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忽而覺得滿身疲憊消失殆儘,忙碌了一早上昏昏沉沉的頭腦都清明了起來了。
下午工作完美收工。大家夥熱熱鬨鬨準備去吃晚餐時,有領導問黎陽:“聽說你老公,就是那位複先生啊,他不止自己前身背景很好,就連他家裡也很有底蘊,那位厚德無雙的複家蘊複老先生,就是他爺爺?”
黎陽尋思,這問題有些危險,怕不會是想見爺爺吧?
她禮貌得體地說:“老人家已經退休多年,沒想還有人記著。”
“哎喲喂,瞧這話說的,”領導眼裡滿是不敢,“複老先生那是能載入史冊的人,就你老公啊,他要是不轉業啊,將來也和他爺爺一樣,是響當當的人物,你也是,黎記者如今已經是聲名顯赫了,你們這一家人啊,滿門都是非同凡響的。”
黎陽乾笑:“您過獎了。”
領導衝她道:“我就是想啊,你能不能問一問你們爺爺,我想拜訪一下他老人家,聊聊這雲州古城裡的東西,他是這裡出身,我們探尋再多都不及他一句閒談啊。”
黎陽有些尷尬地想了想,聰明地說:“爺爺他退休多年了,貌似不太見人了,大家以前見過他嗎?”
“嗯……”領導顯然知道複家蘊不再見人了,就婉轉道,“方便問一問嗎?不行也沒事的,老人家確實已經退休多年,咱也不好打擾。”
黎陽抓了抓頭發,想了想,沒轍,就轉頭走到幾米外去打了個電話。
以前她經常會打電話給老人家詢問一些工作中她不懂的事,雖然出國幾年沒再需要,可眼下打過去,老人家還是很熱情地喊她。
“陽陽啊,工作有什麼不懂的?你奶奶讓你要注意休息啊。”
“爺爺…”黎陽一笑,說她知道了後,又小聲說了下他們領導的想法,“我就打個過場,您不用答應,我直接和他說您不方便就行。”
“不用。”老人家立刻道,語氣含笑,雲淡風輕地讓她隨時都可以安排時間,隻要是她的工作相關啊,他和奶奶都可以陪她完成好。
黎陽感動得不行,又在電話裡問候了他和奶奶兩句,才掛了電話去和領導說:“要不就明天?”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領導激動地拍了拍黎陽的肩,“黎記者真的是……太感謝你了,意外之行意外大收獲啊。”
晚上同事們在古城裡吃菌菇火鍋,黎陽怕這東西更讓她稍有好轉的胃直接癱瘓,就依然沒吃,隻去自助餐區拿了點水果填肚子。
飯後又陪大家逛了逛夜色中的古城,最後回到酒店,黎陽差點沒累死過去。
本想休息會兒再和複遙岑說她回來了,結果他先來找她了。
一進門就看她趴在電視櫃前,昏昏欲睡,手裡捏著的水杯還剩一半水。
隻開著玄關燈的房間裡光線昏暗朦朧,她聞聲偏過頭,有氣無力地看他,滿臉的疲憊。
複遙岑眉心擰起,想起她中午電話裡的話,忽然間仿佛看到了過去幾年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裡,每一次外出工作回去,她都是這個模樣。
三年多,足足三年多……
此刻再想起早上想到的那事,複遙岑覺得還有些不夠解恨…
他過去拎起她的包,再把她打橫抱了起來,直接帶出門,上樓去他自己長駐的套房裡。
黎陽昨晚還有力氣講究,不好意思背著同事們偷偷換房,今天直接倒在複遙岑懷抱中,一動不動。
一進房間就聞到了香味,複遙岑給她做飯了。
視野極佳的房裡一抬頭還能看到了漫山遍野的風光,近處的風景是沙發裡的一捧花,黎陽心想,複遙岑又給她親手包花了。
她家太子爺真是太好了~
複遙岑煮了海鮮蔬菜粥,海鮮的清甜味道濃鬱芳香,又被蔬菜中和掉不少腥味,在一整天幾乎一粒米未碰的人眼裡,簡直要哭。
黎陽連喝了兩碗粥,剩下半碗喝不下了,就被小山寶解決掉。
