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想試探一下孟允棠,若是孟允棠已經不記恨她當初設計她嫁給晏辭之事,那她就不配合哥哥們做這缺德事了。
可既然孟允棠還記恨……少不得要用她的清白去討好一下賀礪,畢竟就如哥哥說的,孟允棠自己是沒能力報複她的,有能力報複她的是賀礪,她必須在賀礪麵前將功補過。
“你可知三叔共為我買了幾次東西?”孟雅欣問孟允棠。
既然決定要實行計劃,那接下來就是拖延時間了,得拖延到快閉坊的時辰才行。
孟允棠一聽,又氣著了,道:“你讓我阿爺給你帶了幾次東西,你問我?”
孟雅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有幾次我讓我一兄替我去還三叔錢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替我去還錢。”
孟允棠沒好氣道:“我亦不知。你先彆管這些,把你一共叫我阿爺給你帶過幾次東西的錢算一下。你一兄有沒有去替你還過錢,我回去問一下我阿爺就知道了,過後再派人告知你。”
“好。”
孟雅欣就一筆一筆的跟她算起賬來,故意把錢說得模棱兩可,孟允棠知道物價的,不免要與她爭執幾句,漸漸的便到了東市要閉市的時辰。
穗安過來催:“娘子,東市在擊鉦了,該回去了。”
孟允棠看看桌上用茶水寫的數字,這都已經一萬多錢了,便問孟雅欣:“還有沒有了?”
孟雅欣道:“好像還有一兩筆。”她扭頭對穗安道:“你先彆來打攪我們,我們馬上就算完了。”
穗安又回到堂中。
孟雅欣端起茶杯,道:“說得我口乾舌燥的,我先喝口茶。你不口渴嗎?”
孟允棠經她提醒才發現自己也口乾舌燥的,就也端起茶杯來喝了半杯茶,然後對孟雅欣道:“你快點吧,要閉市了。”
“我知道,彆催,你讓我想想。”孟雅欣一邊做思考狀一邊眼角偷覷著孟允棠的反應。
孟允棠半杯茶水落肚,就覺得有點頭昏眼花,她用手按著太陽穴,努力搖搖頭,這下不是眼花了,而是眼前一暗,直接昏倒在茵席上。
孟雅欣心口怦怦直跳,忙轉過身敲了敲身後的隔板。
孟氏兄弟就在隔壁的雅間裡,聽到孟雅欣發的信號,立刻來到她們這間雅間,見孟允棠昏倒在茵席上,知道事成,欣喜不已。
“扶起來扶起來,先給她灌一口酒。”孟礎清指揮孟礎明。
孟雅欣主動到雅間門口向外探頭探腦地給他們望風,心急地催促道:“快點,萬一待會兒她那個丫鬟又來催,就露餡了。”
“知道了,彆慌,待會兒出去彆讓她那兩個丫鬟看出端倪。”孟礎清捏開孟允棠的嘴給她灌了一杯酒,又撒了些酒在她身上,弄得她滿身酒氣,就讓孟礎明抱起她。
兄弟一人在買通的茶館夥計的配合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孟允棠從後門運出茶館,塞入一輛早就準備好的馬車,揮鞭就朝東市的北門去了。
孟雅欣見事成,心定了一些,整理一下衣裳,施施然來到茶館大堂,喚自己的兩個丫鬟:“回家吧。”
穗安與禾善跟著站起來,望望孟雅欣身後,不見孟允棠跟著她出來,就問道:“十娘子,我家娘子呢?”
孟雅欣驚訝:“七娘,她不是剛才就出來了嗎?”
穗安迷惑道:“沒有啊,我一直看著呢,我家娘子沒出來。”
“不可能,她明明比我先離開,不信你問店夥計。”孟雅欣道。
店夥計忙道:“沒錯,剛才這位娘子結賬時,與她在一起的另一位娘子就先行離開了雅間。”店夥計作證。
“不會是你倆光顧著喝茶磕牙,沒瞧見七娘出來吧?”孟雅欣打量著兩個丫鬟道。
“不可能啊,我明明一直看著雅間外頭那條通道通往大堂的出口的,真沒看到我家娘子出來。”穗安知道事情不妙,當下顧不上和孟雅欣扯皮,衝到最裡麵那間雅間,打開門一看,裡麵空空如也。
她著急地將通道兩側的雅間一間間推開門,找孟允棠,惹來一片喝罵之聲,卻也沒能找到孟允棠的身影。
“這位小娘子,你不能這麼做,這麼做還讓我們店裡怎麼做生意啊?那位娘子真的已經走了。”夥計一直在旁邊試圖阻止她。
“沒有,我又不瞎,我家娘子要是出來了,我能看不見嗎?”好端端的娘子就不見了,穗安急得快哭了。
“你們茶館有沒有後門?”禾善焦急問道。
“有啊,在後頭,不過平常都不開的。”夥計主動帶她們去後頭。
兩個丫鬟出了茶館後門,往東西兩邊看去,除了道路兩旁的店鋪和零星幾個路人外,哪有她們家娘子的影子?
