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霖城地處南域, 二月天已經很暖和了, 晚飯後時樂到艙外飲茶閒坐, 抬頭看到天上一輪圓月,想著明兒就是十五了。
因為浣滅蠱,每月的十五於他而言意義匪淺,可如今蕭執狗皮膏藥一樣跟在身邊, 他倒是無需擔心什麼。
他看不懂這家夥瞎折騰什麼, 似乎看不慣自己的存在, 卻又不樂意讓他死得痛快。
尋思著烏七八糟的事兒,他們的船進入了晚霖城內河道, 南域城池晚間熱鬨,兩岸食肆酒樓仍在營業,無數行人食客穿梭期間。
看到沿河吆喝椰子糕的小販, 時樂突然動了心,想著船裡三人生活在北域,應該都沒吃過這類食物,可摸了摸腰間,分文不剩。
窮,這出門在外幾個月來吃葉知行的用葉知行的, 他幾乎已經喪失了賺錢的能耐。
在艙中入定調息的蕭執早睜開了眼睛, 麵孔沉在黑暗裡,視線有意無意的瞧著艙外的時樂。天氣暖和, 時樂也換上了薄衫, 他這般閒閒的坐著, 如水的布料漫過他的肩膀、手臂、肩胛骨、腰線、大腿……暖風一吹,修長挺拔的輪廓就顯了出來。
蕭執的心跳快了幾分,口乾舌燥,忙移開視線。
就在他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的檔兒,葉知行出了船艙,看時樂盯著椰子糕瞧,款款溫柔道:“前輩,那些盛在葉子上,方方正正的白糕塊兒是何物?”
時樂回過神來,回以微笑:“椰子糕,南域的特產,你們在北域沒吃過。”
葉知行一副半懂不懂的模樣點點頭,視線沒移開椰子糕:“原來如此。”
時樂笑彎了眼:“我給你買。”
於是,葉知行順其自然的將錢袋送到時樂手上,順其自然的道了聲:“那勞煩前輩多買些,讓蕭公子和時公子也嘗嘗。”
就差多說一句,前輩千萬彆替我省錢。
蕭執麵上不動聲色,卻暗地裡將彼此的對話聽得一字不落,隻覺得這款款溫柔的葉道長讓他十分不適,明明早瞧見時樂在看椰子糕,就順水推舟問一句。
有錢了不起?那確實了不起。
於是,時樂也十分不客氣,將一簍子椰子糕買了回來,葉知行很體貼的下船替他提。
“覺兒,蕭大小姐,過來嘗嘗椰子糕。”
時樂朝艙裡嚷了句,秋覺就十分歡喜的跑了出來,蕭執卻無動於衷,時樂看了他一眼,也懶得再管他。
於是,三人坐在艙外喝茶吃椰子糕,觀賞沿岸獨有的南域風情,隻有蕭執一人在黑漆漆的艙內悶悶不樂,還要裝作一副無所謂。
椰子糕的香氣漫進艙內,他咽了咽口水。
秋覺一邊往嘴裡塞椰子糕,一邊道:“時哥哥,蕭公子不是喜歡吃點心麼?”
時樂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彆管他。”
聲音不輕,蕭執聽到了,眉心擰了擰,忍耐著不為所動。
時樂吃不了太多甜食,盞茶功夫過去,他擦了擦手便去取了塊瓷盤,用乾淨的抹布仔細擦了,才盛上幾塊椰子糕。
艙中沒點燈,隻有些微岸上的燈火從窗戶裡透進來,昏暗的光影浮在槳聲裡。
時樂將盛了椰子糕的瓷盤放在蕭執身側的桌上,蕭執的心自從時樂進來後一直提著,此刻卻硬要裝作不耐煩:“我不吃。”
時樂莞爾:“我就放這兒,又沒讓你吃。”
“……”若是放在從前,他必定掄起桌上的瓷盤摔了過去,可如今無論如何都舍不得。
時樂懶得搭理他,轉身出了屋和葉知行秋覺聊天。秋覺沒來過晚霖城,對這裡的一切都充滿好奇,看岸上來來往往的都是高挑的姑娘,遂真心感歎:“晚霖城的姑娘身量都好高啊。”
葉知行麵露為難之色,時樂笑道:“這些姑娘,可都是男孩子。”
“啊?”秋覺驚得幾乎弄掉手裡的椰子糕。
時樂憋笑,小聲道:“晚霖城民風如此,男孩子及冠前喜作女孩子打扮,是不是想到了蕭公子?”
秋覺不可思議的再去看時,也不知是心裡作用還是怎樣,真覺得這些姑娘都不似姑娘了。
末了,他喃喃道了句:“倒是沒有蕭公子好看。”
時樂笑而不答,那是當然的,蕭執可是全書的顏值擔當,若非是直男反派,或許已經被葉知行攻略了。
秋覺似又想到了什麼,咬著唇問:“所以,在晚霖城,男子是不是可以同男子成親?”
時樂笑,揉了揉他的腦袋:“自然是可以的。”
“真好。”秋覺麵露羨慕之情,望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年從岸邊行過,時樂心中卻道,這可是本耽美,無論在哪男子同男子相好,都是天經地義的。
“在浮餘山,男子間也是可以雙修的。”
葉知行冷不丁來了一句,時樂秋覺同時愣了愣,艙內蕭執的目光倏忽一凜。
秋覺的臉紅了,但是抬眼看葉知行時,發現對方的視線停留在時樂身上,忙垂下了眸,咬了咬唇返身回屋了。
“覺兒,你不吃了?”時樂瞧他方才還吃得興致勃勃,突然變得蔫蔫的有些納悶。
秋覺勉強的扯了扯唇角:“怕再吃以後就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