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願意教你就好好學。眼裡要有活。彆嫌臟彆嫌累。”張支書說到此,想到這個侄女這些年不容易就說不下去,“年前先熟悉熟悉環境,人家教你就學,不教你也彆主動問。免得人煩。年後我和孫組長過去看看你。”
張小草知道跟獸醫站的人非親非故,人家能讓她偷師就不錯了。她也做好艱苦三年依然是學徒的準備。也想過當五六年學徒,等到恢複高考她考個中專。
恢複高考頭些年學校免費還有補貼。她爹娘看到錢肯定讓她上。她有了鐵飯碗才好脫離這個家。等改革開放市場穩定,她辭職自己乾也行,一邊工作一邊跟人合夥也行。
她就是沒想到她大伯。
其實也不怪張小草,她家跟張支書一家關係一般般,過年都不來拜年。以至於她以為孫組長叫張支書老班長不過是對年長的退伍軍人的尊稱。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老班長真是他的班長。
“孫組長能去嗎?”張小芳擔憂地問。
公安局有張小草認識的人,獸醫站的人家裡遇到點困難,或者有什麼不懂的就不用拿煙買酒請教彆人。獸醫站和公安局都在農場,讓張小草走過去問一下孫組長就行了。
即便他們家沒什麼事,也難保親戚家有事。所以一旦孫組長過去,張小草可能年前就能學會配種。
張支書道:“幾句話遛個彎的事,有啥不能的。”
張小草喜不自勝,“謝謝大伯。大伯,那我走了?”
“等等!”張支書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等一下也去農場。你坐我的車去。”
路上雪深,走起來困難,張小草聽到這話高興的跳起來:“好!大娘,飯做好了沒?沒有我幫你。”說著就往廚房去。
高素蘭把她拉回來,“找這邊。”
張小草跟去偏房,想起這個房間是小芳的,立馬往屋裡鑽。
高素蘭的眉頭微蹙,這孩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大娘。”
高素蘭揚起笑臉,“啥事?”
張小草側身指著炕上兩個還沒收拾的被窩,“小芳和方劍平一直這樣睡?”
高素蘭不知道她想知道什麼。
張小草被她打量的忍不住打量自己,從上到下看一下,忽然就明白她大娘怕她出去亂說,立馬說:“這樣就好。讓他們一直這樣睡。”過去把兩條被子分的更遠,一個在頭一個在尾,然後脫鞋上炕,把角落裡的方幾放在炕的最中間,“其實這樣更好。”
高素蘭哭笑不得,這丫頭怎麼還沒死心。
“你趕緊收拾好。不然小芳看到又得要打你。”
張小草:“就說你弄的。”
高素蘭不禁問:“劍平會咋想?”
“管他呢。他現在住你們家,跟上門女婿沒兩樣,還敢挑三揀四?”張小草推她出去,帶上門,“就這樣。回頭告訴小芳。”
小芳可以任性地嚷嚷堆雪人,卻不好意思在院子中間堆,太礙事了。注意到她爹娘把雪堆到牆邊,她就拉著方劍平就近堆。然而這樣就離她臥室很遠,以至於沒聽見張小草的話。
飯後,張支書帶著張小草出去,小芳和方劍平回房——一個拿書包一個拿教案,才看到炕上的情況。
小芳不作他想,“肯定是張小草。”
方劍平也覺得他嶽父嶽母沒這麼無聊。不然也不會等到今日。
“她有病吧?”方劍平深深地懷疑。
小芳拎著書包出去就喊:“娘,張小草的腦袋是不是還沒好?”
高素蘭也知道閨女為啥這樣問,“彆胡說。我覺得她就是自己結不成婚,也不希望彆人太好。等她找到對象就好了。”
小芳心說,就張小草那個勁頭,改革開放她也找不著對象。
“她要是一直沒人要呢?”小芳問。
高素蘭覺得這話不吉利,“彆這樣說。”可是小草乾的事,真讓人沒法幫她開脫,“回頭我說說她。再說了,她以後天天去獸醫站也沒空管你。”
小芳想想她的性子,總覺得今天可能隻是個開始,“我不管!再動我的被子我就打她。”
“她怕你,你都這樣說了她肯定不敢。劍平,人都起來了,路上雪被踩的有點滑,你們走慢點。”
方劍平知道雪停了以後的情況:“我知道。”隨即套上手套,把手遞給小芳。
小芳楞了一下,不拉胳膊改拉手?
方劍平:“又傻了?走了!”握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高素蘭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皺眉。
翌日清晨,院裡乾了,小芳把跳繩拿出來,一頭綁在院裡的石榴樹上,一頭讓方劍平幫她撐開她跳繩。
張小草就是這時候到的。習慣性想數落她兩句,十八了還玩八歲的遊戲。想到正事鑽到偏房。跟燒火做飯的大娘大爺大聲招呼就往裡鑽。
張支書張張嘴想攔住。高素蘭拉他一把,輕輕搖搖頭。
片刻,兩床被子又一個在東一個在西,中間隔著方幾。張小草也從裡間出來,心滿意足地說:“大爺,我上班去了。”
高素蘭拉住她,用乾淨的紗布給她包個雜麵饅頭,“中間乾活累了吃。先放你包裡。”
“謝謝大娘。”張小草的笑容跟剛剛升起的朝陽一樣燦爛。
張支書笑不出來,看著她出去就忍不住問老伴,“你什麼時候跟小草這麼好了?”
高素蘭昨天忘了說。於是壓低聲音把昨天早上的事說出來,末了說,“不信待會兒你自己看。”
張家院裡的雪有人打掃。外麵路上的雪可沒人管。早上雖然還沒化凍,但有些水坑的冰很薄。方劍平怕小芳走路不小心踩下去弄濕棉鞋,還是跟昨天一樣拉著她去學校。
高素蘭指著牽著的手,“看見沒?”
張支書不禁說:“那不還隔著兩個手套呢。”
高素蘭:“以前是拉胳膊,現在是拉手套,能要多久不是手拉手?”
“拉也是劍平願意,又不是咱們逼他拉。他這麼大的人了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高素蘭問:“他多大?二十周歲。你二十歲的時候知道啥該做啥不該做?不是我誇自己的閨女,光看臉蛋,從三十到十五就沒有咱家小芳長得好的。她現在的性子比以前好多了,劍平天天跟她在一起,整天對著她那張臉,能要多久不動心?”
張支書不禁說:“人家劍平從城裡來的啥人沒見過。”
“農場以前也是縣城,有幾個有咱家小芳長得好的?”高素蘭又問。
張支書:“你這樣說我沒法說。”
“本來就是。你以前還說,當兵兩三年母豬賽貂蟬。這是因為你當兵前沒見過女人嗎?”高素蘭又問。
張支書無言以對,還恨不得時光倒流收回這句話。
高素蘭:“咱們這兒雖然不是部隊,但是鄉下。過了年劍平就來整整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