
童秀秀有些不甘心,還記得以前方建說過的話,“那你可以自學啊。”
方建嗤笑了一聲,懶洋洋說道,“有些字認不得,我不知道讀音,不知道釋義,之前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說完了之後,又拿起了繡繃子,讀書什麼的,太不切實際,還是繼續繡花的好。
方建不是純粹的古代人,自然沒有什麼繡花是女人乾的活,男人碰不得的概念。
他認得幾個繁體字,但是不會用毛筆,沒人指點他練字,他沒辦法去做賬房先生等需要認識字的工作,也不願意賣苦力。
所以這個偏安靜的工作,總體還是挺適合他,加上他有畫畫基礎,有意識地把排版布局放入其中,童秀秀不明白為什麼他的繡樣價格高,但是方建很清楚,是因為他的繡樣就打得好,再上再琢磨點配色,用上點漸變的技巧,花色就比彆人的繡樣更為生動。
方建可以不在意自己做繡活,但是童秀秀不行,支撐她的就是兒子能夠讀書,繡活隻是一時的中轉,誰知道現在兒子不買書了,拿著那些銀子,還是開始做繡活!
拿起了剪刀,把方建手中的繡繃子奪了過來,還沒有動剪刀,就聽到方建說道,“壓了一兩銀子。”
童秀秀的手頓時就頓住了,這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方建從她的手裡拿過了繡繃子,繼續慢條斯理做繡花。
方建的手指微微翹起,那自然而然的蘭花指讓童秀秀的眼淚奪眶而出,聲音顫著,“建兒,咱們不繡花了,這個弄完了就不繡花了,你是個男兒家啊。”
方建看著童秀秀,他一開始是不想繡花的,是童秀秀一直想辦法勸說,說他閒著也是閒著,把繡花當做是畫畫。
方建看著童秀秀流著淚,到底是這個時空的母親,歎了一口氣,“不就是繡花,男女都一樣。”
童秀秀的聲音有些激動,“這怎麼能一樣?建兒,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她比劃出方建撚著針的模樣。
方建眉頭皺起,想著就相當於職業病,就說道,“我很清楚我不會因為繡花變成女的,就是賺個錢。”
那次之後,母子兩人關係就更微妙了,童秀秀是想辦法讓方建改邪歸正,方建是乾脆自己找到了那個劉嬸娘,無縫對接,從對方手裡拿繡樣。
那個劉嬸娘最開始是拿了蘇玲瓏的錢,還巴巴去問了後麵怎麼做,結果對方就說道,“他要是願意繡花就繡花,不願意就算了,您那邊用的上就用,用不上就不用。”
劉嬸娘看著方建的繡樣比彆人的都有靈氣,也就繼續做他的生意,甚至按照他的辦法,去弄了什麼百壽圖,方建照著給繡了,做成了一筆大買賣。
方建想著這幾年的事,端著簍子就沒給過去。
不過,他很快就失算了,有人看到了他。
“呦,這不是咱們的小方繡才嗎?”
他的父親是秀才,因為方建弄繡活,被人起了一個諢號同音不同字,叫他是“小方繡才”。
方建覺得,住在西城區的這些嬸嬸們,就是話太多,因為刺繡賺錢,就眼紅他,他冷著臉端著簍子走過。
說他的那些話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等到回去的時候,意外發現,童秀秀看到了他拿著繡樣回來,什麼都沒說,隻是呆呆地看著牆麵。
方建把東西放在外麵,他現在的繡樣壓得銀子不少,窮人是沒有任性的資格的,顯然童秀秀也知道這個道理,就算是怎麼看不慣他刺繡,她都不敢發狠毀了那些東西。
所以方建和童秀秀吵架歸吵架,照樣是天氣好的時候在院子裡刺繡。
方建喝了一口水,開始繡花,繡了小半個時辰,忽然發現童秀秀直勾勾盯著他。
方建被嚇了一跳,皺眉說道:“怎麼了?”
