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音打從心眼裡覺得陸澤說讓她重新高考是開玩笑的。
畢竟陸澤一直都是一個心血來潮,想一出是一出的人。
直到,他真的找來了六個老師,讓他們每天早上七點到晚上十點輪流給她補課。
蘇曼音:“……”
堅持一周後,蘇曼音有種回到了高中校園時代的錯覺。
但是也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節奏。
她原本是不相信陸澤的。
以原身的控製欲來說,超過一個小時她沒有聯係原身,原身都會讓人把她綁回去。
可是,從早到晚都被學習充斥,眼睜睜看著自己逐步找回了那些被遺忘的知識點後,蘇曼音的內心深處漸漸滋生出了奢侈的期待。
也許,她真的可以重返校園。
也許,那本大學畢業證,她真的能拿到。
也許吧。
拿到了學位證,如果有一天,陸澤厭惡了她,她至少還有一個證書,還可以找份工作,重新開始。
既然有機會,那就抓住吧。
一周的適應期後,蘇曼音全身心的投入了到了偉大的學習中。
陸澤特意在書房內貼了標語——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距離高考還有98天,加油加油加油!
看到標語的蘇曼音:“……”
隻能說陸少的病越來越嚴重了,並且逐步往“二”的路上奔走,頗有一去不回頭之意。
周六,按照原身的規定,蘇曼音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去看蘇母。
按照蘇曼音的要求,司機開車送蘇曼音到路口就停下。
蘇曼音拎著一些保健品去了醫院。
蘇母的身體不好,四年前開刀後,好了三年,沒想到三年後癌症擴散了,又住進了醫院。
這一住就住到現在。
蘇母正和蘇曼雪,蘇豫文開心的說這話,沒想到蘇曼音這個時候就進來了。
每周這個時間點,都是三姐弟最尷尬的時候。
蘇母橫眉冷目的盯著蘇曼音,仿佛她是一隻臭蟲。
她皺眉說道:“不是讓你以後不要來了嗎?”
蘇曼音放下手裡的東西,輕柔的笑了笑,“媽,我這不是想你了過來看看嗎?”
“下次不要來了,讓彆人看見不好。”
“下次再說吧。”
蘇曼音坐下,拿了一個蘋果,削了起來。
蘇母問道:“聽雪兒說,你上次去她學校了?”
“嗯。”蘇曼音淡淡的說道:“陸少說想出去逛逛,我也沒想到會碰到雪兒。”
“下次不要去了,雪兒現在談戀愛了,有男朋友了,讓人撞見你,知道家裡出了你……”一說到這,蘇母眉頭因為厭惡皺的更深了。
蘇曼音削蘋果的手頓了頓,仿佛不以為意的說道:“你們覺得我很丟人麼?”
氣氛有一刻的凝結。
蘇母怒而反問,“難道你不丟人嗎?你看看你年紀輕輕乾的什麼事兒,我生你就是為了讓你給人當情婦的嗎?你知道八卦雜誌怎麼說你的嗎?妓、女!”
“媽,你彆這麼說姐,姐也是不得已的。”
蘇曼雪安撫著蘇母,轉而對蘇曼音說道:“姐,你彆怪媽,媽也隻是心疼你。你知道,陸少那邊緋聞很多,自打你任性跟了陸少,隔三差五的上八卦雜誌,咱家的親戚都知道你在做什麼了,他們時不時的就會嘲諷媽幾句,媽是受刺激了。”
“那你呢?”
蘇曼音的聲音很輕,她抬頭看著蘇曼雪,目光清淺,嘴角彎彎,笑容淺淡。
仿佛,不論是蘇母還是蘇曼雪的話,都在她的心底掀不起一絲漣漪。
“姐,我隻是覺得尷尬,你不要誤會,我不是看不起你,我上次拉著同學走,隻是不知道怎麼介紹你。”
“直說唄,說我是你的姐姐,是八卦雜誌上的常客,陸少的情婦。”
蘇曼音將削好的蘋果切成精致的小塊兒,說白了,不還是覺得她丟人嗎?
其實也是,如果是她有一個當情婦的姐妹也會羞於啟齒吧?
人之常情。
隻是,心裡還是憋著一股氣,一點委屈。
所以才會這麼質問他們。
她當情婦四年了,她還清楚的記得當初邁出那一步時,媽跪在地上說,音音,是媽對不起你,以後媽和雪兒、豫文一定會加倍補償你。音音,是媽沒用,是媽照顧不好你們。
那時,蘇曼雪和蘇豫文也跪在地上給她磕頭,哭的可傷心了。
那時,她雖然痛苦,卻覺得值得。
至少家人是體諒她的。
可是隨著時間漸漸過去,身上的傷口好了又出現新的,一次又一次的結痂治愈,許多的記憶好像開始變得模糊。
蘇母,蘇曼雪,蘇豫文的態度在一次次見麵中越來越奇怪。
她甚至開始懷疑,四年前那一幕,那個三個拉著她哭的人隻是,午夜夢回時,她為了安慰自己,生生給自己造的一個夢。
“你還要不要臉?”蘇母大怒,“你看看你,哪裡有過去半點乖巧的樣子!”
