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認親始末(1 / 2)

吃過晚飯之後, 梁振華帶著江硯和越靈去了文家,文子諒和越詩晚上沒過來,文慧嫻開門把他們迎進來。

“快進來暖乎一下, 今晚風雪也忒大了些。”

越靈江硯進門跟文慧嫻打了招呼, 接著往裡走了幾步便看到客廳站著的三個陌生麵孔。

“周老將軍,咱們可有好幾年沒見了吧。”梁振華沒等文慧嫻介紹就上前跟身穿軍裝的老人握了握手。

越靈視線看過去,發現老人一邊跟外公寒暄著, 一邊眼神定定的看著她和江硯這邊,不,不對, 應該說是看著江硯,不止穿著軍裝的那位周老將軍,還有在他旁邊站著的那位老夫人和中年男子, 他們也在看著江硯, 那位老夫人看起來都要哭了。

“這是周國濤將軍,他現在是南方軍區的司令員,這位是他的夫人許女士、這是周將軍的長子周雲峪,也在南方軍區”, 梁振華跟三位客人打過招呼之後, 便轉過身向越靈和江硯介紹幾位客人。

越靈和江硯聞言客氣地跟對方問了好,叫了聲爺爺奶奶,誰知對麵站著的幾人一下子激動起來, “好好好,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許老夫人更是過來一把拽住江硯的手,上下打量著他, 連聲音裡都戴著泣音:“孩子,是叫江硯對吧,長得可真結實。”

江硯疑惑地看向越靈和梁振華,不明白為什麼這位老夫人對他這般親近,越靈也是一頭霧水,雖說周家人對她也很熱情,但這種熱情是浮於表麵的,根對江硯的態度完全不一樣,這點她還是看得出來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周家人會對江硯如此不同。

越靈看向外公,梁振華默然地對她搖了搖頭,她便把視線又轉向江硯,隻見那位周老將軍和他的兒子周雲峪也是一臉激動和慈愛地看著江硯,還是文見遠出聲打破了這讓人匪夷所思的場麵。

“都彆站著了,有什麼事大家坐下說,老周,紅棉妹子,來,讓孩子坐過來,來,越靈,你也過來。”

於是大家漸次在沙發上坐下,許紅棉雖是第一次見到江硯,可她毫不懷疑,這才是她的親孫子,雲嶺的親生兒子,她看見他的第一眼就能確定,根本不用再去搜尋彆的證據,這孩子長身玉立地站在那裡,活脫脫像是雲嶺重生一般。

她乍然見到親孫子,自然是稀罕個不夠,想拉著江硯坐在她身邊,但江硯卻推開她的手坐到了越靈旁邊,她這才有心思打量起越靈來,這就是慧嫻說的梁振華的外孫女,她家兒媳婦前麵生的那個女兒?這相貌未免也太出色了,跟她家江硯坐在一起,兩人長相都是一等一的好看,就算以她這種挑剔的眼光看過去,也不得不說一句兩人般配極了,對了,慧嫻在車上的時候跟她說過,江硯是越靈處的對象,這次來首都是陪著越靈參加婚禮,那越靈就是她未來的孫媳婦了?

這倒是好,不但找回了孫子,還得了一個這麼俊俏的孫媳婦,家世長相各方麵都跟江硯般配極了。越靈挨著江硯坐著,她能感受到那位許老夫人正熱切地看著她,她看了對方一眼,對方看向她的目光帶著些許欣慰和慈愛,她跟江硯對視一眼,江硯輕微地聳聳肩,顯然也是一臉莫名其妙。

文見遠坐在江硯對麵,他坐好後看了周國濤一眼,周國濤衝他略微一點頭,他便抬頭對著江硯和越靈開口道:“江硯,越靈,今天叫你們來是有一件事要跟你們說,尤其是江硯,這樁事跟你的身世有關,所以才這麼晚讓你們過來一趟。”

江硯眉頭稍挑:“我的身世?”

越靈睜大眼睛看了江硯一眼,繼而又看向周家三人,所以說江硯的身世果真有問題?她就說嘛,江民安和鄭小翠就江硯一個獨生子,怎麼就能狠心把他從小打到大,要說不是親生的才有可能,就連南南,在秋荷給江六六生下兒子之前,江六六對他也是疼愛的,所以沒道理江民安和鄭小翠會把自己的獨生子往死裡磋磨。

再說這周家,今天對待江硯的態度看起來很不一般,難道周家才是江硯的親人,要不然文家要攤明江硯的身世,沒必要讓周家人在場。

文見遠點頭:“對,你的身世。江硯,你很可能不是江家的孩子,而是周國濤將軍的親孫子,據我所知,你老家在寧西省一個叫十柳村的地方,你的母親叫鄭小翠,父親叫江民安,他們看起來跟周家毫無關係,但你知道嗎?你的母親鄭小翠曾經在周家做過保姆,就在她的孩子出生後不久。”

江硯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就算我母親在周家做過保姆,也不能證明我是周家的孩子吧?”

