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那兒乾嘛?陽陽?”剛洗完澡出浴室的韶凝困惑地問。
話剛落, 房門被由外推開。
韶凝看著複遙岑出現在門口,又好奇一問:“你怎麼也在啊,複公子?你倆擱這隔門相會呢?”
黎陽:“……”
韶凝看到地上的貓, “哦, 一家三口。”
黎陽:“……”
複遙岑對小姨子道:“方不方便換個房間?”
“啊?”韶凝茫然。
黎陽馬上接話:“就是那個, 複遙岑和沈先生開了兩個房, 所以凝凝,你去複遙岑那個房間住怎麼樣?然後, 他來這裡住。”
韶凝瞪大眼睛,“你倆要一起, 嗯……”她又及時刹住。
“……”
兩個正經人都沒說話, 那個沒進化完成的動物則開心地喵喵叫,好像在說:對對對, 我爸爸媽媽一起住, 我們一家三口一起住。
黎陽尷尬得不行,指了指地上的貓解釋:“它要跟著複遙岑, 又舍不得我, 一直在門口扒門。”
說完, 黎陽感覺更窒息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理由明明是很正當的,確有此事的, 但是說起來就那麼滑稽,感覺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仿佛是他們倆為了一起睡拿個貓當借口一樣。
好在韶凝是個極其識時務者的人, 她馬上轉身就去收拾東西,“ok,好說啊, 這哪兒用商量啊,為了你們一家三口共享天倫我可以去睡大街。”
黎陽:“……”
她默了默,說:“或者,我去住也行,你不用搬了。”
“彆,”韶凝繼續收拾,“床上都已經套上我們自己的被單了,你搬過去那邊沒有我們的被單,小貓上床弄一床貓毛不好。”
也是,被單拆下來拿過去又太麻煩。黎陽沒再說什麼。
很快韶凝拎著自己的背包出門,路過複遙岑身邊時,接過他遞來的一把鑰匙。
門關上了,雖然氣氛還是多少有點安靜到尷尬,但是小貓就很開心了,在屋子裡上躥下跳各種跑酷。
黎陽沒有說話,兀自去浴室刷牙洗臉,忙完出來就爬上床。屋子的另一邊,坐在椅子的複遙岑拿了塊濕毛巾正在給他的貓擦幾隻在外麵踩臟了的爪子。
真是父愛如山,黎陽長這麼大第一次體驗到這個詞,感覺複遙岑真是適合當父親,他要是有個女兒,肯定日常起居伺候得小家夥都腳不沾地。
很快複遙岑把懷裡的貓放下,進了浴室。
他們家小山寶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腳後跟進浴室,複遙岑怕它腳又弄臟,給它摟起來放洗手盆邊上坐著。
它也乖,正經端坐,仿佛小學課堂上的小學生,安安靜靜看著爸爸拆開客棧包裝簡陋的牙刷套裝,拆完那袋子遞給它,它伸出兩隻爪子一個合掌,接過袋子,開始玩得不亦樂乎。
複遙岑眼底含笑,認真洗漱。
眼角餘光裡有一抹白色在晃蕩,他瞥了眼過去,洗手台下牆腳靠著一雙白色登山短靴。
黎陽的。
在直升機上的時候那鞋子糊了一堆黃色泥土和樹葉,幾乎看不清原來的麵容,但是這會兒,她顯然是趁著洗澡的功夫給它刷乾淨了,但是隻靠著牆瀝水,沒有吹乾。
雖說屋裡開著暖氣,但是登山鞋那麼厚,不可能一夜乾了。
複遙岑洗漱完,彎身去拎起那雙鞋子,再起身拿起浴室的吹風機,出門前另一隻手去撈那隻還傻乎乎玩袋子的貓。
它懵懵地看著他。
複遙岑笑了聲。
黎陽以為他們倆要上床睡了,結果複遙岑徑直走向了沙發坐下,她這才看到他手上拎著一雙鞋,再一定睛看,那鞋子是她的。