“不好了,娘子不見了。我在這裡守著,禾善,你快坐馬車回去通知阿郎與夫人。”穗安帶著哭腔道。
禾善答應了一聲,回身跑到茶館前頭,正好看到孟雅欣上了馬車要離開,她追上去不由分說地扯開馬車簾往裡一看,裡頭隻有孟雅欣一人。
孟雅欣被她嚇了一跳,罵道:“死丫頭,你做什麼呢?”
禾善憋著兩泡眼淚道:“我家娘子是被你叫來喝茶不見的,她要是出了什麼事,你絕逃不了乾係!”說完將車簾一放,回身就跑了。
“賤婢,想造反?”孟雅欣嘴裡大聲喝罵著,心裡卻屬實有點慌,隻得一邊叫車夫趕緊趕車回去,一邊祈禱兩個哥哥那邊一切順利。
禾善坐著馬車回到孟府,將孟允棠不見的消息與孟扶楹周氏一說,兩人頓時又驚又急。
孟扶楹將事情經過問清楚後,對如坐針氈的周氏道:“你守在家中,我與阿潤帶人去東市找彤娘。眼下快要閉坊了,今夜我與阿潤肯定回不來。你就在家中等消息,千萬不要出門,犯宵禁可不是鬨著玩的。”
周氏噙著眼淚抓住孟扶楹的手,叮囑道:“一定要找到彤娘。”
“我省得。”關閉坊門的鼓聲已經敲到第一波了,沒時間再耽擱了,孟扶楹叫上六神無主的孟礎潤,帶上八個奴仆六名護院,直奔東市而去。
周氏想到孟允棠是和孟雅欣在一起時不見的,聯想起三年前孟雅欣坑害孟允棠嫁給晏辭之事,越想越心驚肉跳。若是孟雅欣此刻在她麵前,周氏活撕了她的心都有。
坐立不安地等了小半個時辰後,孟扶楹父子居然帶著奴仆護院回來了。
“沒趕上,東市關閉坊門了。”孟扶楹皺著眉頭捏緊雙拳,又是心焦又是無計可施。
“這可怎麼辦?”周氏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在坐床上,雙腿垂下,什麼儀態都顧不上了。
衛國公府,賀礪帶著鹿聞笙與戚闊從地牢中出來,抬手聞了聞手指,感覺還是有股子沒洗乾淨的血腥味,雙眼微微一眯,道:“倒是條漢子。”
鹿聞笙道:“看這樣子,就算把他全身的骨頭都敲斷,也不會交代的。”
戚闊湊上前道:“阿郎,某有法子,保管叫他老實交代。”
賀礪側眸,問:“什麼法子?”
戚闊彆有用意地嘿嘿一笑,上前如此這般地對兩人低語一番。
鹿聞笙瞪眼,賀礪蹙眉看著他。
戚闊訕訕道:“法子是不上道了些,但經不住它好使啊。怎麼樣?阿郎,試試這法子?”
賀礪點頭。
戚闊正要高興,便聽賀礪啐了他兩個字:“猥瑣!”
鹿聞笙跟在後頭也評價他一句:“猥瑣!”說完笑眯眯地跟著賀礪走了。
“我……我猥瑣?我這麼猥瑣是為了誰啊?”戚闊鬱悶地跟在兩人身後,小聲嘟囔。
三人來到鬆齡院,就見齊管事正在院門外徘徊。
見賀礪回來,齊管事忙迎上來道:“阿郎,綏安伯府的兩位郎君在後門外,說是他們的七堂妹喝醉了,如今時辰已晚,來不及送她回家,想來咱們府上借宿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