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見她這麼說,隻得道謝收了下來。
徐兵媽和徐兵一起送安娜到了村口等回去的拖拉機。安娜再三叫他們先回,不必陪自己一起等,兩人這才終於掉頭回去。
……
太陽開始西斜。空氣也漸漸變冷。
安娜把那壺鮮牛奶放在腳邊,翹首等著拖拉機。好一會兒,倒是過去了一輛,一直沒見回的拖拉機。正有點焦躁,忽然看到遠處開來一輛小車。漸漸近了,認出是那輛派出所的吉普車。開車的好像就是陸中軍。
安娜猶豫了下,還沒決定要不要招手攔車,車已經呼的一聲從她邊上飛掠而過。隔著車窗玻璃,陸中軍的側影也一閃而過。
安娜望著轉眼離自己老遠的車屁股,懊惱地歎了口氣。這時,車忽然竟又停了下來,很快調轉頭。接著,安娜看到陸中軍開著車回來,嘎吱停在了自己邊上,搖下了玻璃。
“要不要上來?”陸中軍問。
安娜趕緊提起牛奶跑到後座門邊,另隻手拉門把。
車門好像卡住了,怎麼拉也拉不開。
陸中軍下來,繞過車頭來到安娜邊上,伸手一拽,門就開了。
安娜向他低聲道了句謝,鑽進了車裡。
陸中軍砰的關上門,回到駕駛位,發動車朝前開去,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
“哪過來的,這麼站路邊?”
“有個學生輟學了,我去家訪。”
“先跟你說一聲,不是直接回紅石井。先要去一個通信基站送補給,完了再回去。估計要七八點才能到。”
“沒關係,沒關係。隨你方便。我反正也沒彆的事。”安娜忙點頭。
陸中軍再次看了眼後視鏡裡的她,不再說話,踩下油門加速往前開去,過了一會兒,下了主道,開上一條羊腸小路。
路況越來越差,顛簸的厲害。大約是想在天黑前趕到,陸中軍開的很快,好幾次把安娜彈的頭頂差點頂著了車篷。天朦朧黑時,終於開到了一座山邊。通信基站就在山頂,這個距離,隱約已經能看到架在山頂的那截高高鐵塔架子。
就在這時,車頭引擎蓋下忽然發出一聲異響,隨即熄火了。
陸中軍試著發了幾次,車都發不起來。
“媽的!”
陸中軍低低詛咒了一聲,下車打開引擎蓋檢查了一下,來到安娜邊上,敲了敲車窗。
安娜趕緊搖下車窗。
“不好意思,油路出了故障。”
“那怎麼辦?”安娜睜大眼睛。
“天太黑,這會兒沒法檢修了。你要麼跟我上去,晚上在基站過一夜,等我明早修好車再回去。”
安娜愣了楞。看他一眼,見他說完就來到車後,打開車尾後蓋,開始往下搬要送上去的東西,隻得提著那罐牛奶,慢慢爬下了車。
陸中軍把一卷電線套肩上,提了一個大箱子,留下其餘東西,關上車門,掉頭往山上去。
安娜隻能跟了上去。
幾百米外的山道入口處有個用煤渣填出來的小停車場,估計原本車應該停這裡的。邊上一條曲曲折折的用石頭砌出來的狹窄山路。
這山看著好像並不很高,但真爬起來,卻好像永遠到不了儘頭。
天很快黑了。陸中軍在前頭,安娜跟著他往上。趕開始還能跟上,爬出去一百級石階不到,就開始腿酸乏力,漸漸被他落下了段距離。至於手裡的那罐牛奶,也變得重如石頭。後悔自己乾嘛一時腦抽要把它給帶了出來。放車裡過一夜,這樣的溫度下,也不會壞掉。
這一帶山林還很茂盛。邊上好像時不時發出什麼咕嚕咕嚕的怪異聲音,安娜感到後腦勺一陣發毛,如同背後隨時會有一隻什麼洞穴裡伸出來的黑手要把自己拖走一樣,又拉不下臉叫他等,咬著牙使勁地追。
總算這男的還沒忘記後頭有她這個大活人,主動停了下來等她。等她趕到邊上,問:“要休息一會兒嗎?”
安娜見他說話中氣平穩,絲毫沒有後繼乏力的樣子,咬牙道:“不用。我行的。”
陸中軍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把手裡的那壺牛奶給自己。
要不是這是學生家長的心意而是自己買的,安娜早就丟掉不要了。見他主動要替自己拿,正中下懷,隻是有點不好意思,訕訕地道:“……哎……你還拿的動不……”
“少廢話了。拿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