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意外。 複遙岑,你“女兒”丟了。……(1 / 2)

複蘇 Fuiwen 21799 字 6個月前

“黎陽。”

黎陽第一次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不是煙草味,是淡淡雪鬆味,她一瞬感覺自己仿佛還生活在北市, 在她最熟悉的冰冷環境裡, 在雪天快活地和朋友去郊外遊玩, 穿行的樹梢間門有股淡淡的白雪與綠草混合在一起的清香。

她也是第一次被他抱,第一次和他如此近距離, 感受著一種“夫妻”之間門該有的親密。

複遙岑一手托著貓, 一手按住她的腰,箍緊。

“我不是這個意思。”複遙岑聲音愈發地啞, 聽得出他此刻情緒有點複雜。

“我隻是怕,再這樣下去,我會乾涉你的, 那你到頭來, 這婚就白結了, 我會千方百計阻撓你去走這條路。我這人自私, 我不會再放縱那些事發生了。”

黎陽愣在他懷裡,好久沒反應過來。

燈籠的暖光纏著著月色, 依稀掛在複遙岑挺闊的肩頭,再滑落到她背後。園子入了夜除了樹葉摩挲聲, 就隻有小山寶時不時地一聲喵叫。

黎陽忽然明白,複遙岑想要的家庭, 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都是眼下這個模樣吧。

和一個人終老, 半生在溫柔煙火中流轉,永遠不用有意外、有性命之憂的煩擾。

“我知道了。”最終,黎陽妥協, 靠在他肩頭喃喃,“以後不找複公子了,不管你死活。”

“……”

複遙岑心頭有一瞬的失重,好像看到了有一天她陷入困境的畫麵。

或者說,他有種遺憾在心頭蔓延,她不回頭,毅然要走這條危險重重的路,他很遺憾。

緩緩鬆開手,把貓塞她手中,複遙岑轉頭走了。

黎陽抱著貓站在原地看他遠去的背影,看著燈光不斷拂過他今天的白襯衣,衣擺一側隨著晚風拂起,他好像沒有任何閒事掛心頭模樣。

這一刻黎陽是真有點後悔自己的自作多情,複遙岑需要的不是佛祖的保佑,而是任何人都彆靠近他,不再帶給他煩擾。

懷裡的貓叫了一聲,黎陽低頭看。

餘光裡,有一抹身影靠在園子裡頭一處拐角處。

黎陽歪頭,就見韶凝鬼鬼祟祟地趴在牆角朝這邊偷看。

兩眼一對視,她嘿嘿兩聲走了過來,“你倆怎麼回事?複遙岑怎麼還抱上了呢?”

黎陽淡淡道:“隨便抱抱而已。”

“隨便抱抱?抱還能隨便?”韶凝邊說邊加快腳步靠近,溫柔萬千地伸出雙手接過她手中的貓,滿眼星星地揉了揉。

黎陽:“反正是他老婆,他想怎麼抱都行。”

“……”

韶凝嘴角一抽:“彆啊,他敢亂來可以告他的,這事得經過老婆同意的。”

“……”

黎陽瞥了眼閨蜜,“他沒亂來。”

“我知道,我就一說,你剛剛還挺享受的。”

“……”

黑漆漆的院中,黎陽臉色陡然一紅。

韶凝感慨:“還彆說,其實複遙岑真的是個良人,他不想和你熟悉,和你有感情,哪怕是普通朋友,他不希望他身邊的任何人再陷入危險境地裡。他這人還真是,沒有一處不完美的,和我認識的那些紈絝就真不一樣。”

黎陽沒有反駁一個字。

韶凝也不說了,知道即使複遙岑再好也不可能喜歡她姐妹,她姐妹呢,也不可能喜歡他。

撫了撫貓,她美滋滋地感慨:“不過為什麼複遙岑忽然給你送個貓?也太好看了。”

黎陽看著那隻花心小東西,在每個人懷裡都很享受的模樣,“上次去他家,他房子裡躲了一隻鄰居家的貓,哦,那鄰居是他大哥大嫂,所以他今天串門發現貓生了,就給我帶了一隻,主要是他一直想給我送新婚禮物,但是我拒絕了他的房子和車子,他沒法子了。”

“真好真好,複遙岑對你這掛名老婆是真不賴啊,比送車子票子有意思多了。複遙岑錫城第一貼心。”

“……”

黎陽不置可否,他是蠻貼心的,所以以後少和他接觸,彆最後哪天真的死在外麵了,複遙岑傷心。

“凝凝。”她忽然喊。

“嗯?”