離得近了,他才發現,童秀秀的眼眶發紅,好像是哭過,眼珠子裡都是血絲,眼下也是腫起來的。
“鄔盼巧的兒子做了案首。”
“還因為鄔盼巧發瘋?”方建嗤了一聲,“得了吧,盯著彆人乾什麼,我不也沒有發瘋,但凡你要是有點錢,能給我請個夫子,指不定做了案首的就是我。”
聽到了方建這樣的話,童秀秀心尖兒一顫,因為刺繡的事,她和方建針鋒相對的厲害,尤其是方建強調,買了書也沒有用,沒認識的人讀書,這個是無法自學的,她覺得是之前方建唬她,根本沒有什麼讀書天分。
但是剛剛的那個夢裡,童秀秀夢到了方建靠著章信鴻,拿到了章信鴻的書本,然後一點點讓章信鴻把所有的課業都由他完成……
方建做了章信鴻的替身,替他考了縣試,方建是有才華的,然後跟著章信鴻到了京都裡念書,後來……方建自己在京都裡的考試,甚至參加了會試……
那個夢讓童秀秀暢快極了,在方建替她請封誥命的時候,外麵哐哐哐的敲鑼聲,讓她從美夢裡醒來。
整個人還有些混混沌沌,想著夢裡的那些事,就聽到敲鑼打鼓說得是案首是章信鴻。
那個夢是那麼的真實,明明隻差一點點就可以搭上章信鴻的路子了,怎麼鄔盼巧忽然就開始阻攔了起來。
“章信鴻肯定是找的替身,肯定是有人替考,我要去舉報!”童秀秀忽然靈光一閃,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
方建覺得童秀秀是不是得了失心瘋,看到了她鼻翼甕動,亢奮的模樣不像是說笑,她是真的要去舉報章家用了人替考。
如果不是那次在私塾見過章信鴻,他或許也會這樣覺得。
“彆鬨了!”
童秀秀的眼睛發亮,一想到可以把人給拉下馬,聲音激動起來,搖著方建的肩膀,“我沒鬨,建兒,相信我,章信鴻沒那個本事,他本來應該靠你考上的案首,現在沒有你,肯定是彆人,他肯定靠著彆人考上的!對,夢裡就是這樣,他當時靠著你,現在沒有了,肯定是那個王進!”
童秀秀鬆開了方建,就打算走出去。
方建不想對童秀秀動粗,但是看著童秀秀的模樣,一個手刀砍在了童秀秀的腦後。
童秀秀身子一軟,就被方建接住了。
十歲的方建手腳也有些力氣,就把人給拖入到了房裡。
靠著繡花,他現在積攢下了差不多二十兩銀子,在這個鎮子上能有什麼前途,他或許應該到大一點的地方,繡樣可以賣到更多的錢。
而且小地方,沒什麼買賣二手書的,到了州府,或許還有彆的機會。
隻是方建看到了這樣鬨著的童秀秀,心中忽然起了點莫名的危機感。
好不容易日子好了些,童秀秀不會瘋了吧?
他死死皺著眉頭,又不是鄔盼巧再嫁了一個好人家,不過是兒子有出息,他現在繡花也算是鎮子裡的頭一份了,怎麼不見童秀秀激動?
***
童秀秀和方建小院子裡發生的事情,章家人不知道,章家自從在接到了章信鴻得到了案首的消息,高興了兩日,全府的下人都給了打賞,就有一個新問題了。
如果是練闖三關的童子試,那麼可以讓方建去飛鹿書院。
現在是案首,而且還不滿十歲,章家就有了更大的野心,不光是打算不參加廩生的考試了,還在想著,把人給送到京都裡。
整個大雍最好的學府,就在京都。
尤其是這一次的案首和其他時候不一樣,父母官也都說了章信鴻的孝悌。
蘇玲瓏聽著章家熱火朝天的議論聲,想著就算是沒有了方建替考的事,章信鴻靠著自己也考上了案首,有了去京都學習的機會。
章家還商議出一件事就出乎蘇玲瓏的意料之外了,這兩年,給大房的文成、文琳啟蒙都做的不錯,二房的景蓮原本是想自己給兒子啟蒙,最後看到了大房的效果,送到了蘇玲瓏這裡,孩子的學習習慣也養的很好。
這就導致了,章家人不光準備讓章信鴻去京都的書院裡讀書,也讓作為母親的蘇玲瓏一起去京都。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上京都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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