“不不不,孩子,你確實是周家的孩子,你跟你父親長得一模一樣的”,許老太太急聲道。

周國濤也插話:“對啊孩子,你跟你父親雲嶺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對了,我們這次來帶了照片的,你看看就知道了,雲峪,相冊呢?快拿出來!”周國濤催促大兒子從包裡拿出相冊。

周雲峪三兩下從背包裡取出相冊遞給父親,周國濤急忙忙地翻開周雲嶺相片那頁,將相冊遞給江硯。

江硯接過相冊,越靈湊在他旁邊,兩人一道往照片上看去,隻見照片上的男人一身軍裝英姿颯爽,目光炯炯地看向前方。

原來江硯穿著軍裝是這個樣子啊,越靈的第一反應是這樣,但隨即她才意識到,照片上的男人並不是江硯,而是跟他有著相似麵貌的另一個人,她猛地抬頭看向江硯,江硯也看著她,越靈見狀緊握住他的左手,看樣子他真的是周家的孩子,江硯對越靈輕輕勾了勾嘴角,將手中的相冊遞回給周國濤。

許紅棉:“這下孩子你信了吧,你跟你爸爸長得太像了,太像了,你是我的孫子啊,是我們周家的孩子啊。”

“所以我是怎麼變成江家的孩子的?還有,我的親生父母呢?”江硯語氣不急不緩,聽起來似乎一點起伏都沒有,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身世有異的事實。

至於周家人為什麼會知道他,不作二想,肯定是文家人透露的,頭一次見麵的時候,文家人似乎就把他認錯成了彆人,大約就是那會兒他們開始懷疑他的身世的。

周國濤歎息著看向江硯:“你親生父母都不在了。你爸爸叫周雲嶺,是我的小兒子,雲峪是你大伯,我就你大伯和你爸爸兩個孩子,可你爸爸在你出生後不久就在邊境犧牲了……”

當年周雲嶺所在的部隊一直在邊境駐紮著,那時候他媳婦韓歲剛生下江硯不久,因為韓歲娘家的一些原因,許老太太跟她處得不是很好,加上韓歲性子敏感柔弱,生子後周雲嶺又不在家裡,她便患上了嚴重的產後抑鬱,但當時誰也不知道抑鬱是種病,周家人隻覺得韓歲的性子越來越左,直到最後,韓歲竟然試圖自殺,周家人才覺得事情大了,於是他們寫信給周雲嶺,周雲嶺回家了一趟,他本想讓媳婦跟著自己從軍,但韓歲放不下孩子,加上她跟婆婆處得不好,便想帶著孩子一起走。

周雲嶺拗不過她,隻能幫著說服父母嗎,在江硯滿百天的時候帶著他去了駐地,周家二老因為不放心他們,所以讓家裡的保姆鄭小翠也跟著周雲嶺夫妻去了邊境駐地,幫忙照顧才白天的孫子。

那時候邊境基本已經沒有什麼動亂和戰爭了,士兵每天隻是做一些巡邏和日常演練任務,加上周雲嶺當時已經是副團長了,基本不上前線,所以周國濤夫妻才答應了他們帶著孩子走的請求。

但誰知道天不遂人願,周雲嶺在帶領連隊巡查的時候,遇上了邊境鄰國的兩股武裝力量火並,他為了救人,死在了邊境線上。噩耗傳到韓歲耳中的時候,她整個人就崩潰了,她性子柔弱,深愛著周雲嶺,加上原本的抑鬱症狀並沒有徹底好全,所以在周雲嶺下葬的前一天晚上,便在房間裡上吊了。

而遠在千裡之外的周家,在剛剛聽聞兒子犧牲的噩耗之後,緊接著又得知兒媳婦殉情了,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一時間全部病倒了,周雲峪原本打算去邊境操辦弟弟的喪事,再把弟媳和侄子接回來,這麼一來,他便走不開了,等二老的身體略微好轉之後,他才準備動身前往邊境,但就在他臨出發的前一天,他們家的保姆鄭小翠抱著侄子周見鄴回來了,護送她回來的警衛員還帶著周雲嶺夫妻的骨灰,這麼一來,周雲峪就不用去邊境了。

而周家人在經曆親人逝去的痛苦後,對保姆抱回來的孩子無比疼愛,周見鄴跟著周雲嶺夫妻走的時候才剛滿百天,而回來的時候他已經九個多月快十個月了,長相自然跟以前有些不一樣,皮膚似乎也稍微黑了一些,但邊境環境惡劣,加上小孩子一天一個樣,周家人對他的身份絲毫沒有懷疑過,他們那時候哪能想到換孩子的事呢,而且鄭小翠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有軍區的一個警衛護送著她,這麼一來,周家人自然更不會多想了。

不但如此,鄭小翠因為護送著孩子平安回到周家,周家上下老小都對她很是感謝,給了她不菲的報酬,還留她在周家繼續乾活,但鄭小翠卻借口想念家鄉的孩子,帶著得來的大筆錢財跟周家人辭工回鄉,周家人體諒他們母子分離,便依著她的意思讓她回鄉了,鄭小翠走後,周家人便一心一意撫養周見鄴長大,在周見鄴小的時候,周國濤因為有事要去寧西,還特地去了鄭小翠家裡一趟呢!

