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暴露(1 / 2)

一晃過去了兩個多月, 南桑國地處熱帶,五月裡已經非常炎熱, 蕭執時樂日日去靈隱瀑下修行,時樂的修為在蕭執的護靈下已恢複四成, 而蕭執則恢複到七成。

因天氣潮濕悶熱, 有時候他們一清早去靈池, 明月東升才舍得回來, 泡在靈池裡涼爽暢快, 又能疏通靈脈增進修為,最是舒服不過。

日子是過得舒坦了, 而兩人的關係卻微妙的發展著,蕭執也不知怎麼想, 之後再沒提起雙修之事, 隻每夜會往時樂身邊湊, 時樂罵他賤,大熱天的擠得兩人一身汗有什麼意思, 對他不乏拳打腳踢, 而蕭執這會兒那點潔癖的毛病都好了, 對時樂的嫌棄置若罔聞。

感情粗糙如時樂,曾有段時間他也不得不懷疑蕭執的心思, 輾轉難眠了數日, 終於硬著頭皮認真詢問對方是不是對他有什麼旁的感情, 卻被蕭執以一種莫名其妙眼神盯著:“你沒睡醒說胡話?”

“……”時樂當即羞得臉通紅。

蕭執卻還不留情麵補刀:“就因為我說雙修之事讓你多想?”

“……”

“彆……自作多情。”蕭執移開眼, 沒敢去看時樂。

“行了彆說了, 就當我方才腦子抽了,惡心了你也惡心了我。”

時樂當時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隻無所適從的轉身離開,蕭執也沒再說什麼。那日之後好幾天,時樂都沒敢直視蕭執,一看到他就想起自己誤會對方心意的窘迫姿態,真是從未有過的丟臉……

而蕭執一如往常,對時樂黏是真黏,淡也是真淡,時樂也並非看不開之人,且心中不在乎,遂沒多久也不計較了,和蕭執該懟懟該罵罵該嫌棄嫌棄,一點不客氣。

而秋覺也漸漸能與葉知行說說話,他雖然每次都小鹿亂撞得快要窒息,但思及葉知行形單影隻的看著心上人和彆人同吃同睡,也鼓起了勇氣瞎聊。

日子過得平順,而這種平順在六月初一被打破了。

在從靈隱瀑回來的路上,蕭執陰差陽錯在一處斷崖上發現了玉瀧苓,時樂驚喜正欲去摘,蕭執早已飛身為他取下,將名貴的藥材毫不在意的拋他懷裡,嫌棄道:“看把你歡喜得。”

時樂笑:“有了他,我們此次南行才沒有白來一趟,葉道長也該放心了。”

蕭執不置可否冷聲道:“我們來此已經快三個月,說不定,葉知行早就發現了玉瀧苓,隻是假裝不知。”

時樂覺得這話沒道理得很:“那你說,葉道長圖什麼?”

“他知尋到藥後無論如何都得回浮餘山,也知我不會放你回去,故而一直拖著,想解了你身上的毒,然後伺機除掉我。”

“……什麼歪理邪說。”時樂感歎蕭執這個人真他媽能瞎掰。

“葉知行回浮餘山,你有何打算。”

好問題,時樂一副悠閒自在:“自然是想尋個富庶之地定居,繼續畫我的錦鯉符。”

蕭執皺了皺眉,冷聲評價:“沒出息。”

時樂依舊是笑:“對啦,現在有修為在身,不畫錦鯉符也行,打家劫舍過活倒更輕鬆自在。”

“那你得先除掉我。”

“……”時樂就料到他會如此說,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那可說不準。”

蕭執微眯了眼,警惕的看著他:“彆想耍什麼花樣。”

“逗你呢。”時樂將玉瀧苓很珍惜的捧在手裡,漫不經心的走在前頭,一路上很認真的為今後做打算,畢竟這蕭執,他惹不起,躲的話,得費一番心思。

兩人回到舊宮殿,發現葉知行並未歸來,蕭執淡聲道:“葉道長成日在外邊,說是尋藥,也不知暗地裡在玩什麼把戲。”

時樂秋覺從不把蕭執的冷嘲熱諷往心裡去,時樂得了玉瀧苓歡喜又心急:“這樣,我去尋葉道長,大小姐你留在此看好玉瀧苓。”

