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劍平想笑:“不是六叔,是死無對證。”
“差不多啦。”小芳覺得這會兒自己聰明的不像她,“方劍平,張老六要是告訴爹,我們就說窗戶是他弄壞的。”
方劍平:“不是張老六,是六叔。”
“我現在不想叫他六叔。”小芳裝成耍賴的孩子,“我就要叫他張老六。跟門一起欺負我,良心大大的壞。”
方劍平好笑:“最後這句是不是跟電影裡的小鬼子學的?”
小芳裝出驚訝的樣子:“你怎麼知道?方劍平,你變聰明啦?那我以後不叫你三傻,叫你二精吧。”
方劍平心說,還不如三傻好聽。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點的時候。
段伊然那邊生死未卜,他倆在家煮麵條傳出去不像話。
可是讓方劍平過去關心她,方劍平真不想。
那天晚上要不是小芳二次敲暈他,他折回知青點,滿身是嘴也解釋不清楚。雖說孫組長最後能查清楚,可是他彆想像現在一樣跟小蔥似的——清清白白。
“小芳,冷嗎?”
頂著北風跑一圈,小芳的臉都吹青了。
方劍平見她點頭就找個破盆,然後把木柴放盆裡點著烤火。回頭用炭火煨幾個紅薯留著他嶽父回來吃。
他肯定趕不上午飯。
方劍平從地窖裡鑽出來,聽到拖拉機聲越來越近,接著越來越遠。他要是沒猜錯,這是拉著段伊然去農場醫院。
她去醫院的話,那嶽母也快回來了。
方劍平把門打開,看到張老六跟他嶽母說話,條件反射般把門彆上,朝廚房跑,“小芳,快把餘下的木柴藏起來。六叔來了。”
小芳把木柴藏麥秸裡麵。
方劍平放心下來去開門。
高素蘭正想叫門,門突然開了她嚇一跳。習慣性想吼閨女,一看是女婿趕緊把話咽回去,口氣溫和地問:“劍平,小芳呢?”
“娘,我在做飯。”小芳蹦躂出去。
高素蘭不禁說:“你彆把廚房燒了我就謝天謝地了。”朝廚房看一下,裡麵冒煙——頓時嚇得臉色驟變,急匆匆跑過去。
看清楚麥秸和玉米棒子沒著起來,著的是幾塊木頭,還是在鐵盆裡燒的,高素蘭鬆了一口氣。
自家閨女想不了這麼周全,定是方劍平弄的。
女婿準備的,高素蘭放心下來,再次幫張老六找窗戶。
小芳搖頭:“我沒拿六叔的窗戶。六叔不喜歡我,他乾壞事怕彆人知道就說是我乾的。”
張老六慢了一步,結果到廚房門口正好聽到這句,頓時氣個仰倒。
誰說這丫頭缺心眼。
聰明人也沒她腦袋轉的快。
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張老六奇了怪了。
難不成是方劍平教的?
想想小芳和他結婚前的表現,再想想婚後這些天的所作所為,張老六不由得打量方劍平,濃眉大眼的小夥子長得跟好人似的,沒想到一肚子壞水。
以往真是看錯他了。
難怪小草說他不是良配。
回頭可得好好跟老大聊聊,彆對他這麼好——小心到頭來雞飛蛋打,竹籃打水一場空。
張老六轉向方劍平:“趕緊把窗戶給我。”
“六叔這話說的好像我們拿了一樣。”方劍平好笑。
張老六心梗,果然是個表裡不一的小混蛋,“你覺得這話我信嗎?”
方劍平很想說,我管你信不信。
“嬸,我們真沒拿養豬場的窗戶。再說了,我們拿窗戶乾嘛?咱家又不缺那東西。”
這話要是張小芳說,高素蘭不信,“老六,看清楚了嗎?”
張老六皺眉:“我——”
大嫂肯定不知道這小子的真麵目,真當他相由心生是個好人。
看來他說破大天也沒用。
“敢讓我搜嗎?”
方劍平:“有什麼不敢?彆趁機往衣櫃裡搜就行了。”
“我是那樣的人嗎?”張老六氣得瞪眼。
方劍平搖搖頭,“不好說。我們可沒冤枉你偷窗戶。”
張老六噎的胸口痛:“……我不跟廢話!”
他是高中生現在還是老師,他也說不過。張老六索性把視線投向他大嫂。
偷窗戶事小,偷公家的東西事大。
高素蘭就讓他從廚房開始。
廚房隻有一間,一半是灶和案板櫥櫃,一半堆著麥秸和玉米棒子,一目了然不需要翻找。
張老六就轉向羊圈,裡麵都是些喂羊的草,也沒法藏東西。
於是就帶著三人去他和小芳的臥室。不敢放方劍平和小芳在外麵,怕他倆轉移贓物。
方劍平和小芳跟著他轉一圈,高素蘭都把衣櫃打開了還沒找到窗戶。張老六沒招,不由得打量方劍平,這小子這麼聰明,不可能等著他來搜。指不定攛掇小芳扔水裡了。
這樣就可以避免老大回來數落他跟小芳一起胡鬨。
“方劍平,今天這事不光我看見,幾個隊長和老李都看見了。你們說沒拿也沒用。”張老六指著方劍平,“回頭我就告訴大哥。”
小芳哼哼道:“告狀精!”
張老六:“你彆激我,沒用!”
高素蘭見他說的跟真的似的,不禁問:“劍平,你和小芳真拿養豬場的窗戶了?真拿就趕緊拿出來還你六叔。”
方劍平歎氣道:“我真沒拿。嬸不信可以出去問。隻要有一個人看見,我賠六叔兩個。”
張老六就想出去找證人。
轉身之際停下來,有個屁證人。
村裡人一貫喜歡看熱鬨,段伊然鬨自殺,大人小孩都跑過去看。說句誇張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高素蘭見他無言以對,歎氣道:“老六,下次看清楚再說。小芳是胡鬨,可我們家劍平老實。你想欺負老實人也不能欺負劍平,他可是你親侄女婿。”
張老六虛點點方劍平:“你小子給我等著。我早晚抓你個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