複遙岑手上還有一隻吹風機,他把電線插上了,黎陽這才意識到他好像要吹鞋子,給她吹鞋子。
她一個翻身從床上爬了起來。
“複遙岑。”
男人沒抬頭,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或問什麼,“這鞋子不吹明天穿不了。”
黎陽:“我打算將就穿,就走下山就行了,沒事。”
“我現在沒事,吹吹。”
你沒有義務……嗯,沒義務給我乾這個,黎陽快窒息了,覺得超級不好意思,她爬到床邊製止,“複遙岑,不用了,真不用了,你洗手睡覺吧。”
“我不困。”
黎陽欲言又止,看著他按了吹風機開關。
小貓被他放在茶幾上,它也不挑地方,席地一臥,雙手一揣放在懷裡,安安靜靜又目不轉睛地盯著爸爸吹鞋子。
複遙岑瞄了眼它:“沒白養你。”
“喵~”它搖了下尾巴。
黎陽一看他們倆這樣,都做好陪伴的準備了,她再強力製止就未免給孩子心裡留下陰影,所以就那麼欲言又止了會兒,最終還是沒有說,隻是憋了句:“謝謝。”
複遙岑好像聽不見,兀自給鞋翻個麵。
小貓兒慵懶地翻個身,四腳朝天。
黎陽也不好意思就這樣躺回去睡,人就坐在床尾看著他們倆,她對小貓說:“你是女孩子,睡姿文雅點。”
它叛逆,媽媽一說,它一撐腰,把四肢支得更開,睡得更加亂七八糟的。
黎陽氣笑了,不管它了。
複遙岑忍俊不禁,邊笑邊跟老婆說:“你先睡吧。”
“我也不是很困。”黎陽小聲咕噥了句,末了想著還是要找話題和他聊聊,不能讓太子爺白給她吹鞋子還不給他個好臉色,“你今晚留在這,不影響工作嗎?”
“年關沒什麼事。”
黎陽又不知道和他聊什麼了,兩人好像真完全沒什麼可說的,說熟不熟,說不熟又是夫妻,關鍵是她不好和他扯太親近。
半晌,複遙岑來了句:“你學習怎麼樣?”
“……”
黎陽腦子一嗡,“你問你女兒學習呢?”
他一笑:“女兒她媽。”
“……挺好的,我是保研的。”
他挑了個眉峰,隨即點點頭,“看輕黎小姐了。”
“……”
明明他一副在誇獎的樣子,黎陽就是覺得不自在,還是老實轉頭回去躺下了。
複遙岑輕瞥了眼她,又低頭認真吹鞋子。
這登山鞋厚,一隻吹了大半小時才乾,兩隻鞋子吹完已經徹底夜深了。
複遙岑把鞋子放好,準備去洗手睡覺。
那隻在打盹的小貓一看他起身馬上就精神了,要跟上去。複遙岑隻能又把它撈起來帶進浴室。
丟在洗手台上,他打開水龍頭洗手。小山寶看著,想玩水,好奇地伸出一隻爪子過去。
那出水口被它一堵,水花滋的一下像焰火似的朝四麵八方噴開,複遙岑的T恤被噴得慘不忍睹,濕了一大半。
他靜靜看著貓,小家夥自己也被滋得眼花繚亂的,被嚇了好大一跳,縮回了手又後退了兩步,又愣愣看著爸爸,在他夾著冷光的危險目光下,最後慫慫地趴下,垂著腦袋,一臉犯事又害怕的小可憐樣。
複遙岑一顆心在這它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裡都化了,哪兒還能揍得起來,訓都訓不了了。
輕歎口氣,他雙手掀起衣擺,脫下了整個上衣,順便拿衣服給它擦乾那身掛了不少水珠的毛。
幸好毛厚,也還沒滲透進去,不然又得動吹風機了,再吹機器都冒煙了。
收拾完,他把貓抱出去丟床上,黎陽蒙著被子貌似睡著了。
複遙岑重新進去,把洗衣機裡黎陽那套烘乾的衣服拿出來,自己的衣服丟入洗衣機。
再出來時,黎陽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