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它想我了?”黎陽把視線從屏幕右上角的那一小片下頜線移下來, 對上小貓亮晶晶的雙眸,“山寶。”
看到媽媽許久沒見的臉,又聽到她柔軟的嗓音, 小家夥的思念之情泛濫成災, 開始對著鏡頭喵喵叫。
黎陽被叫得心花怒放, 對著那張毛茸茸的小臉笑容滿麵,“乖, 想媽媽了讓你爸爸帶你下山來。”
鏡頭晃了晃, 複遙岑的臉出現在屏幕裡。
“你知道我住的什麼地方, 也不知道來看一看孩子。”
“唉,”黎陽沒注意到他這話什麼意思, 就就著他的表麵意思回複了句,“我最近寫論文,忙得焦頭爛額, 它有爸爸照顧就行了,我安心幾天嘛。”
複遙岑嘴角一勾,瞅了眼她那背景, 後麵是一大片書架, 看著確實是在書房。
“那你忙吧,明天找你吃飯。”
“明天?小年回家嗎?”
“嗯。”
“行。你來青山園找我,我在家。”
“喵。”貓摻和了一聲進來。
持續大概不到五分鐘的視頻, 但是掛完後,釣魚的人神清氣爽,山下寫論文的人思路莫名清晰了些,文思泉湧。
隻有那個心智還不成熟的小貓不開心,看著忽然沒了的媽媽各種對著手機嗷嗷叫,把河裡的魚都嚇跑了。
複遙岑把剛剛中招的魚丟入水箱, 收杆,拎起箱子,再抱起貓,邊往岸上走邊哄它:“山寶乖,明天就見到媽媽了。我們先吃飯去。”
一大一小乘車回到山上住處。
複遙岑把水箱拎進廚房,貓放在廚房地上它隨處可見的貓窩中。
他處理魚,小貓安安靜靜臥在窩裡看著爸爸的背影,看累了就蜷縮起來,聽著他偶爾短暫挪動的腳步聲安心睡覺。
這一覺不算長,鼻息間很快縈繞著一股濃濃的魚香味。
一睜開眼,眼前放著個魚湯伴著魚肉的玻璃碗,香氣撲鼻,魚刺全被剔得乾乾淨淨的魚肉柔嫩爽滑,在湯裡泛著誘人色澤。
小貓一個咕嚕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一頭紮進碗裡。
複遙岑單腿屈膝在它麵前,看著小家夥一口又一口,偶爾看看他,圓潤的眼珠裡都閃爍著開心的光芒,他嘴角也忍不住帶笑。
…
第二天,黎陽收到父女倆到家的消息,馬上從後院小跑到前院找他們。
寬敞的園子中放著把她平日很喜歡躺的老藤木搖椅,此刻複遙岑臥在上麵,優哉遊哉;邊上的石桌上放著一隻圓滾滾的貓,貓懷裡抱著個小球,愛不釋手地啃著。
黎陽一邊好奇那是什麼一邊看著貓渾圓的體格,驚訝地問複遙岑,“它怎麼??”她指著它肉乎乎的臉和肚子,“複遙岑你怎麼把它養成這樣?胖成球了。”昨天在視頻裡看不真切,都沒發現它這麼圓。
“哪兒胖?”複遙岑伸手,單臂就把小家夥從桌上撈起來轉了一圈,“人家一個小貓咪,又不靠身材吃飯,圓點可愛,非要跟它媽似的,渾身上下沒二兩肉。”
黎陽:“……”
她走近,接過那隻看見她很興奮的貓,親了兩口安撫它嗚嗚叫的可憐心靈,又把視線從貓身上挪到他那張一陣沒見,又帥出了新高度的臉,“怎麼了嫌棄我了?”
複遙岑看著站在他眼前的纖細身影沒說話,空氣中飄著熟悉的淡淡奶香味,和那晚在他懷裡撒嬌時的香味一樣,讓他神思有些不清醒。
黎陽故作思索,“那夜在山上的浴室,摟得那麼緊的,哪哪兒都要摸一遍哪哪兒都不願意放過的,是錫城太子爺吧?”
“……”
複遙岑沒想到腦子裡正在放映的畫麵猝不及防被她一字一句詳細地說了出來,他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仿佛被膠粘住,半寸都移動不了。
她越說,他粘得越緊。
黎陽居高臨下朝他輕挑眉尾,心中感慨山上是不是空氣好養人,複遙岑這臉怎麼就沒有失控過,對視真是太賞心悅目發不出脾氣來:“我沒紅杏出牆,和彆的男人差點來一場吧?”
