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待還償·其貳 祂就是個無藥可救的衍衍……(1 / 2)

馮家人愣住了, 徐小雨能有什麼事值得去問黃繡姑的?

“跟黃繡姑問事兒,先在桌子上放一隻笸籮,裡麵放好女人家做針線活的工具, 然後開始唱歌。等黃繡姑來了, 就能問她了。”

阿祿師沉吟片刻,繼續道:“據我推測, 徐小雨問的,無非是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 這也是福臨鎮上的女人最常問黃繡姑的問題。”

“再看這塊繡布,黃繡姑給出的答案, 顯然是生男孩。”

“唉喲!”孫鳳嬌叫了起來,“怪不得她剛懷孕那陣,信誓旦旦告訴我們自己一定能生男孩。”

“我們一開始還被她蒙在鼓裡, 後來我看她肚子的形狀不對, 托關係找了熟人幫忙查一查男女, 才知道懷的是個不值錢的女娃。”

“真的假的?”文叔將信將疑,“可從來沒有聽人說過黃繡姑不準的。”

“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阿祿師道,“僅僅是漏燒普通的遺物,我倒還有辦法, 可偏偏沒燒掉的是和黃繡姑有關的東西。”

“這就意味著徐小雨冤魂作祟, 也和黃繡姑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把黃繡姑這種吃過香火的鬼魂牽扯進來, 事情就有點難辦了啊。”

***

溫衍他們那些參加過送肉粽的人,都被阿祿師召集了起來。

阿祿師告訴他們,現在每個人都有危險, 他準備親自去和黃繡姑交涉。

“雖然危險難免,但我有馮聖君護體,陰不勝陽, 邪不壓正,我定能保大家平安無事。”

在一間寬敞的空客房裡,諸人團團圍坐,雙目緊閉。阿祿師命兩名弟子擺好神案,點燃香燭,左右各持笸籮兩端,站在中間那塊空地上。

他自己從頭到腳又作馮聖君裝扮,一一將胭脂、香粉、剪刀和繃了綢布的繃架放進笸籮,然後拈起一根繡花針,針尖貼在綢布上,嘴裡念誦道:

“黃繡娘,黃繡娘,披雲肩,佩香囊。

纖纖十指手上功,精致花團透芬芳。

姑娘本是俏模樣,辛苦勞作忘上妝。

今朝我給姑娘來上妝,也有香,也有粉,也有胭脂點口唇。

姑娘請你快顯聖。”

如此複誦三遍之後,眾人隻覺一陣陰風擦過臉頰,繼而耳中傳來了笸籮晃動的輕微響聲。

黃繡姑來了。

阿祿師定了定神,開口向黃繡姑問事。

“徐小雨是不是來找過你?”

“嗤——”

繡針緩緩移動,針尖戳進了寫在繡布上的“是”字裡。

阿祿師繼續問:“徐小雨是不是求你預測過肚子裡孩子的性彆?”

針尖停留在“是”字上,沒有移動。

“你是不是告訴她是男孩?”

針尖依然沒動。

“你是不是故意戲耍徐小雨?”

此時,阿祿師已經認定黃繡姑在惡作劇了。她這種供在陰廟裡鬼魂比不得正神,若對人類起惡意也是很正常的事。

誰知針尖移動了“不”字上。

“那你是預測錯了?”

針尖安靜地戳著“不”字。

阿祿師迷惑更深。

不是惡作劇,也不是沒能判斷出男女,那還能是什麼原因?

他一陣毛骨悚然。

有沒有可能,黃繡姑是在故意給徐小雨希望?

從希望跌進絕望所能產生的痛苦,可比直接把人推進絕望要深重得多。

要知道,黃繡姑剛死的時候,就是怨氣衝天的厲鬼。雖然老百姓為她建了廟,但不會改變她厲鬼的本質。

而且,她的廟宇雖不是大廟,但這麼多年日積月累下來,也一定讓她受了不少香火和拜祭,道行絕對不容小覷。

最毒婦人心,死也難消恨。她很有可能是在利用徐小雨,設計讓徐小雨生前積累更多的怨氣,死後變成更凶的厲鬼作祟,成為她殺人泄恨的幫凶。

阿祿師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

真是好惡毒的心思!好陰深的城府!

他果斷決定先結束這次扶乩。

反正真相基本已經盤摸了出來,黃繡姑多留此地一秒,危險就多一分。

誰知,他剛準備送神,江暮漓的聲音悠悠然響了起來:

“你是怎麼死的?”

……

所有人渾身一抖。。

阿祿師氣得快暈過去了。

就算是再沒常識的白癡,隻要看過那麼一點鬼片或者恐怖小說,都知道降靈過程中絕對不能問這種禁忌的問題!

黃繡姑身世慘烈,更是禁忌中的禁忌!他事先明明千叮嚀萬囑咐過!

溫衍輕聲提醒:“阿漓,你不能這樣。”

阿祿師想同樣是男同性戀這個還稍微正常點!

“你要客氣一點,不能對女士沒禮貌。”

阿祿師:“……”

江暮漓從善如流,“請問您是怎麼去世的?真的和傳說中一樣嗎?”

此言一出,笸籮猛地高高飛起,骨碌碌滾落在地。

“啊!”阿祿師一聲痛呼。

那根細如牛毫的繡花針,竟然生生刺穿了他的食指。

陰風陣陣,吹滅了香燭,青煙嫋嫋如鬼魅。

屋裡溫度持續下降,直刺人骨髓。

日光燈頻閃狂抖,暗影憧憧。

黃繡姑果然生氣了。

暴怒。

眾人嚇得尖叫連連慌亂逃竄,文叔一家人更是抖如篩糠,抱在一起扯著嗓子號喪。

“怎麼回事啊?!”

江暮漓做出害怕的表情,雖然遲了一拍,但好在戲足夠真。

他順理成章地溫衍抱了個滿懷,貼著他柔軟的臉頰哄他:“衍衍彆怕,我會保護你的。”

溫衍把他薅到一邊,自顧自站起了身。

這下江暮漓真的驚恐了。

當然,溫衍才不知道他那做作的男朋友已經快進到“嗚嗚嗚衍衍不要我了我被拋棄了怎麼辦我那麼大個老婆沒了”,他有一個大膽的猜想蠢蠢欲動,雖然不知對錯,卻迫切想要證實。

溫衍彎下腰,拾起那根還沾著鮮血的繡花針,針尖抵上繃架上的綢布。

“黃繡姑,你是不是在同情徐小雨?”

“你們命運相似,同病相憐,你知道一旦告訴她真實的結果,她一定會陷入絕望,甚至被迫放棄這個孩子。”

“所以,你才對她說了謊,對嗎?”

溫衍的聲音很清晰,可從始至終,他手裡那根繡花針都沒有任何反應。

房間裡恐怖的異象消失了。

黃繡姑離開了,靜悄無息,唯餘輕微的笸籮晃動聲。

就好像有一雙三寸金蓮走過,被微微搖曳的裙擺輕拂一樣。

眾人好半天才敢動彈,抹去嚇出的滿頭冷汗。

虛驚一場。

隻是,阿祿師的臉色沒有絲毫緩和,依然冰冷如嚴霜。

他惡狠狠地警告溫衍和江暮漓,說他們兩個觸犯了無人敢違背的禁忌,大大惹怒了黃繡姑,很可能會像之前的死者一樣遭遇到危險。

江暮漓摟著溫衍的肩膀,愁容滿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