“以後我和複遙岑離婚了,我在外麵出什麼事,就算死了,錫城都不要有任何消息。”

“啊?”韶凝抬頭看她,“什麼?”

黎陽莞爾,“沒事,隨口一說,就是不想讓複遙岑知道。”

韶凝慢悠悠點點頭,明白了,不過她說:“到時候你倆都離婚了,其實男人未必有心的,他知道也未必傷心。”

黎陽沒有反駁,示意韶凝抱著貓去給它認窩,兩人今天回來去寵物店裡買了不少東西。

後麵有意無意地,黎陽都沒和複遙岑聯係過。他解決了新婚禮物這事後,也沒什麼需要聯係她的了,後麵也好像消失了一般,她沒再見過。

七月底到八月底,這一個月黎陽基本沒怎麼出門,就和韶凝收拾她的青山園,那麼大一個院子,要收拾成自己喜歡的,要花費的時間門不少。

等到忙完,恰好錫南大學開學了,兩人就讀書去了。

平日要是事情不多黎陽就回家,偶爾忙到很晚就住學校公寓。

蘭錫校區的碩士公寓兩人一間門,她和韶凝依然一起住。

小貓很黏人,但是也分人,家裡請來的兩個阿姨它都不願意跟人家,所以要是知道那天不回家,黎陽會早上就把貓帶到學校去。

她們的公寓裡也有小家夥的一個窩,還有各種生活小用品。小家夥可能平日在那麼大的園子自由自在慣了,很喜歡瞎溜達,帶它出門不會害怕,不帶它它反倒不開心。

黎陽偶爾還會帶那小家夥去上課,她們所有老師都認識她的貓,不過它最多隻讓外人摸摸它的腦袋,不讓抱,小家夥很有底線的,隻認兩個媽和一個爸。

上學幾個月黎陽和複遙岑都沒見過,倒是韶凝有一次獨自帶著貓從學校回來,路上碰見沈牧和複遙岑在一塊。

所以複遙岑見過這個已經長大不少的小山寶一麵。

韶凝說,它好像還認識複遙岑,他喊它,它就直勾勾盯著他看,複遙岑抱它,它乖得不行,沒有一臉抗拒也不害怕,活像爸爸的小心肝。

複遙岑也誇它長得好看,像個小公主。

這是幾個月裡黎陽第一次聽到複遙岑三個字。

一晃跨年後到了一月份,黎陽放假。

以往黎陽和韶凝在北市的時候,冬天喜歡滑雪,但是今年假期很短,所以年前兩人沒有回去的打算。

錫城是個很少下雪的江南沿海城市,但是這裡有個在三角洲都很有名的滑雪場,雲灣酒店滑雪場。

那天黎陽在滑雪場有點意料之外但是也在情理之中地遇見了複遙岑,隻是隻有一麵之緣。

她們到山上時晚,正值傍晚時分。

滑雪場在酒店後方的山坡,那天是入冬以來難得的好天氣,站在山頂遠眺,入目所見是無邊無際在翻湧的雲海,被落日照成紫紅色的雲層下是萬丈懸崖,雲層上是雲尼山能入畫的絕美夕陽。