玉瀧苓嬌貴,摘下後需以靈力澆灌滋養,稍有不慎便枯萎死亡。

蕭執一臉不情願,但看時樂難得對他好言好語的笑,便冷冷淡淡的答應了。

時樂沿著密林往東邊走,平日裡他和蕭執待在西南邊的靈隱瀑,而葉知行多在東麵的藥穀尋藥兼修行。

可是時樂在藥穀尋了一圈,都沒找到葉知行的身影,正當他困惑之際,經過萬歸山時突然嗅到一股似有若無的血腥味。

萬歸山常有玉尾狐出沒,這些小玩意靈力低微,平日裡吃些野果野魚,生得白絨絨一團兒很惹人喜愛,故時樂平日裡就算瞧見了也不會捉他們來填肚子,蕭執知他喜愛,也沒傷害過玉尾狐。

時樂越往萬歸山深處走,血腥味越濃烈,他留了個心,凝神斂息對周遭進行靈查,眉頭卻越皺越緊,此處殘留著“怨”,這是殺戮後魂靈被困留下的痕跡,雖然被人刻意洗過,卻處理得十分倉促潦草,稍稍留心就會察覺。

難道此處還有旁人?時樂提起十二分小心,沿著殘留的怨打算一探究竟,行了半盞茶功夫,他停留在一個被荊曼草覆蓋的洞穴前,這兒的怨十分強烈。

他遲疑了片刻,不動聲色的撥開荊曼草,斂了靈息進入洞穴,越往深處走,血腥味越濃,他手中握著一把用靈力凝結而成的靈刃作為防備,這些時日裡同蕭執在靈隱瀑修行,他對自己的能耐還是有點信心的。

可還未經細想,就聽得洞穴深處傳來尖銳刺耳的風鳴聲,有人事先布了殺陣,時樂築起屏障格擋,罡風卻如利刃穿透靈障在他裸露的脖子處刮了一道不算深的傷痕。

時樂抬起手臂擦了擦脖子滲出的血,一顆心卻漸漸沉了下去,因為他感知到了葉知行的靈息,輕微的,卻很熟悉。

心臟在腔子裡突突突直跳,一種近似直覺的預感,讓他放慢了前行的腳步,遲疑片刻停駐原地,似乎再往前走,真相便會水落石出——

“葉道長?”他試探著叫出了這三個字,像是給自己一個準備,也給對方一個準備。

話音未落,襲向他的罡風便截然而止,可他的聲音就似泥牛入海,沉入冗長的黑暗中,得不到半分回應。

“葉道長,是你嗎?”

時樂又向前走了幾步,這會兒洞內終於有了回應:“前輩,你怎麼……稍等。”

是葉知行的聲音,可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疲憊與無措,時樂停下腳步,遲疑片刻答了聲好。

等了不多久,對方似放棄了,隻聽一聲極低的歎息,漆黑的洞穴燃起了靈火,葉知行渾身是血一副狼狽的模樣站在他眼前。

準確的說,這不是他的血,而是一地玉尾狐屍體染在他身上的血。

四目相對,空氣凝滯了,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時樂嘴唇動了動,終究無話可說,他甚至忘了脖子處還流著血。

彼此沉默了片刻,葉知行沉這一張臉走上前來,已恢複成往日沉穩克製的模樣,隻一雙眸子布滿血絲,視線落在時樂殘著血的脖子上,眉頭深擰:“你受傷了。”

他想伸手去替時樂擦,伸到一半停留在半空中,他覺得自己的手太臟,不能碰時樂。

時樂這才記起脖子上的疼痛,心不在焉的擦了擦,血已經止住了:“沒事兒……”

“……”他脖子上的血是止住了,可葉知行的心口卻被拉了道大口子。

“葉道長,究竟是怎麼回事?”時樂沉下聲音,耐心又嚴厲,卻沒一點厭惡鄙夷。

葉知行的手開始發抖,他垂下眸子無措的咬唇:“我清醒過來時,已經這副樣子了。”

時樂認真的看著他,看著這個本沒半分汙點的乖巧少年麵露痛苦之色,耐心詢問:“是因為那個不祥的印記麼?”

在時樂看來,那個幕後錦鯉就是不祥的,於他而言如此,於葉知行而言更是如此。

葉知行沒點頭,聲音很輕卻不含糊:“都是我乾的,我的錯。”

時樂歎了口氣,抓住他沾滿血的手,手腕處的錦鯉不見了,正當他想詢問之際,葉知行不聲不響的褪去外袍,時樂倒抽一口涼氣,那尾錦鯉如活過來一般,滲入葉知行皮膚在他身上遊動自如。

而葉知行身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傷口,有已經結痂的,也有剛止了血的新傷,交錯縱橫在白皙的肌膚上,觸目驚心。

時樂一瞬間明白過來,聲音發抖:“你……何必如此自殘。”

葉知行的指甲幾乎掐進手心:“我想把它挖出來,試了無數次……失敗了。”

“……”

“它一出現,我就控製不住自己的行動,有些事我知道不能做,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