蘇母急怒之下,不斷的咳嗽,蘇豫文連忙幫蘇母順氣,責備的質問蘇曼音,“姐,你每次來都要這樣用軟刀子插媽的心嗎?你自己做出這麼丟人的事情,讓媽在所有的親戚麵前抬不起頭,難道紮她的心紮的還不夠狠嗎?”
“嗯。”蘇曼音嫣然一笑,“當初我去下跪求他們借錢的時候,我以為媽的心已經被紮的更狠了,原來還不夠呀。”
“你夠了!”蘇曼雪推了蘇曼音一把,“姐,我叫你一聲姐姐,是打從心底裡把你當姐姐。媽她罵你不也是因為你做錯了嗎?姐,我知道我們都受著你的恩,可這不是你不要廉恥的理由。我們是你最親的人啊,你拿刀紮在我們身上,你就不痛嗎?”
“我是個沒心沒肺的人,所以痛不了了。”
蘇曼音起身,“不過,我在這裡,好像不是很愉快,我先走了。那個,小弟,過幾日,你們學校不是有籃球賽嗎?我過去給你加油呀。”
聞言,蘇豫文臉上露出了難堪之色。
看到他這樣,蘇曼音臉上的笑容反而更燦爛了。
蘇曼雪從醫院出來後,正要開車門上車,副駕駛的門開了,“坐前麵。”
聲音一如原身般霸道。
標準的霸道總裁。
“好呀。”
蘇曼雪甜甜的應著,笑容宛如一汪春水。
蘇曼雪綁好安全帶,側首凝視著陸澤,她凝視人的時候,眼睛裡帶著柔柔的光,讓人十分舒服。
她笑著問道:“我們去哪裡呀?”
“帶你去買你最喜歡的鑽石。”
“陸少,你真好。”蘇曼雪嬌氣的撒著嬌。
商場,陸澤和蘇曼雪坐在二樓的vip專座上,帶著白手套的服務小姐姐拿出了三個款式不同的情侶款鑽戒。
陸澤問道:“喜歡哪一個?”
“陸少送的,人家都喜歡啦。”說著,蘇曼音挑了一個戴自己手上。
她笑盈盈地把手抬起來,“這顆怎麼樣?陸少喜歡嗎?”
“喜歡。”
陸澤餘光看下剩下的兩顆,一挑就挑了最大的那顆,這丫頭表麵看著無欲無求,骨子裡可精了。
蘇曼音扭頭對服務小姐姐說道:“就這顆了。”
服務小姐姐拿出了刷卡機,“陸少,這款五十五萬八。”
陸澤瀟灑的刷了卡,拿出另一個戒指戴自己中指上。
蘇曼音微微有些訝異,提醒道:“陸少,戒指戴在這裡可有不一樣的意義哦。”
陸澤拉過她的左手,把戒指也戴在了中指上,拿出手機拍照。
“陸少?”
“彆說話。”
陸澤一隻手攬住她的肩膀,舉起了手機,霸氣十足,“這個時候要微笑。”
蘇曼音聽話的露出最美的笑容。
哢嚓,照片拍下。
蘇曼音這才挽著他的手問道:“陸少,照片裡的我好看嗎?”
陸澤身子往後一靠,單手在手機上一陣猛操作,霸道總裁風十足。
然後蘇曼音的手機響了,陸澤看著她,示意她自己看。
蘇曼音狐疑的點開手機,打開x薄,陸澤個人賬號上貼上了他們倆戴著戒指和靠在一起的照片。
上麵寫著:四年,謝謝你,女朋友@音音。
蘇曼音赫然抬頭看向陸澤,眼睛裡全是震撼,“為什麼……”
“不想當我女朋友?”
“不是啦,我是說……”
陸澤說道:“以後讀書,頂著情婦的身份不太好。”
隻有坐實女朋友的身份,把情婦的身份去了。
隨著時間過去,蘇曼音過去的種種才能被人遺忘。
“不過這戒指成為我們的定情信物,你就不能賣了。”
以前原身送的每一樣東西,蘇曼音差不多都賣了,一部分拿回了蘇家,一部分留給了自己。
“我不是說這個啦……”蘇曼音把手機舉起來,憤憤不平的質問道:“陸少,為什麼我的臉上麵被p了一個豬頭,然後腦袋上寫著笨蛋兩個字?你的腦袋上就寫著超級無敵宇宙第一大帥哥?”
太幼稚了吧?
陸澤恬不知恥的胡說道:“這是係統軟件自動識彆的。”
蘇曼音:“……”
這要不是因為陸少是她的金主,她很想像爾康搖紫薇一樣的搖著陸澤質問:“哪個軟件這麼不長眼啊,能把你識彆成超級無敵宇宙第一大帥哥?”
就是從商場出來,蘇曼音還對照片裡豬頭自己很鬱悶。
女孩子對這種發給人看的照片很敏感的好嗎?
車內,蘇曼音安靜的坐著,內心是一片糾結。
她左思右想,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問道:“陸少,你今天是不是有跟著我去過醫院呀?”
