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大學校園裡迎來了一批剛剛參加完高考的新生。走在路上,隨處可見在父母的陪伴下拖著行李箱來學校報到的學弟和學妹。
每個學院都有各自負責迎接新生的團隊,大多是大二的學生,像呂儒律這樣已經在學校待了三年的“老油條”隻會在看到那些新鮮麵孔的時候感歎一句:“時間過得好快啊,一年一年又一年,我真是老了……今天中午三食堂的特色菜是什麼來著?”
段野洲用手機查了之後告訴他:“是烤魚。律哥要去吃嗎?”
“烤魚好耶!”前一秒還在感歎容顏易老年華不再的沙雕學長瞬間畫風突變:“走走走,吃烤魚去,大四學長用飯卡請你吃。”
段野洲笑了聲,想誇一句“律哥可愛”,又想起昨天晚上呂儒律和楚城一起開黑打遊戲,被坑了之後,手機一丟,操起專業書就往對麵寢室怒衝的時候,他已經誇過一次可愛了,不到24小時又誇,會不會太頻繁了一點。
還是要稍微控製一下才行,段野洲心想,至少三天才能誇一次。
段野洲陪著學長去吃烤魚。兩人離開寢室,下樓時恰好碰見了外出歸來的對麵鄰居。呂儒律顯然還沒對昨天晚上的事情釋懷,一見到楚城就板起了一張冷漠臉,陰陽怪氣地問:“去吃飯了?”
楚城麵露警惕之色:“是啊,乾嘛。”
呂儒律冷笑:“羨慕某些人的心大,如果是我昨天晚上一波操作導致隊友團滅輸了晉級賽,肯定會愧疚得為隊友打熱水洗衣服送飯以贖清自己的罪孽,哪還有心情和老公一起去吃飯哦。”
楚城抓狂道:“律哥你還要我說幾l次對不起才肯放過我?!”
呂儒律謹慎思考,得出答案:“三千七百九十六次怎麼樣?”
段野洲站在呂儒律身後一個台階上,兩人的身高差被台階進一步被拉大。在他的視野中,沙雕學長似乎又小了一號,他稍稍垂眼,就可以看到呂儒律頭頂的全貌,昨晚睡出來的呆毛依舊挺立著,向前彎出一個弧度,仿佛正和它的主人一樣,也在痛斥著楚城坑隊友的行為。
楚城:“三千七百九十六次嗎?行行行,那你現在就開始計數吧!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呂儒律:“聽不見,叫大聲點。”
楚城:“靠,你會聽不見?我每天刷牙的聲音你都聽得見好嗎!”
呂儒律和楚城就這樣站在樓梯上互懟了起來。徐寧無奈地看向段野洲:“彆隻顧著看儒律,你也勸勸架呀。”
段野洲不是很想勸,因為看學長懟人也很有意思。但他們再不走,三食堂的烤魚怕是要賣完了。他不能讓學長吃不到心心念念的烤魚。
“律哥,”段野洲開口道,“我餓了。”
懟人懟得正爽的呂儒律聽見他喊餓,話音一頓,意猶未儘地停止了戰鬥:“段野洲餓了,我要帶他去吃飯,姑且放你一馬,剩下罵你的話我想好了會用郵件發給你,麻煩注意查收。”
段野洲有些想笑,心
道到底是誰帶誰去吃飯啊。
為了迎接新生,萬年鐵公雞的學校難得大方了起來,噴泉開著,造景燈亮著,綠植被修剪出奇奇怪怪的形狀。正值飯點,前往食堂的路上走滿了人,其中不乏稍顯青澀舉目茫然的大一新生。
一位大一的學弟攔下了呂儒律,問:“學長你好,請問學校哪裡可以上網呢?”
大一學弟長相清秀,說話也很有禮貌,呂儒律熱情地向他介紹:“圖書館和計算機大樓的教室都可以。”
大一學弟又問:“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用圖書館的電腦打遊戲呀?”
呂儒律以過來人的身份真心建議:“就圖書館電腦的配置,我勸你彆。如果你沒有自己的電腦或者宿舍沒連網,還是去網吧打遊戲比較好,否則就是害人害己。”
大一學弟苦惱地說:“可是我不能去網吧呀。”
呂儒律問:“為什麼?”
大一學弟羞澀地笑了笑:“因為我才十七歲,還沒成年呢。”
段野洲:“……”他再不發聲這個學弟大概就要向他學長要聯係方式了吧。
段野洲睨了學弟一眼,冷冷開口:“律哥,我好餓。”
呂儒律對大一學弟露出同情的神色:“哇,那你可真慘——我去吃飯了,再見。”
段野洲走在呂儒律身邊,見沙雕學長一副完全沒有把剛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的樣子,狀似隨意地主動提起:“十七歲啊,真年輕。”
正在糾結待會的烤魚是吃蒜香味還是麻辣味的呂儒律:“唉,誰說不是呢。”
段野洲停下腳步,眉尾一挑:“怎麼,律哥難道也和某些狗男人一樣,永遠隻喜歡十八歲的男生?哦不對,是十七歲。我現在十九了,是不是就要失寵了?”