黎陽一邊看風景一邊整理身上的裝備。

感覺一陣風吹過,她隨意扭頭瞥了眼,是幾個人嬉鬨跑過她身後帶來的風,但是這一眼,她見到隔得老遠的三個男人往另一個出口走。

其中有一個身影是複遙岑。

本來穿著滑雪服不太好認,但他也正在看她這邊,不確定是不是在看她。

濃稠的紫色晚霞穿過彼此中間門灑滿整個高級雪道,複遙岑拎著一塊單板,邊走邊瞧著她站的方向。

那幕鏡頭也就是幾秒的功夫,一閃而過。

但黎陽忽然好像感覺這幾秒鐘的工夫裡生生穿過了近一年的時光,好多之前和他在一起的畫麵在腦海中如電影放映。

說起來,他們認識快一年了,去年四月份她跑來錫城找他,現如今已經一月份,他們都結婚好久了。

低下頭,黎陽踩著雪板滑了下去,與她相反的男人背著她的方向,步履沉穩地沿著平地走遠。

玩了幾圈天黑了,有些餓,兩人換到初級道隨意轉轉,想順便想下今晚吃什麼。

恰好在那邊遇見了幾個同學,大家聊了會兒,有人感慨今天的雲尼山落日太美太震撼了,喊她們倆明天去爬錫城的另一座山,雲羅山。

反正閒來無事,韶凝問了下黎陽的意見就應了。

收工後兩人去了酒店吃自助餐。

回家韶凝就興高采烈去收拾明天上山的裝備。

青山園有好幾座樓,兩人的臥室在第三座,遠離前院的喧囂也不太過分靠近後門,很有安全感,環境也非常好。

韶凝蹲在房間門地上卷野外必備雨衣,黎陽在泡茶。

無所事事的小山寶一會兒看看黎陽,一會兒又坐到韶凝麵前看她收拾。

韶凝起身去找東西,回來時,見那貓爬進了她的登山包。

韶凝失笑:“你乾嘛山寶?”

黎陽舉杯正輕抿紅茶,聞言扭頭去看。

小家夥坐在裡麵仰頭看乾媽,可可憐憐地和她對視。

黎陽忽然說:“它知道我們要出去。忘記它了,我們去爬山了這小東西怎麼辦?”

韶凝蹙眉,蹲下去把它抱起來放到懷裡,“我們要在山上過夜,把它放家裡確實有點孤單了。”

黎陽“嗯”了聲。

韶凝琢磨:“可是帶去太麻煩了吧?孤單就孤單一天吧,誰能保證一輩子都有人陪呢。”

“……”

黎陽嘴角一彎,“今天怎麼整得這麼傷情?”

“唉。”韶凝原地坐下,小貓趴在她膝上,小臉繼續一臉可憐地看著她,“人就是這麼孤單的嘛。”

黎陽看著那隻在閨蜜懷中已經長大不小的貓,小家夥比起小時候,長得愈加漂亮了。

她心軟舍不得:“我問問山上的客棧能不能帶貓,可以的話帶上吧,它整天在家裡的假山上亂跳,帶去爬個真山應該不在話下。”

韶凝無所謂,瞧它蠻乖的模樣:“帶就帶吧,複遙岑的貓,是得學學她爸的本事。”

“……”

黎陽正拿手機呢,聞言又忍不住瞥過去:“你怎麼忽然間門,又扯上複遙岑了?”要不是昨晚在滑雪場才隱約見過,她都忘記自己和他的關係了。

韶凝說:“本來就是他的閨女啊,複遙岑抱它的時候,一臉親爹的樣子。”

“……”

黎陽沒再說,去打了個電話給山上的客棧。

老板說:“可以,你們現在年輕人就喜歡帶貓帶狗旅遊。”

黎陽道了謝,掛了電話跟韶凝說:“沒問題,你給它收拾出門的裝備,再帶一套我們自己的床單被套,它肯定要上床。”

“唉。”韶凝又一陣歎氣,舉著貓對它說,“你瞧瞧,為了你我們爬個山還要自帶被子,這不如去露營。”

第二天兩人帶著貓坐車去了錫城市區那邊的雲羅山下。

之前黎陽其實來過,她求的那個送給複遙岑的東西就在這雲羅山上求的,離古城挺遠,不過那寺廟不高,今天他們打算爬到最頂峰看日落,第二天再看日出。

一起爬山的同學中有兩男兩女,加起來六個人。

見黎陽背著貓包,其中一個男同學韓桉就伸手過來:“我來背吧。”

黎陽很自然地輕側肩頭,避開對方即將碰到她肩帶的手:“謝謝,不用了,這家夥不讓彆人碰。”

韓桉一愣,轉而就笑道:“是嘛?我看你經常帶它在學校裡溜達,以為它不認生呢。”

黎陽:“它認,窩裡橫,其他人抱它害怕。”

女同學也很喜歡貓,湊過來隔著包看它:“所以就認你和韶凝嗎?不給彆人抱了?”