“嗯。”
陸澤淡淡的應了一聲,目光平時前方,高冷孤傲,俊美的五官宛如那遺世獨立的古希臘雕塑。
內裡也是一團亂麻。
敲裡嘛,原身這人設好難拿捏。
616默默吐槽:“要在原身的霸道總裁風中走出你自己的**風格確實挺難的,宿主,你加油,我看好你哦。”
毫無誠意的加油。
陸澤回應道:“滾!”
要不是616前不久突然蹦噠出來,告訴他,蘇曼音對他產生了懷疑,懷疑他和原身不是一個人,他崩人設崩的太狠,他用得著在這裡硬凹霸道少爺嗎?
蘇曼音聽到陸澤肯定的回答,一時無言。
所以,陸少在聽到她被媽媽妹妹弟弟羞辱後,立刻拉著她去買了情侶鑽戒然後公開了?
陸少這畫風有點詭異啊。
正當蘇曼音沉思的時候,陸澤開口道:“從今天開始,沒有我的準許,不許給蘇家一分錢。”
“陸少?”
“我陸澤的女人除了我,沒有人可以欺負。”
霸道中帶著十足的占有欲。
是陸少本人沒錯了。
蘇曼音沉默了一會兒,點頭同意。
很多事情,其實她心裡明白,隻是為人子女,為人長姐,那些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她總心存幻想,總狠不下心。
有人替她做了決定也好。
這樣,她也有一個借口了。
“我聽陸少的。”蘇曼音微微一笑答應了,眼底卻有著痛。
蘇曼音是每個月二十號轉錢給蘇家。
這筆錢二十萬到三十萬不等。
拿到錢後,蘇母會讓蘇曼雪先去醫院把自己的費用交了,總共八萬,然後剩下的錢平均分成三份,一份給自己,一份給蘇曼雪,一份給蘇豫文。
她留給自己的那份會用來支付護工的錢和生活費。
蘇曼雪的一般會拿來用作生活費和學費,以及支付各種名牌化妝品和包包衣服鞋子等。
蘇豫文也差不多,他上的是私立貴族學校,學費很貴,但是錢也夠了,不過他喜歡燒耳機和收集鞋,錢常常不夠花還要蘇母資援一部分。
本來蘇曼音買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隻不過因為價格的原因,當初買的比較遠,離蘇曼雪的大學和蘇豫文的學校都遠,所以兩個人都是在外租房子住。
蘇曼雪租的是一套一百多平的複式,和郭汛益一起同居,蘇豫文租的比較小,隻是八十平米的大平層。
所以,他們在外麵充著有錢人家少爺小姐臉麵的同時,幾乎每個月都是月光。
隻有蘇母還有一點點的存款。
二十號的當天,蘇母沒有收到錢,以為蘇曼音忘了,就沒急,先用自己的存款頂著,還把本來就為數不多的存款分給了蘇曼雪和蘇豫文,打算等蘇曼音打錢過來了,再重新分。
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了二十五號。
蘇母終於坐不住了,她急忙撥通了蘇曼音的電話。
可是沒人接。
蘇曼音太了解自己了,她自己一聽到蘇母說話就心軟,乾脆把手機卡拔了,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問,將自己藏在學習的烏龜殼中,兩耳不聞窗外事。
蘇母打了二十多個電話,始終沒人接。
她一怒之下砸了電話。
這個不孝女,出去丟人還不夠,現在連她的電話都敢不接了?
手機砸了,怒氣是發泄了,可是沒錢的問題還存在。
蘇母隻好又換了個手機接著給蘇曼音打電話,沒人接,始終沒人接。
已經三十號了。
蘇母更慌了。
萬般無奈之下,她打電話給了陸澤。
陸澤的號碼,她是一直知道的,隻是從來沒打過。
畢竟,家世差距巨大,自己的女兒又在人家那裡做情婦,蘇母始終覺得自己矮了人家幾頭。
“說話。”
陸澤看了號碼就知道是誰,直接傲慢的開口。
這霸道少爺的氣場讓蘇母委實不敢造次。
她小聲問道:“陸少,請問音音在你旁邊嗎?”
“不在。”
“那你能幫我轉告她,讓她給我回個電話嗎?”
“你是什麼東西?”倨傲無禮小少爺上線,陸澤道:“我看在音音的麵子上施舍你們一點錢,你就以為攀上我豪門陸家了?還讓我給你帶話?”
“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雖然是質問,可是蘇母的聲音十分的軟弱無力,絲毫沒有訓斥蘇曼音時的底氣十足。
嘟嘟嘟。
陸澤根本沒有回答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蘇母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卻不知道該往哪裡發,隻能在心裡暗暗的記恨沒有按時打錢的蘇曼音。
蘇曼音的電話一直打不通,蘇母隻能焦急的等。
而蘇曼雪和蘇豫文一直都不知道蘇曼音沒打錢的事情,過的一如既往的瀟灑。
終於到了第二個月,所有的錢都花完了。
蘇曼雪和蘇豫文再次像往常一樣找到蘇母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