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暄在辦公室裡掐著時間, 正在猶豫要不要再給王叔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對方的電話反倒是先撥了過來。
“大小姐，”王管家壓低著聲音, 像是在避開什麼, “林小姐她要出門。”
“嗯。”任暄思索片刻, 點點頭。
大小姐這是……王管家拿不定主意, 知道任暄此時心情肯定不好，可有些事情還是得和她說一下, “我剛才想讓小馮跟上, 林小姐拒絕了。”
“林小姐剛走！”
“知道了。”任暄聽懂王管家的言外之意，可追上去能說些什麼，昨天自己都已經承認了。如果再來一次，任暄呼吸一緊，她還能這麼無動於衷像昨日那樣看著林紓言的眼神嗎？
要向林紓言承認一切，說她是為了任務, 沒有替身？先不說林紓言會不會相信，世界線又重啟一遍？
“容小姐跟過去了嗎？”任暄忽然想到容餘。
“兩個人是一起出門，容小姐是跟上去, 林小姐拒絕了。”王管家說。
“嗯。”任暄再次點點頭，“先這樣吧。”
“大小姐？”
“她想靜一會兒。”任暄在外麵坐了一夜, 她知道林紓言也是一夜未睡。如果兩個人對調，將心比心，任暄覺得自己隻想窩在一個地方不要讓任何人打擾。
“等她晚上……”說到一半, 任暄慘淡一笑，可能紓言不會再回任家了吧。這個女朋友親口承認自己是替身的地方。“王叔，有什麼事情你再跟我打電話。”
“好，好。”王管家連連稱是。
接下來一直到下班, 任暄再沒有收到王管家的一通電話。在辦公室裡靜坐全天的任暄回到家，不待王管家開口，她便知道林紓言沒有回來。
“大小姐，你打電話問問？”王管家試探著說。
“嗯。”任暄應好。實際上，電話她早已經打過。任暄以為自己心腸夠狠，既然已經坐下就不要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可她還是沒能忍住。
在回來的路上，習慣性地摸出手機給林紓言打電話，強迫地告訴自己放下最終還是打過去。
沒有人接。
以往的每一通電話，任暄搖頭苦笑，紓言都會以幾秒鐘的時間接起。
“我先上樓。”任暄回到和林紓言同居的房間。這裡，任暄的眼睛酸澀，每一處都是她和林紓言的美好回憶。
腳步驟停，任暄注意到有一個抽屜被打開，上麵的書本有明顯被翻過的痕跡。這裡麵，略微想一下，任暄的麵色忽然變得很難看。
“大小姐，怎麼了？”王管家敲了敲房門，擔心地看著任暄。早上沒有用飯，見她還是沒有要用午飯的意思，王管家隻能親自端一起上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鑰匙……”任暄慌慌張張地說，不死心地想再抽屜裡找。
實際上任暄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清楚，王叔不可能動這裡，家裡請的人也不會動。這個房間，這個書桌，除了自己，能動的人隻有……
沒有，任暄一遍遍地翻書本，沒有一個地方有。
“大小姐……”王管家隻看到任暄在抽屜和桌子上亂翻，緊接著跑了出去。王管家絲毫不敢鬆懈，隨即加快步子跟上去。
任暄停在一間房前。
房門開著一條細小的縫隙。
這一切的一切都表示，裡麵的內容林紓言看過。
任暄抱著頭，緩緩地蹲了下來。
“大小姐，你到底是怎麼了？你可彆嚇我。”王管家嚇了一大跳，“要是你真的做了什麼，你就……”
“你就努力地求原諒。”林小姐肯定會原諒的，王管家能看出來，林紓言滿心滿眼都是任暄，自家大小姐也是。
“你，你要把她給追回來。”
良久，直到王管家以為不會有回答時，他聽到任暄悶聲道，“她不會再回來了。”
“不是……”王管家想說沒試過怎麼知道，再去看一眼自家小姐的狀態，閉上嘴巴，沒再說下去。
“王叔，”任暄仍沒抬頭，隻問一句，“若是你，知道自己妻子心裡一直裝著另一個人，你會原諒她嗎？”
那當然——不對，王管家想說，這不一樣。
“王叔，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好。”王管家最後看一眼任暄沒再打擾她。任珂中午是不回來吃飯的，若是等她知道，王管家不住搖頭。小小姐和林小姐的感情那麼好，指不定怎麼傷心。
整層樓都安靜下來，隻有任暄一個人。慢慢地站起來，因為一夜未睡和未進吃食，任暄踉蹌了一下，扶著旁邊的欄杆勉強鎮定自若地站起來。
她推開了門。
望著滿牆的照片，隻覺得格外諷刺。
自作自受，作繭自縛是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