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遙岑約了黎陽明天抽空到城裡看婚房,晚上一起在山上吃。
黎陽才確定這酒店是他的。邊上的年輕男人是他朋友,這幾天休年假,沒事來找複遙岑,兩人就跑來釣魚。
也不是喜歡釣魚這項娛樂,主要是他們想吃這山上河裡的野生魚。
總結一句話,就是公子哥嘴挑,還會過日子,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她們來時已經三點了,天氣不好天黑得早,說完事沒多久風鳴河的風景就沒有那麼明亮了,所以他們邀請一起吃晚餐的時候,黎陽沒有過多推辭,主要是她看韶凝和那個沈牧挺聊得來的,那多待待也不錯。
複遙岑問黎陽和韶凝:“想吃什麼?”
黎陽隨意,看閨蜜。
後者瞄沈牧:“你不是說請我們吃那條魚嗎?”
沈牧:“……”
他一笑,“行啊,就是怕太寒酸了,你倆是貴客啊。”
“不貴不貴,隨便,我很饞你這條胖鯽魚。”韶凝指了指後麵的魚箱。
沈牧樂著點頭,爽快道:“那簡單。”他看了眼複遙岑和黎陽,取得他們倆一致的沒異議後,就說:“那晚餐在這吃了,讓人來取貨吧。”
複遙岑打電話安排晚餐的時候,黎陽捧著杯子喝了幾口桑葚汁,有點迷戀上這個酸酸甜甜的味道。
沈牧覺得魚已經夠晚上吃了就收杆不釣了。
等他坐下,見韶凝抱著手機在看。
不小心瞥了眼她的屏幕,沈牧說:“你在看這新聞啊。”
韶凝抬眸:“你看了?”
沈牧點頭:“聽說是前幾天在古城裡發生的事,裡麵那新聞當事人也看到了,正跳腳呢。”
韶凝驚訝:“哇,是嗎?她們幾個看到了?”
沈牧瞥她,點頭:“我們有個錫城的群,聽群裡說的。這些人都是有點兒身份的,被人寫了帖子發在網上,丟臉丟大發,指定惱羞成怒。”
韶凝彎起眼睛,卻極為愉快:“是嘛。那你站哪一方啊?”
沈牧好奇她怎麼忽然問這個,笑道:“你呢?”
韶凝想都沒想地說:“我站發帖人啊。”
沈牧:“發帖人?”
“發帖的就是當事另一方嘛。”
“哦。”沈牧恍然,“這我倒沒注意。”
韶凝:“那你站哪方?沒事,和我相反也沒事,充其量隻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沈牧失笑:“你這意思已經在奚落我了啊。”
韶凝一本正經地微笑:“沒有。”
沈牧玩味道:“這帖子寫得挺好,言辭犀利又罵人不帶臟字,諷刺的手法挺特彆,我收藏點讚了。當然,在外麵我肯定不能說我點了,大家一個圈裡的。”
韶凝:“……”她大笑,“你這人八麵玲瓏啊。”
沈牧淺笑,不置可否,隻是下一秒耳邊鑽入一道雷。
韶凝跟他說:“那要是這新聞是我寫的呢?我和他們麵對麵,你也藏著掖著不站隊?”
沈牧:“……”
男人俊逸的笑顏僵住,悠悠盯著她,“你說什麼?”
韶凝很淡定:“那帖子最後的‘日光凝望我’的署名,就是我。”
沈牧眯起了一雙眼,瞳孔裡透著茫然與驚訝:“所以你……那晚被找麻煩的就是你?”
“我和黎陽。”韶凝輕飄飄道,“她們那天晚上發酒瘋一樣地來找我們麻煩,我也當她們麵說了,再沒事找事我不保證第二天有一條新聞是我主筆。畢竟,我研究生讀的就是新聞。”
沈牧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沒眨眼。
韶凝彎起的眼角下沉,撇撇嘴:“喲,沈公子這麼快倒戈了?覺得我得理不饒人了?背後曝光人家不道德?”
沈牧回神,趕忙搖頭:“不是,你彆誤會,”他深吸了口氣,“我不是這意思,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這帖子寫得出奇好,我很欣賞,所以這驀然知道你寫的,我就有種,追星成功的驚喜。”
“……”
沈牧笑看她,“你懂嗎?我懵了,隻是太意外了沒彆的想法。”
“……”
韶凝也不知真假,覺得有點誇張了,所以乾笑一聲。
幾秒後她還是不自在地解釋:“真不是我小心眼,那天晚上要不是複遙岑及時到了我倆來旅個遊要無緣無故被人丟去喂魚,我們多冤啊。”
“我知道我知道。後麵你們要是在錫城遇到麻煩,可以直接找我,不用找遙岑。”說著手機打開,點入微信,“加加。”
韶凝默了默,退出手機裡她發帖的錫城論壇網頁,打開微信去掃他的二維碼。
對麵一直在觀摩的黎陽這時候道:“凝凝,你把事情爆出去了?”
