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
蘇瓷看著在廚房做晚飯的陸折,她主動走過去,“要我幫你嗎?”
對方冷聲拒絕:“不用。”
陸折身上穿著夏裝的藍白校服,少年清俊又青澀,蘇瓷經常看陸折穿西裝,現在看著陸折穿校服的樣子,她突然覺得有種新鮮感。
蘇瓷目光亮亮地看著他。
陸折熟練地翻炒著菜,他想要拿起旁邊的空碟子,女孩已經乖乖端起給他。
他看了她一眼。
客廳內沒有飯桌,陸折從小雜物房裡把一張折疊的桌子搬出來,支張開。
蘇瓷看著他的腿走路不方便,她乖乖地去廚房拿抹布,沾了水,開始擦桌子。擦完,她求誇讚地看著陸折,然而少年一眼不看她,悶聲去廚房把菜端出來。
陸折隻簡單地做了兩個菜,番茄炒蛋,還有青瓜炒肉片。
蘇瓷沒有挑食,她乖乖吃著。
飯桌上,很是安靜。
她一邊吃,一邊用餘光去看陸折。
現在的他,病情比以往她見過的都要嚴重,少年神色僵冷,臉頰微凹陷,病容明顯。
蘇瓷抿緊唇,這幾年來,陸折吃了金棉花糖後,病情一直很穩定,她穿來前的一個星期,陸折的病情已經痊愈了。
她幾乎忘了陸折患病時的樣子。
陸折沒有理會女孩打量的目光,他吃飯的速度很快,卻不會難看。吃完後,他收拾碗筷進廚房,旁邊的蘇瓷根本沒有插手幫忙的機會。
蘇瓷覺得,她又回到了跟陸折剛相識的時候。
不對,那時候的陸折知道她是兔子變的,他對她沒有這麼冷淡,而現在的陸折,他冷漠又疏離,就連眼神也沒有分給她。
在蘇瓷看來,不管是上一世的陸折,還是這一世的陸折,都是同一個人。
她被陸折捧在手心寵慣了,現在突然被冷落,就很難受。
蘇瓷單手托著下巴,她又嘗試跟富貴溝通,然而,富貴一點反應都沒有。
陸折洗碗的速度很快,他出來的時候,蘇瓷已經發呆完了。
她站起來,她目光盈盈地看著少年,“我去收拾雜物房。”
她一點也不想收拾好不好,如果不是他看她的目光太過陌生,她已經撒嬌喊著跟陸折一起睡了。
“嗯。”陸折回房。
蘇瓷抿了抿唇,隻好去打開小雜物房的門。
雜物房裡放置了一些紙箱,還有壞了的椅子,鐵架,廢置的東西不多,但房間關著的時間長,有股潮濕又發黴的氣味,很難聞。
蘇瓷歎了口氣,並沒有什麼想法,畢竟以前陸折能睡這裡,她也可以。
她把裡麵的紙箱搬出來,東西放久了,剛摸上紙箱,她的手瞬間沾了一層灰。
蘇瓷鼓了鼓雪腮,繼續搬著。
之後,她把壞了的椅子也搬了出來,最後剩下一個兩米高的鐵架子,很重。
蘇瓷平常都是被嬌養慣的人,她哪裡做過什麼家務活或者重活?這樣重的鐵架子,她搬得很吃力。
扶著鐵架子兩側,蘇瓷才稍稍挪動了一下,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鐵架子上突出來的尖尖,瞬間被劃出血了。
刺疼傳來,蘇瓷皺了皺眉,她看著自己又臟又流血的手指,很是鬱悶。
陸折在房間裡舉啞鈴,他的手臂發麻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雖然鍛煉身體對漸凍症沒有什麼用,或者說根本是徒勞,但他依然很自律,每天都會堅持鍛煉。
房門被敲響,陸折舉起的動作一頓,他停下,起身去開門。
女孩站在門後,漂亮的眉微蹙,眼裡晃著水光,小臉布滿了委屈之色。
看見他,女孩把手遞到他麵前,聲音也是很委屈,“陸折,我受傷了,流了很多血。”
沾了灰塵的小手上,其中一根手指被劃出了一道紅痕,滲出了不少血。
“我剛才搬東西的時候弄傷了,好疼。”疼是真的,但在蘇瓷能接受的範圍內,她故意說給陸折聽的。
“等一下。”陸折返身回房,拿出了一個藥箱遞給她。
蘇瓷沒有伸手去接,她可憐兮兮地說道:“我單手沒有辦法幫自己上藥。”
陸折靜默了一下,才提著藥箱往外走去。
蘇瓷在沙發上坐下,她自動自覺地把雙手伸到陸折的麵前,兩隻手都臟兮兮的,沾滿了灰。
陸折示意她先把手洗乾淨。
蘇瓷眨了眨眼,理直氣壯道:“你幫我洗啊,我一隻手都受傷了,自己肯定洗不了。”
看見少年沒有應聲,她輕哼了一聲,“你連我的手都牽過了,嘴巴也親過,更親密的事情也做過,幫我洗手又不是什麼為難的事,你在猶豫什麼?”
陸折漆黑的眸子幽幽地看著她,“你說的不是我。”
蘇瓷反駁他,“下一世的你,也是你。”
隻是時間上出現變化而已,明明就是同一個人,她不會因為這是以前的他,她就突然不愛他了。
不管是多少世,隻要陸折還是陸折,她一樣會喜歡他的啊。
陸折沒有應聲,他握著女孩的手腕,將人拉進廚房,他把她的手放在水龍頭下衝洗。
蘇瓷抿唇偷笑,她嘴上依然不滿,“還沒有洗乾淨啊,你應該搓洗一下我的手。”
陸折依然沒有應聲,他低頭,在水龍頭下,冰冷的大手握著女孩的手,他放輕了力度,幫她搓洗著。
小手很快變回白皙漂亮。
陸折隨手拿過一旁的紙巾遞給她,讓她自己擦手。
沙發上,蘇瓷把洗乾淨的小手又伸到陸折的麵前,讓他幫忙擦藥。
女孩的的手揉捏起來軟綿綿的,手指纖細白嫩,指尖泛著淺淺的櫻花粉,怎麼看,怎麼精致漂亮。
陸折用棉簽沾了消毒藥水,塗抹在她的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