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在水。”
“二叔,他身上沒大好,彆讓他喝了。”
蕭送寒朝時樂撇了撇嘴:“你說怎麼辦?”
“無妨,喝兩杯。”
這會兒蕭執又不說話了,任時樂從蕭送寒手裡拿過酒盞,自個兒替自個兒斟滿。
蕭送寒坐下,聞到了酒香他哪裡還能把持得住,一杯接著一杯的喝了起來,時樂說話算話,兩杯就兩杯,喝得極慢。
“樂兒,這天在水可是千金難求的好酒,我跑了岷州三趟才得了這壺。”
時樂笑:“托二爺的福,我有口福了。”
蕭送寒歡喜:“你若喜歡,我改日再去尋幾壇子回來。”
頓了頓笑得得意:“釀天在水的那少年人,被我吃定了。”
“……”
時樂同蕭送寒說了會兒話,蕭執在一旁靜默不語的聽,時樂麵上雲淡風輕的與二爺敘話,一顆心卻在蕭執身上,他的一舉一動,麵上的一個細微動作,一個眼神,都令時樂心神混亂。
兩杯酒過喉,時樂眉心輕微的擰了擰,他覺得今夜的蕭執不太尋常,在他對麵眼神閃爍如坐針氈,一張臉在燭火下越發顯得蒼白。
“大小姐,你不舒服麼?”
蕭執嘴唇抿了抿,淡聲道:“沒有。”
屋中的燭火跳了跳,原本昏暗的光亮了亮,時樂看清蕭執額角已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子,如今雖是盛夏,但塗煞宮內夜裡溫度很低,熱出汗絕無可能。
“把你的手給我。”
蕭執下意識的將手收到袖子裡,一雙眼睛盯著時樂麵前的空酒盞,臉色白得滲人,嘴唇抿成一條線。
“我替你診診脈。”
時樂定定的看著他,似能把這張好看又蒼白的臉看穿。
“不用了。”
蕭送寒在一旁自酌自飲不插嘴,兩人對峙一瞬,酒盞碰到桌案的聲音,一下,兩下,三下,時樂移開了眼,清淡一笑:“那算了。”
“樂兒,還喝不喝?”
“不了,說兩杯便是兩杯,不然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好,剩下的我替你留著,下次再一起喝。”
又說了幾句話,時樂便同蕭送寒告辭,起身離開時,他腳步放得很慢,在回廊裡幾乎三步一頓,果然,沒走出多遠,蕭執跟了出來。
蕭執不遠不近的跟著,時樂加快腳步他就快,時樂放慢腳步他就慢,時樂停下,他也停下。
“你什麼意思?”時樂突然想笑,又生生的憋著,憋得聲音都顫抖了,聽起來倒有點生氣的意思。
“……”站在身後之人不發一言,靜靜的看著時樂的背影。
時樂回過頭笑,自言自語道:“真是無聊。”
他又繼續向前走,蕭執又繼續跟著,時樂進屋沒關門,蕭執也就自熱而然的進來了。
說起來,這是蕭執自己的房間,他有什麼好忌諱的?
時樂點了燈,也沒言語,斜倚在榻邊隨手又撿起一本話本翻了起來,蕭執則遠遠的坐在屏風後,隔了許久才開口:“夜深了,你該睡了。”
時樂從書裡抬眼:“那你呢?”
“……”
“一起不?”
那張煞白的臉難得泛起淡淡紅潮,沉吟片刻答了聲好。
時樂合上書熄了燈,和衣躺在床榻裡側,等了許久,蕭執才磨磨蹭蹭的躺在他身旁,也是好端端的穿著外袍。
時樂沒合眼,蕭執也沒合眼。
“大小姐,到底怎麼回事?”
“……”
“你彆扭什麼?告訴你吧,你醉後那些話,無論你認不認,我都當真了。”
“我認。”他恨不能再說個一千遍一萬遍,怎麼會不認呢。
“既然如此,你有事何必瞞我?”
如此說著,時樂轉過身來,將手搭在蕭執腕脈上,蕭執躲了躲,終究沒舍得用力推開。
被時樂這樣握著,他哪裡能反抗?
時樂的眉頭卻越擰越深,語氣沉冷焦急:“你把衣服脫了。”
“不”
“彆廢話。”
時樂難得生氣了,蕭執身上有傷,且是重傷,借了月光,那張近在咫尺的臉蒼白得令人心疼。
蕭執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坐起身開始遲疑的解身上的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