韶凝笑眯眯點頭,“對啊,我那晚就說了忍不了。寫了兩天呢,昨晚征戰到三點,所以中午沒起來嘛。”
“……”
黎陽那晚本來想跟她說算了,怕以後在錫城遊走不方便,再遇見了不好擦肩而過,但是剛好複遙岑從酒館出去了,她後來就忘了。
所以眼下,她忍不住去問沈牧:“那幾人,沈先生認識?”
“沒交集,但見過。”
“是……你們這樣的,還是學生?”
“我們這樣的……”沈牧笑看一眼打完電話的複遙岑,“遙岑,我能問一下,嫂子幾歲嗎?”
黎陽:“……”
複遙岑:“……”
前者極為不自然地低頭喝水,後者睨了眼沈牧,說:“剛剛不是說了嗎?她們還要讀書。”
沈牧深呼吸,扭頭看了眼黎陽和韶凝,“你們還要讀書啊?讀博?”
韶凝:“碩。”
沈牧:“……”
他眯起眼看了看黎陽,又覷複遙岑,“也就是今年才大學畢業?這你也下得了手?”
黎陽:“……”
她見複遙岑嘴角一抽,摸打火機的手起起伏伏地甩著火光,痞氣五官難得透著一抹不自然,所以她鬼使神差給他解圍說了句:“婚約原本隻是先談而已,結婚是臨時改變主意的;而且我們不一起住,就是,合作婚姻而已。”
全場寂靜,隻剩細密的雨絲撲打在河流上的動靜。
韶凝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忍不住打破尷尬問沈牧:“你知道那幾個人的情況嗎?是不是學生啊?該不會和我們同校吧我的天,我現在刪帖還來得及嗎?正常人可以惹,瘋子我可不惹,認慫就完了。”
沈牧回過神來,說:“哦,那幾個女的裡,好像真有的還沒畢業,不過讀幾年級了不知道,什麼學校也不太清楚,我回頭給你查一查吧。”
韶凝眼睛亮了:“好好好,感謝感謝。”
晚餐幾乎是全魚宴,加了幾道雲灣酒店的特色菜。
沈牧還搞了個炭爐烤魚。
黎陽對吃的不講究,自然對做飯一竅不通,她一邊喝新鮮甜美到讓人閉眼的鯽魚湯一邊看複遙岑擺弄爐子。
送爐的服務員一放下就走了,看上去沒有準備服務他們大老板的意思,隨後她就見那大老板從桌上摸起那個炭黑一般的打火機,給爐子點了火。
一刹冒起的藍色火焰仿佛在複遙岑修長骨感的指尖穿過,黎陽呼吸一滯,眨了個眼間,他輕飄飄地收回了手,打火機順著在手掌裡快速地打了個方向,漂亮地轉了一圈後被丟在桌上。
金屬撞擊木桌既清脆又悶沉的啪嗒聲,荷爾蒙炸裂。
黎陽眨了眨眼,不由自主地把視線從打火機上移,落到他開始擺弄魚架的手指上,再到他的上半身。今天的複遙岑穿了件黑色迷彩衛衣,露出修長的脖頸,那抹性感的喉結清晰地在月色下暴露出來。
這天氣今晚居然有月,也是神奇。
複遙岑微微向前傾身烤魚,衛衣的抽繩時不時晃一下,他隨手撚住往後丟,某一刹那,恰好微抬的眼神照到了凝神瞧他的一雙嫵媚狐眼。
黎陽屏住呼吸。
複遙岑挑眉,無聲詢問她乾嘛。
黎陽一本正經地咕噥了句:“看你烤魚。”
“懷疑我技術?”
“哪敢。”
“……”
複遙岑總覺得她這清冷長相屬於是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人,但是認識幾天裡她又總是格外能屈能伸,他不禁一笑,低頭忙事。
黎陽對他這笑有些摸不著頭腦,“笑什麼?”
“怎麼不敢了?”
“我為什麼要敢呢?我又沒嘗到,我有什麼權利一開始就評頭論足?”
“那一會兒嘗了不好吃了,就敢評了?”
“……”黎陽自知不會,謙虛道,“不會做飯的人,我一直認為是沒權利點評的,愛吃不吃。”
“就比方說,你可以點評,你就敢了?”
“……”
黎陽知道她還是不會,所以還是丟了句“哪敢”給他。
複遙岑:“為什麼不敢?”
黎陽眯了眯眼,沒想到話題又回來了,她視線向下壓,避開他光芒格外重的雙瞳:“你魚黑了。”
“黑了我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