複遙岑:“……”
小山寶被媽媽抱在懷中,懵懵懂懂地看著他們,也聽不懂這說的什麼虎狼之詞,它就是很享受這種爸爸媽媽都在眼前的時候,舒服,安全感爆棚。
複遙岑:“我肯定沒嫌棄,隻是覺得,你可以再吃胖點,摸起來硌手。”
“……”她呆住。
複遙岑伸手撫過她的腰,“你瞧瞧這腰細得……”
“……”
黎陽一手抱貓一手迅速去扣住他的手腕,眼眶裡閃爍著光,羞憤:“複、遙、岑,光天化日的,你要不要臉?”
“自己家裡,”他吊兒郎當地一笑,“和自己老婆,怎麼了?孩子不懂。”
“……”
黎陽忽然問:“你是不是覺得,現在下山了,想買避孕套也有,你要把那晚沒完成的使命走完?”
“……”複遙岑斂起笑顏,“我沒。”
“怎麼會沒?你渾身上下,”黎陽手指著他的心口,“都寫著這個想法,‘我想吃了你,黎陽。’”
他忽而一個輕輕挑眉:“你以為我那晚是因為你第二天要走下山才不碰你?”
“……”黎陽最怕他忽然的正經。
他忽然陪著嘮嗑起來,她一下子慫了回去。
複遙岑悠悠起身。黎陽默默後退,“你乾嘛?”
男人裹在一襲黑褲中的長腿踩著青山園淡綠色的石板路,步步朝她逼近。
小貓啥也不懂,許久沒見爸爸媽媽在一塊,眼下看著不斷靠近的爸爸,越看越興奮。
它不知道媽媽的心在它的興奮中,心快死了。
黎陽後背抵住了石桌,沒地方退了,她坐到了桌子上。
忽然,複遙岑雙手抵在了她身子兩側的桌麵,身姿和她緊緊挨在一起。
黎陽呼吸都停止了,覺得眼前的空氣似被什麼吸走,她呼吸不暢,“複,複遙岑。”
他灼熱的呼吸伴著清冷的空氣鑽入她耳朵,“我是怕你真生個女兒出來,你以為什麼?沒法下山我不能把你丟上飛機嗎?”
“……”
“老子有飛機,隻是養不起女兒罷了。”
“……”
黎陽確實沒想到他是不想一時意亂情迷,把她弄懷孕,搞得兩個人不到三年就收不了場。說到底,還是怕她無法順利下山嘛。
她無所適從地低頭,看到小貓兒在她懷中抱著個小圓球在玩。
仔細一看,那是個木頭,用木頭車出來的一顆乒乓球大小的珠子,上麵還有字。
她拿起來看,上麵用瘦金體漂亮地雕琢出了“山寶”二字,雖然被它的牙齒咬出了幾個小牙印,但是依然精致巧妙。
她彎起眼睛,明明知道複遙岑在眼前,還是舉著小球問貓:“你爸爸給你做的?”
“喵。”它伸出雙爪,抱住木球,咬住,愛不釋手。
黎陽忽然不知道以後兩人分開了,這個貓怎麼辦?是給韶凝養嗎?還是……給他養?
給他的話,他會不會睹貓思人啊?不是說她自作多情覺得他會想她,而是她擔心,他要是腦子裡總有她的名字在流動,那他以後怎麼再結婚呢,他不能真的就不再婚了吧……
而且他如果再婚的話,她們家小山寶怎麼辦呢?
可是要是給韶凝,它以後就見不到媽媽也見不到爸爸了。
黎陽忽然傷感,後悔,彆說生孩子了,就是一個貓,當初也不應該養的。
“吃飯吧。”複遙岑看她臉色莫名暗淡下去,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怕他剛剛的話造成了什麼不好的影響,遂換了話題。
韶凝知道黎陽這個有夫之婦過節有應酬,所以前兩日已經提前回北市了。
黎陽有一陣沒見貓,怕它對家裡陌生了,不敢放貓自己在家裡玩,就順便把它一起帶去了複家。
一起去吃飯的大嫂見了它,興高采烈,“黎陽把貓養得超好啊,天呐太可愛了。”
黎陽沒好意思說,她和複遙岑輪流養的,小家夥這肉眼可見地肥了是因為它爸爸肯定一天天給它開小灶,指定釣了不少野生魚給它吃。
小年,除夕,在複家吃了兩頓飯後,初一兩人去北市。
回北市的話,在黎家那樣的環境裡,隻適合同床,避孕套肯定不方便買過去,所以兩人規規矩矩和衣而睡,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
在北市待了三天,又回了錫城。
黎陽和複遙岑最後一次見麵就是在北市回錫城後,複遙岑送她到青山園門口,他沒進屋,說他還要去機場,要去西北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