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道長,這是……?”
葉知行深深的看著他,搖頭:“我每次控製不了情緒,這個印記就會出現。”
“什麼時候開始的?”
葉知行認認真真道:“從,我去笠州遇到前輩。”
時樂眉頭越擰越深,對方話外之音他沒悟出來,隻是隱約覺得男主性情上的轉變或許和自己的穿書有關,那隻錦鯉的擅做主張,攪亂了書裡的一切。
穿書就似一個導火索,打亂了書中原本的劇情與人物格局。可事到如今該怎麼辦,他也沒了主意。
時樂放開葉知行的手,一時也說不出什麼安撫的話,反倒是葉知行清淡的笑了笑:“此事,我不希望旁人知曉,前輩可以暫時替我保密嗎?”
言外之意,前輩你不是旁人。
時樂隻當是這孩子過於要強,不願將自己脆弱失控的一麵展現在旁人麵前,遂溫和的笑笑:“我自然不會同旁人說,放心。”
“嗯。”
“且今後有什麼事兒,你都可以同我說,彆自己死憋著。”
“好,我記住了。”
兩人又在夜色裡閒聊了幾句,月上中天,時樂開始打哈欠,葉知行很體貼的讓他回屋休息,待時樂關了屋門後,葉知行捂著自己的外袍,將那點溫存抱在懷裡。
兩日後,船行至漣城,彼時正值漣城燃城祭,家家戶戶門上都掛了禦火麵具,穿城而過的若川上飄滿燃了火把的船隻,兩岸還有許多人戴上禦火麵具,熱鬨的跳著火祭舞。
當然,這類慶典自然少不了集市,最有趣的是漣城的集市在水上舉辦。
葉知行看時樂這段時日心情有些低沉,便提議去逛逛燃城祭的水上夜市,時樂當他是為了緩解壓力,自然一口應下,秋覺聽到能逛慶典,更歡喜了。
若川上的船隻皆燃了鬆油火把,在水麵上如流動的星河,更兼戴著禦火麵具跳禦火舞的祭女,熱鬨程度不亞於凡荊城的上元節。
他們的船行駛在禦火船間,跟著點點流光緩慢前行,若川兩岸還有許多賣各色吃食和小玩意兒的商販,花團錦簇的場麵讓眾人眼花繚亂。
因為他們三人都生得好,南域民風又開放,不少過往的船隻朝他們吹口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時樂也不介意,禮貌又得體的笑笑。
秋覺一雙眼睛盯著沿岸琳琅滿目的吃食小玩意兒,葉知行一會兒看看集市燈火,一會兒看看立於船頭的時樂,而時樂則看著來往的船隻遊人發呆,那些戴著麵具跳著禦火舞的祭女,讓他想起凡荊城上元燈會的蕭大花魁。
也不知今夜大小姐會不會又像上次一樣,換了衣裳化了紅妝,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他麵前?
思及此時樂無奈的笑了笑,自己怎麼回事?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這一邊,秋覺想吃禦火糖人,時樂便讓船靠岸去給他買,葉知行同時樂下了船,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他的目光陡然停留在一處賣木雕的小攤兒旁。
從琳琅滿目的木雕裡,葉知行一眼就看到一隻小巧的錦鯉木雕,手工算不得精湛,甚至有點粗糙得可愛。
他遲疑了片刻停下腳步,最終還是將這隻小木頭錦鯉買下了,這些小玩意兒雖有些幼稚,卻質樸得讓人歡喜。
木雕不值幾個錢,葉知行買了後卻寶貝般握在手裡反複摩挲,麵上不自覺的露出溫和的笑,他想著如何找個理由送給時樂。
葉知行抬眼去尋時樂,看他已經走到前邊賣禦火糖人的小攤旁,正仔仔細細為秋覺挑選糖人,葉知行麵上的笑都未來得及斂去,便加快步子朝時樂走去,他穿過熙熙攘攘的人,這短短的距離無限漫長。
正在這會兒,若川上突然沸騰了起來,一隻掛滿禦火燈的大船駛近,簫鼓歌舞聲震天,船頭的祭台上,帶著妖冶禦火麵具的女子正跳著禦火舞,舞姿妙曼婉轉,時樂怔了怔,不知不覺又聯想到蕭大花魁。
以至於有人靠近,他都未能察覺——
“你在看誰?如此戀戀不舍。”
熟悉至極的聲音在時樂耳畔響起,冰冷的嘴唇幾乎貼在他脖子上,下一瞬,他已被對方從背後擁入懷裡——
“彆動,讓我靠會兒。”
蕭執的聲音很輕,微微喘息著,顯然有些吃力。
“總算找到你了。”
蕭執笑,笑得邪氣,邪氣中還有一絲勉強,時樂總算回過神來,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隨他抱著:“大小姐,你怎麼了?”
“你彆動,我……站不住。”
“嗯,你靠著。”
時樂心中已然明白,蕭執傷得不輕,看似是對方在摟著他,實則蕭執整個人都脫了氣力,沉甸甸的壓在他身上。
“附近可有追著你的人?”
蕭執依舊是虛弱的笑,笑得得意:“早被我甩開了。”
不遠處的葉知行陡然停下腳步,目光越過人堆,看到糖人攤前擁在一起的兩人,他麵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握在手裡的木雕頃刻化作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