“啊?”呂儒律察覺到不對,轉過身,在段野洲臉上盯了兩秒:“你是不是吃醋了?”
是啊,吃醋了。雖然知道呂儒律對誰都挺好,這也是為什麼大家喜歡和他做朋友的原因。可有的時候他還是會控製不住地想,如果沙雕學長對彆人都是冷冰冰的,隻對他一個人好就好了。
嗯,他知道不現實,所以也隻是想想而已。
段野洲說:“沒有。”
呂儒律沒相信他的話:“沒有?沒有你和我親個嘴。”
段野洲垂眸看向他的嘴唇,想親卻故意道:“不親。”
“哎哎哎,還說沒吃醋。口是心非的傲嬌已經退環境了,學弟。”呂儒律笑著來推他的胸膛,力氣幾l乎可以忽略不計,他卻假裝被呂儒律推動,十分配合地後退了兩步。呂儒律說:“但實不相瞞,我對另一半確實有點年齡要求。”
段野洲問:“怎麼說?”
呂儒律道:“一定要比我小兩歲零一個月,多一天少一天都不行。”
段野洲沉吟兩秒,拉上呂儒律的手,轉身就走。
呂儒律:“你乾嘛?”
段野洲:“找個沒人的地方親嘴。”
呂儒律:“吃完烤
魚再親行不行?我們來都來了!()”
從宿舍到食堂五分鐘的步行距離,呂儒律被學弟搭話一次,被學妹問路一次,被新生家長求助一次。呂儒律會這麼受陌生人的青睞,和他的長相與氣質有很大的關係。
那種不會給人帶去侵略感和距離感的帥氣,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真的會發光,偶爾還會因為腦回路太奇特而表現出呆呆的一麵,不太會拒絕人的模樣,仿佛隻要你死纏爛打,或者跪下來苦苦哀求,就一定能把他追到手一樣。
但我可不是靠死纏爛打和苦苦哀求才追到他的,段野洲自豪地想,雖然第一次上床的時候確實求他了,但……
段野洲??()”呂儒律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你在想什麼呢。”
在想你。很奇怪吧,就算你在身邊,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想你。
“在想待會的烤魚是吃蒜香味還是麻辣味。”段野洲隨便找了個理由,“怎麼了?”
呂儒律朝廣場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看。”
學校廣場是每年九月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各大社團招新的攤位就擺在那裡。段野洲一眼看去,S.D.P.A的招牌格外引人注目,攤位四周也圍滿了人,受新生歡迎程度和隔壁的電競社和動漫社有的一拚。
呂儒律用眼睛找了半天,沒找到袁久久和米霏的身影。他問:“我們的會長和秘書長去哪了?”
段野洲說:“S.D.P.A現有56名成員,招新這種事哪需要會長和秘書長親自出馬。”
呂儒律奇道:“56名?不是60名嗎?”
段野洲告訴他:“上學期又有四名成員組CP了。”
“6,不愧是‘袁氏婚姻介紹所’,果然名不虛傳啊。”呂儒律看著單身狗保護協會今非昔比的盛況,有感而發:“袁久久拳打電競社,腳踢動漫社的願望怕是要實現了。我還挺為他開心的,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袁久久也算我們兩的月老了。”
段野洲道:“有嗎?”
“有啊!你忘了嗎,我們第一次見麵袁久久就在現場。”呂儒律回憶著當時的情景,“要不是他那時候要我多拉幾l個人加入協會,我也不會主動向你搭話,那我們就不會認識了。”
段野洲想了想:“不一定吧?”
就算沒有S.D.P.A,沒有袁久久,呂儒律也沒有主動向他搭話,他們還是會認識的。
因為,他一定會忍不住先邁出他和呂儒律之間的第一步。
一年前,也是在這樣的金秋九月,他獨自一人來到大學報到。像他這樣沒有父母陪伴的新生也有不少,但又是新生,又是遊泳體育生,還是一個人來學校報到的,確實隻有他。
辦完入學手續後,他按照指引來到了遊泳館。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四年的課餘時間,他大部分要在這座遊泳館裡度過。
教練剛和他室友的父母聊完,現在輪到他了。教練拿著他的資料,露出滿意的神色:“你爸媽呢?我和他們聊聊。”
段
() 野洲輕聲道:“他們沒來。”
“沒來?”教練皺起了眉,“錄取通知書寄到的時候,招生辦沒有打電話給你,告訴你最好讓父母陪你一起報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