也就是那次,鄭小翠對江硯動了殺心。

但江硯命大沒死,之後她心裡有了忌諱,便不太敢再出手,加上江硯逐漸長大,她便管不住他了。之後因為江民安和趙寡婦的事,她拿農藥嚇人,沒成想把自己的性命搭在了裡頭,就這樣,鄭小翠自作孽,死得也不算冤枉。

她那好命的兒子也一路在周家順風順水,金珍玉貴地長大了,直到江硯這次跟著越靈來首都,才意外被文家人看出端倪,不然鄭小翠當年換子的秘密,還真有可能永遠都不被人發現。

江硯聽完周國濤的解釋愣了愣,他沒想到自己的親生父母竟然那麼早就不在了。

“你不是說當年鄭小翠抱著孩子回來的時候,還有警衛員送她嗎?那她是怎麼把孩子換掉的?還有,你們想認回我,那你們原本撫養了十幾年的另一個孩子怎麼辦?”江硯問周國濤。

周國濤和許紅棉對視一眼,“見鄴那孩子,雖然我們養了他十幾年,但他終歸不是我們周家的孩子,再加上如果他真是鄭小翠的孩子,那自然是要把他送回江家的,對了,鄭小翠還在十柳村吧?”

江硯語氣輕描淡寫的:“她幾年前就死了,喝了農藥。”

許紅棉驚訝地“啊”了一聲,周國濤也看過來,顯然沒想到鄭小翠竟然已經死了,文慧嫻的信裡並沒有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所以你們跟她對不了質,”江硯又補充道,除非從江民安和當年那個護送她回來的警衛員身上知道點什麼,否則根本弄不明白鄭小翠當年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換掉孩子的。

從十柳村眾人的反應來看,他們一直當江硯是江民安和鄭小翠的親生兒子,根本對江家換了孩子的事毫無察覺,而江民安他媽他爸還有其他的江家人,顯然也並不清楚江硯的身世有古怪,這就很奇怪了,又不是剛出生的孩子,鄭小翠回鄉也不至於一點動靜都沒有,怎麼從來沒有人懷疑過江硯並不是江家的親生孩子呢?

周國濤:“那鄭小翠的丈夫?”

江硯抬頭:“他還在,後麵又續娶了一個。”

周國濤點頭,“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不至於什麼都不知道,還有當年那個送鄭小翠回來的警衛員,現在查出來他在蘇北軍區任職,他一定也知道些什麼。”

周國濤跟江硯說著話,許紅棉就那麼看著江硯,她總覺著這孩子是不是過分冷靜了些,尋常人一聽說自己身世有問題,知道自己小時候被換了,或悲傷或憤怒總得有些情緒起伏,可江硯呢,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平平靜靜的樣子,說什麼都是不鹹不淡的,甚至說到撫養他長大的鄭小翠死了,江民安續娶了,他也是一副不起波瀾的樣子,仿佛所有發生的事情都跟他無關一樣。

他這些年到底經曆了什麼?是不是過得很不好?許紅棉心裡默想著。

周國濤又問江硯:“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回寧西,我們也跟著一起,總得把當年的事情問個明白,還有,回去的時候順便還得去一趟江北,找找當年那個警衛員。”

江硯看了眼梁振華,回道:“我們打算大後天出發。”

梁振華插話:“周老,我家裡最近也有事情需要到蘇北去一趟,江硯和越靈本來就要跟我一起,既然這樣,大家就一起走吧。”

周國濤自然不會不答應,梁振華說罷又轉向文家人:“還有子諒和越詩那邊,他們也跟著我一起,既然事情都趕在一塊了,不如就提前一天出發,去了江北之後,我還要帶著他們回老家祭拜越詩她媽媽。”

文見遠點點頭,祭拜長輩是大事,文慧嫻和肯特自然也不會反對。

就這樣,眾人算了說定了,他們後天從首都出發,先去一趟江北,梁振華帶著越詩和越靈母女處理越家眾人的事情,周國濤一家則找到當年那個警衛員問明情況。

之後大家一起到梁振華的老家去將越詩媽媽的屍骸從井中起出來,讓她入土為安,這些事辦完後,越詩和文子諒回首都,而梁振華和周家一行人則坐火車前往寧西,弄明白當年發生的事情。

梁振華因為身體的原因,組織上給他批了三個月治療調養的假期,所以他便想跟著外孫女到十柳村住一段時間,等年後工農兵大學的政策施行開來之後,他再著手安排著將越靈弄到首都上學,至於江硯,周家估計對他另有安排,畢竟周家第三代的男丁就江硯一個人,周家多半是想讓他從軍的。

周家的勢力跟他一樣都在軍方,他是在首都和江北軍區呆的多一些,而周家這些年則在南方軍區經營得不錯,江硯如果回到周家,那他勢必要挑起周家的興衰榮辱,這是毋庸置疑的。

夜深之後,梁振華帶著江硯和越靈回了梁家小樓,而周家幾人也被安排在文家的客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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