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盛夏少了幾分悶熱的潮濕,多了幾分乾燥和涼爽。經常修車洗車的朋友都知道,LV修車行最近多了兩個打暑期工的高顏值大學生。
維修間裡,剛洗了三輛車的呂儒律坐在一輛紅色轎跑的引擎蓋上,表麵上在玩手機,實際上在看男朋友。段野洲被他爸手把手教了大半個月,已經能獨立完成一些簡單的汽修任務。
段野洲穿著工裝褲和黑色背心,雙手握著工具,神情專注地為一輛車拆卸發動機。體育生的胳膊和臉頰上不小心沾染到了一點油汙,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背心下肌肉的線條若隱若現,具有一種獨特的,機械的力量與美感。
夏天的體育生果然和機械更配,就這樣在旁邊看著他,無疑是一場視覺盛宴。
好看,好香,更好吃。
可惜,他有好長一段時間沒吃到了。
暑假剛開始,呂儒律就帶著學弟在家裡小小地出了個櫃。呂爸聽了他們的話,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煙一根接一根地抽,而王女士的反應則頗為耐人尋味。好消息是她沒有把段野洲趕出家門,依然允許他住在家裡,對他的態度也沒多大的變化,還是乾媽對乾兒子的親切態度。壞消息是,王女士斷絕了給兒子的一切經濟支援,沒收了他的銀行卡信用卡,也不讓他收租了。
據呂儒律分析,王女士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們:沒有物質的愛情就是一盤散沙。你們還是學生,連養活自己都做不到,現在決定走同性戀的道路會不會太早了?
呂儒律覺得不早。白天,他和學弟忙著打工賺零花錢,回到家還要在父母麵前乖乖地走純愛路線,晚上各回各的房間睡,親嘴都很少親,玩的就是一個相敬如賓。
半個月下來,上學期他們十天不上床的記錄不出意外的破了。男色在前,呂儒律卻隻能暗暗歎息,看得到卻吃不到,乾脆不看了。他點開【6J】的微信群,想問問男同們都在乾嘛。
以不變彎為已任:【都報備一下行程,謝謝】
不一會兒,秦書和徐寧先後發了兩張照片過來。
秦書的照片裡有:空調,插著勺子的冰鎮西瓜,雙人遊戲手柄,以及男朋友。
徐寧的照片裡有:農家小院,冰涼的井水,鬱鬱蔥蔥的大樹,樹下露肚皮的小橘貓,以及男朋友。
看來男同們的暑假都過得不錯。
這時一條微信彈了出來,呂儒律被迫得知了另一對男同小情侶的消息。一聲“臥槽”讓段野洲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朝呂儒律看了過來:“律哥?”
“衛川要回國過暑假了!”呂儒律從引擎蓋上嗖地跳下,“和Alex一起!”
段野洲對這對把他們關在車裡看親嘴的男同小情侶印象非常深:“然後呢?”
“衛川求我去機場接他們。”呂儒律回想起寒假的事,心有餘悸:“你說,他們不會又要給我們硬塞國外的進口狗糧吧。”
“就算硬塞也沒關係,”段野洲說,“我們又不是單身狗了。”
呂儒律被點醒了,緩聲道:“有道理啊,我們已經今非昔比了,我們也是可以對彆人秀恩愛的小情侶來著。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呂儒律找到了突然的自我,麵露凶狠地說:“先下手為強!”
次日,兩人開車來到機場,準備直麵A川的進攻。而最好的防守,莫過於進攻本身。
呂儒律把車停在接客區,衛川發來信息說他剛拿到行李,馬上就出來了。
呂儒律四處張望,一邊尋找男同的身影,一邊為即將到來的報複而緊張:“段野洲你吻技怎麼樣?”
段野洲笑了:“我吻技怎麼樣你問我?你不該問你自己嗎。”
“我覺得你挺好,但我們也許久沒有正兒八經接過吻了,我擔心你技術生疏。”呂儒律瞥見衛川拖著行李箱走出通道,頓時胸膛,整裝待發:“來了來了——君子報仇,半年不晚!”
半年過去,衛川和Alex依舊在苦逼的異地戀,這次回國兩人從不同的城市飛往同一座城市。據衛川哭訴,他上次和Alex見麵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情了。
衛川認出呂儒律的車,朝他們走了過來,示意呂儒律把後備箱打開。
呂儒律不動聲色地照做,等衛川上了後座,立即將車門鎖了個徹徹底底。
對呂儒律“報複計劃”一無所知的衛川一上車就向兩人展示了來自異國他鄉的熱情,話多到離譜:“小律小律好久不見,我是對你十分想念;馬上Alex就要出現,我的節目即將奉獻;若有冒犯還請寬限,我們也是感情深陷……”
這家夥留學幾年母語居然沒有退步,特麼都學會押韻了。
呂儒律冷笑一聲:“衛川,你看著我,我先給你表演個節目。”
衛川朝前座看過去:“什麼節目?”
呂儒律側身轉頭,段野洲坐在副駕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他隻要伸手揪住段野洲襯衫的衣領,再把人扯到自己眼前,就能親到段野洲的嘴唇。
他要親個痛快,親到拉絲,親出水聲,一報當年之仇!
呂儒律計劃是這麼計劃的,但現實卻是——
段野洲等了半天,呂儒律卻依舊保持著身體微微向前探的姿勢,死活無法進行下一步,臉上糾結的表情大概可以翻譯成:臥槽我真要這麼做嗎?我又沒感受過西方文化,對著兄弟貼臉開大親嘴的行為不符合我的價值觀啊!再說了,我和段野洲親嘴從來隻是因為我喜歡和他親嘴,為了複仇而親的嘴那還能叫親嘴嗎!
衛川看看呂儒律,又看看段野洲,不明所以地問:“驢驢驢,你的節目在哪?”
呂儒律遲疑著一動不動,段野洲卻像是不想等了,主動向他湊了過來。
眼看馬上要親上,衛川的歡呼聲在車內響起:“Alex,這邊!”衛川迫不及待地叫呂儒律開窗,下一秒就要憋死了似的:“寶貝,我在這裡——”
段野洲問:“律哥,你的仇還要不要報?”
呂儒律:“……”罷了罷了,他和段野洲到底
是在禮儀之邦土生土長的土著,禮貌萬歲,理解萬歲。
複仇大計被迫終止,呂儒律認命地給異地戀小兩口打開了車門。
十分鐘後,他們的車開上了回市區的路。
駕駛座上,呂儒律開著車,目視前方,一臉冷漠;副駕駛座上,段野洲看著窗外,心不在焉,百無聊賴。
而後座的兩個男同,見麵之後就完全黏在了一起——親個痛快,親到拉絲,親出水聲!
在他們不親的間隙,Alex便用他那星辰大海般的蔚藍眼睛,深深地注視著衛川,操著日漸熟練卻略有翻譯腔的中文說:“寶貝,我好想你。在過去的兩個月,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吃飯的時候想,上課的時候想,睡覺的時候也想……看到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覺得不如你在我身邊的美好。”
“我也是。”衛川握住Alex的手放在胸口,“見到你的一瞬間,我這裡都快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