一大一小都非常滿足後,黎陽神采奕奕地去抱著花拍照,小山寶要咬她的花,她不讓,它還不開心地去找爸爸了。
最後被複遙岑抱過來給她道歉,末了他問她明天的行程。
黎陽說:“明天他們想拜訪一下爺爺,我已經跟爺爺說了,早上還是在古城裡,下午應該是來雲尼山玩一圈,後天就結束了。”
“嗯。”
複遙岑把手中的水杯放桌上,目光落在她低頭靜靜看花的臉上。
女孩子一頭卷發彆在耳後,露出一雙波光流轉的嫵媚眼眸,雪白如霜的側臉映照著玫瑰的紅,好像上了一層動人的全妝。
她拿鼻尖去點花瓣,俏皮可愛。
小山寶好奇她在做什麼,從爸爸懷裡跳下去,坐在媽媽麵前。黎陽就拿自己的鼻尖去碰它的額頭。
它開心得原地躺倒,翻滾著圓乎乎的身子在地毯撒嬌,已經忘記剛剛咬花被媽媽訓了。
黎陽抬頭看眼前坐在沙發凳和她麵對麵的複遙岑:“我白天打電話給爺爺的時候,聽到奶奶在電話裡說,讓我有空就和你回去。”
“這不前幾天你工作前才回去。下回等你有空,沒空不用放心上。”
“不是…”黎陽不是想這個, “複遙岑,你三十四了都。”
“嫌棄我了?”
“我要是嫌棄你,會天打雷劈的。”
複遙岑皺眉:“彆胡扯,一會兒收拾你。”
黎陽低下頭,接不住他那痞裡痞氣的眼神,“我是想,你這樣,要是有小孩兒,也算老來得子了吧?”
複遙岑總算明白她想說什麼,因為老人家的電話而想到這事。他語氣如風般清淡:“老婆嫩就行,我有什麼所謂。”
“……”
黎陽驀地撩起眼皮,勾人的眼一瞪,伸手去拍他:“你老婆也不嫩了,二十二的時候你能調戲,現在二十九了,你還想要嫩嫩的老婆。複遙岑,我合理懷疑是你嫌棄我。”
複遙岑笑著把她的手握住,他起身,順勢把她壓到了地毯上:“在我眼裡,你還是二十二那年的模樣,漂亮,清冷,嫵媚的眼讓人過目不忘,讓複遙岑逐漸淪陷。”
黎陽呆了呆,咬咬紅唇,忽然忍不住問:“你什麼時候,就那個……”
複遙岑明白她在說什麼:“我也不太清楚什麼時候喜歡的,我覺得,可能你送我佛珠的時候,就喜歡了……”
黎陽呆住,扭頭去看他手腕。
七年了,複遙岑手上竟還戴著那顆佛珠。
他說:“在西亞的時候,我想把它戴你手上去,但是想想,怕佛祖覺得我臨時抱佛腳,不夠虔誠。又想起你說,它可以保佑我身邊的人,我就一直戴著了。它確實是有點用的。”
“什麼呀,”黎陽聲音驟然哽咽,“有用的是複遙岑,什麼神啊,佛啊,隻是哄騙自己的心安罷了,我當年也隻是想讓你心寬一點,不要太擔心,太焦慮,我也無法保證它真的會有用。”
“必然有用,它至少讓我那三年,心沒空過。”複遙岑湊近,薄唇沿著她細膩的五官一點點親,“你和我結婚的三年,我心一直沒孤單過。”
黎陽頓住:“那,那,我們……”
複遙岑雙手捧著她的臉,對上她遊移不定帶著些許害羞的眼,“想問我們會不會複婚嗎?你覺得我會不想和你結婚嗎?”
“……”被看出來了?她弱弱解釋,“也沒,我大部分時候其實是覺得,不結婚也行的,反正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隻要是你,沒名沒份也行的。”
複遙岑覺得說胡話的黎陽和初見時理智的她天差地彆,心軟得一塌糊塗:“我好不容易盼來的一個沒有任何束縛任何名頭的婚姻,我怎麼可能這麼一輩子下去。”
“是嘛……”
“很快,陽陽,”他親一親她的眼睛,溫柔萬千,語氣柔得滴水,“很快我就是你專屬的複遙岑,結婚證上的。”
黎陽彎起眼睛,嘴角上揚,最後發現控製不住表情,就害羞地躲到他懷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