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默對峙片刻, 蕭執認真開口道:“我沒吃晚飯。”
“哈?” 時樂眨了眨眼, 幾乎以為自己聽岔了。
“你跟我去弄點吃的。”
時樂扶額,這人能不能做點討喜的事兒?半夜三更擾人清夢,就為了討吃的?
“客棧的廚房裡有, 你自己翻去。”時樂的語氣已滿是不耐煩。
“不吃。”蕭執斬釘截鐵。
“大小姐,都說了明兒要趕路,你可以消停消停嗎?”
蕭執抿了抿唇,不答,視線卻沒從時樂臉上移開過, 他雖然很煩人,但那張臉好看是毋庸置疑的, 時樂被他一直這麼盯著,很不自在。
“那你想吃什麼?”一番對峙後,時樂沒憋住開了口, 其實方才他在攬月樓餓極了, 隻不過餓過了頭又不想吃了。
他沒想到, 方才自己隨口念叨了一句餓,被蕭執一直記得,又念及今夜是十五,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的思考一件事——
“元宵。”
時樂怔了怔,確認道:“你是認真的?”
“嗯。”
“先前吃過麼?”
“……”
“老實回答, 不準說謊。”
蕭執終於垂下眼:“沒有。”
時樂笑了, 這家夥, 原來是想嘗嘗元宵的滋味。
“燈會應該要歡鬨到天明, 西市熱鬨,說不定有賣元宵的攤兒,去瞧瞧?”
蕭執點頭,極力掩飾麵上的歡喜之色,時樂打了個哈欠,忙起身穿衣,突然想到什麼係外袍的手頓了頓:“對了,我沒錢。”
“我有。”
時樂氣結:“方才誰說身無分文?”
蕭執理所當然道:“從四煞和洛青子身上拿的。”
“……” 嗬,沒毛病,物儘其用。
時樂整理好自己,看蕭執披頭散發的,這人雖然好看,但這般散漫的打扮也太不得體了,遂道:”你好歹把頭發束起來。”
蕭執深深的望著他,淡然開口:“你幫我。”
時樂真的,想反手就給他一巴掌:“我是你家的丫頭麼?”
蕭執篤定道:“你是爹留給我的侍見。”
這句話,時樂總感覺有點耳熟,但就是想不起在何處聽過,他放棄思考,漫不經心的找了根發帶替蕭執束發,頭發柔軟微涼,纏繞於指尖,時樂竟對這種感覺有些上癮。
“蕭大小姐,我做這些,並非真的怕你。”
“那為什麼?”
時樂莞爾:“全憑我樂意。”
這話半真半假,就和時樂這人一般。
話音方落,時樂便毫不手軟的拍了一巴掌蕭執的後腦勺解氣,蕭執疼得太陽穴跳了跳,卻出乎意料的沒揍回來。
西市燈火如晝,食肆酒樓結彩懸花,千家萬戶皆掛了風燈,天上一輪明晃晃的圓月,月影燈影交錯恍若置身夢境。
蕭執在街市口買了兩張能遮住上半臉的東渝國麵具,自己戴上的同時也遞給時樂,時樂笑:“我沒那麼多講究,不像你怕見人。”
蕭執不與他廢話:“戴上。”
時樂沒睡足覺,脾氣耐心都大打折扣,他還真就是杠上了:“不想戴,捂得慌。”
蕭執嘴唇動了動,難得沒有發作:“今夜所有錢我出,你得聽我的。”
時樂無語,這說法,就跟對方包夜了自己一樣……
蕭執沒再廢話,直接繞到他身後為他係緊麵具係帶,弄好後又繞到時樂跟前細細打量,淡聲道:“還湊合。”
“……” 時樂無語,戴都戴上了,他總不能解下來再摔地上吧,那樣也太小氣了。
兩人一前一後默默無言的走在通宵玩鬨的人群裡,身無分文的時樂東瞧瞧西望望,拿著一大袋銀子的蕭執則目不斜視。
直到看到街邊賣糖葫蘆的,蕭執的眼神才變了變:“你去給我買。”
“買什麼?”時樂正在看一旁賣風燈的,突然聽到蕭執這麼說,有些不明所以。
“那個。” 蕭執微微抬起下巴,時樂順著他的視線,才發現是糖葫蘆。
“糖葫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