韶凝自然而然地說:“也不止,還認它爸。”

黎陽:“……”

韓桉瞥韶凝:“啊?誰?”

韶凝反應過來,忘記黎陽的婚事是沒人知道的,雖然一個已婚的研究生很正常,但是如果和老公是家族聯姻的並且幾個月沒有見一麵,就有些不尋常了,這要是傳開了,學校這種地方,人言可畏。

所以她馬上改口道:“就是它原主人,它隻親自己人。”

“哦。”韓桉恍然,瞅了眼那小家夥,“八個月了,還認原來的主人啊。”

黎陽覺得也挺意外,沒想到這小家夥幾個月不見還認識複遙岑,他隻是那晚在院子裡陪了它一會兒。

寒暄完幾個人就一起上了山。

雲羅山是正經旅遊山,開發得很好,不算難走,隻是他們出發時不算早,才爬了兩個小時,到了山的一半,就已經是中午,大家夥在休息區吃飯。

黎陽把貓也放出來吃東西。

小家夥慫得沒誰,在包裡時不時咕噥一聲想出來玩,終於出來了就窩在黎陽腳邊,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著,看四處陌生的景色,動都不敢動。

韶凝笑話它:“瞧瞧你啊,小慫包。”她把貓糧放到它麵前,又打開水杯喂。

小東西咕嚕咕嚕狂吃一頓後,總算精神一些的,膽大一些,敢在兩人的腳邊走幾步。

幾個同學一起逗它,漸漸地,它活潑了一些,開始在餐桌周邊撒歡,不過不讓抱,女同學趁它不注意要抱它,小家夥一個閃動,就飄到了韶凝腳下,腦袋栽在她鞋麵上,一臉的“媽媽救我”。

黎陽忍俊不禁,不過還是跟那女同學說:“不要抱它,也不要摸它,它嚇到了會咬你的。”

女同學果然慫了,默默坐好吃飯了。

黎陽其實是嚇唬她的,知道她們小山寶不會咬人,她是怕她們老是不死心想偷摸抱,最後真的嚇到它。

這大山上,回頭應激跑丟了,她上哪兒去找它。

小家夥吃完飯,她抱去它走到崖邊看風景。

小貓長長的毛發被風吹得亂飛,但一點不怕了,很安逸地躲在黎陽圈攬出來的臂彎中看山灣裡的風起雲湧。

午後的天放陰,起風了,傍晚應該不會有落日了,不過沒雨就不錯了,黎陽希望明天的日出不要也泡湯。

“黎陽。”

男同學韓桉喊她。

黎陽聽得出聲音,隨意回頭瞥過去。

韓桉朝她笑,指指上山的路,“走了。”

黎陽抱著貓跟上去,才走幾步,小家夥要下來玩,她就把它放下來,係上牽引繩引導它走。

沒想到她還有興趣爬山,一小隻蹦蹦跳跳跟著她們的步伐,快速往上躥,仿佛找到了在家裡假山蹦躂的感覺。

韶凝在邊上感慨:“早知道它願意自己走,還背什麼,早上背它爬了半個山。”

黎陽莞爾:“沒事,我願意背我們小朋友。”

小家夥比她們倆快了三個台階,聞聲回頭,一雙比葡萄還要圓滾碩大的眼睛,掛著濕漉漉的光看了韶凝,委委屈屈。

韶凝馬上擺手:“哦哦sorry,小公主就得抱,你走你走,要麼乾媽抱。”

它扭頭繼續走了,負氣。

黎陽失笑。

走在一側的韓桉深深看了眼她,山風吹起女孩子的細軟幾縷卷發,冷白的如月的臉頰在發絲間門一晃一晃,笑容好像夾著光,動人心魄。

黎陽收到目光,隨意回了眼。

韓桉:“沒事,就是上了幾個月的學,好像都沒在學校見過你的笑容。”

黎陽微頓,隨即淡淡扯了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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