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月香越想越害怕, 她前前後後求了不少人,各種門路都走遍了,攢的棺材底都花了個精光, 也沒能把兩個兒子撈出來, 越琴幫著疏通關係, 但始終沒能跟被關的兩個哥哥見上一麵。
兩人都意識到事有不對,剛好那時上麵忽然調查起了袁二龍, 越琴來不及細究便急匆匆趕回了城裡,陳月香心裡的猜想沒來得及告訴女兒, 接著便是一連串的事情,袁二龍被迫申調,越琴家裡的事自顧不暇,自然也就沒了心力操心娘家的事情。
後來,城裡形勢越發嚴峻,袁二龍去了運城沒多久, 就三番五次發電報讓越琴跟著去運城,說是上麵很可能要清算他, 催促越琴趕緊到運城避避風頭,越琴剛開始不以為然, 但慢慢地,不斷有街道辦和革委會的乾事上她家問話,她反應再遲鈍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於是她很快處理了家裡的房子,安排好所有事情準備去運城, 臨走前,她猶豫再三,還是去鎮上看了看她媽。
也就是最後見麵的這次, 陳月香向越琴透了些口風,越琴聽完老太太的話連連搖頭,嘴裡直呼不可能。
“媽,你想多了吧,這都過去多少年了,越詩她爸怎麼可能還活著,你不能聽著那人姓梁,就想到表姨夫身上吧,再說表姨早就不在了,越詩自己都不知道她不是您親生的,她那個早就不見了的爸還能認出她來?她跟著咱們的時候可才兩三歲!現在她都三十多了。”
陳月香眉梢耷拉著,她的背微微駝著,渾濁的眼睛直愣愣的沒有焦點,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家裡一連串的變故讓她再也沒有了從前的那股精氣神。
自從越靈從家裡跑了,越詩又寫了舉報信,越家就像是走了背運似的,先是她和小兒子兩口子遭了殃,接著又是兩個大兒子被抓,就連女兒女婿家裡也事事不順,要是當初越靈沒跑掉就好了,陳月香在心裡暗暗咒罵著越詩母女。
雖說心裡巴不得越詩母女不得好死,但陳月香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是真的覺得周燕婉那個本該早就死了的丈夫還活著,這次老大老二被抓,還有女婿的事,肯定是有人專門針對越家的,不然哪有這麼湊巧,接二連三地,越家幾乎所有人都遭了殃,可惜她說的話女兒不信。
“小琴,你彆不信我,當初姓梁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雖然這麼多年都沒什麼音訊,但保不準他真活著呢!不然誰跟咱家有這麼大仇,你說會不會當年的事被他知道了?”陳月香說著就是渾身一哆嗦。
她兩個兒子被抓進去這麼些日子,如果真是姓梁的,那保不準真會嚴刑逼問出當年的事情,她生的兒子她自己清楚,都不是什麼硬氣貨,他們要是腦子清楚,就該知道什麼也不能說,要是腦子不清楚,自己扛不住,那不用說,全家都跟著完蛋。
現在看來,顯然是第二種結果。
不過越琴當時對陳月香的話抱的是半信半疑的態度,她走的急,兩個哥哥的事情她沒法子解決,袁二龍的事情也沒查出什麼名堂,索性就什麼也不管了,先到運城跟丈夫女兒彙合再說。
這會兒見到女兒了,雖然心裡還是有疑慮,但她一路上也想了不少,萬一越家倒黴的原因真是她媽猜測的那樣呢?所以她支支吾吾地還是把前幾天她媽的猜測告訴了女兒。
畢竟她的腦子不如女兒袁青青好使,說不準女兒能弄清這事呢。
“事情就是這樣,你外婆雖然隻是猜測,但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能”。
袁青青聞言蹙起了眉頭,怎麼還牽扯到了上一輩的事情,她記得前世一直到她去世,也沒冒出來什麼越詩的親生父親,現在這個人又是怎麼冒出來的,還是說外婆自己心裡有鬼想多了。
袁青青壓下紛飛的思緒:“媽,你知道越詩又結婚了嗎?”
越琴大驚:“怎麼可能,她不是跟越靈那個小□□下鄉去了嗎?難不成是日子過不下去了,在鄉下給自己找了個村夫?”
袁青青歎口氣,將王家最近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越琴這才知道越詩早就不在鄉下了。
“所以她不知道怎麼的從鄉下跑到了首都,三婚還嫁了個首都人,你說那人來頭還不小?”越琴氣得高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