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燕噴笑,道:“你是被這十個八個給嚇退了吧?也真是的,她阿姐也是女子啊,怎就把生子說得這般容易?你看薑姐姐當初生小葭月的時候,差點沒了半條命去。好在王侍郎家門風好,內院也清明,沒逼著她非得生個兒子出來。”
孟允棠歎氣道:“那是因為薑姐姐嫁的不是王侍郎的嫡長子,若是嫁的嫡長子,你看沒人逼她生兒子。”
林宛燕鬆了口氣的模樣,道:“所幸我嫁的也不是呂家的嫡長子。說起生孩子……”她湊到孟允棠耳邊,小小聲道:“我阿娘說洞房時第一次會有點痛,讓我忍一忍。薑姐姐矜持麵皮薄,我不敢問她,隻能問問你了,到底有多痛啊?像被針紮一下那種痛,還是被人掐一下那種痛?”
孟允棠臉上火燒火燎的,害羞道:“我……我怎麼知道?”
林宛燕驚訝:“你怎麼會不知道?啊,難不成你和晏辭三年都沒圓過房?”
“嗯。”
“怎會如此?那洞房那晚,你們在作甚?”林宛燕感到不可思議。
“洞房那晚,他發現娶錯了人,嚷嚷著要到孟家去問個清楚,在他爺娘那兒鬨了一夜,我自己睡的。”孟允棠道。
“這也是稀奇,按道理說奠雁禮的時候他不就可以見你一麵嘛,那時他怎麼沒發現你不是孟雅欣?若那時候發現了,鬨將起來,你也不用嫁到他家了。”林宛燕道。
“哄他寫放妻書那晚我就此事與他爭執過對錯,他說那時他緊張沒敢多瞧,我臉又抹得跟麵團一般,他才沒認出來。”孟允棠鬱悶道。
林宛燕又笑噴了。
“笑笑笑,笑什麼笑,你明天也得抹得跟麵團一樣。”孟允棠氣不過,伸手掐她的臉。
“那也不妨礙我取笑你。”林宛燕伸手撓她癢癢。
兩個女孩子在床上笑成一團,嬉鬨間孟允棠小衫帶子鬆開,林宛燕無意間摸到她的肩臂,驚歎道:“彤娘,你皮膚好光滑,軟綿綿的好好摸。”
“喂!你在摸哪兒?還不把手拿開?”孟允棠漲紅了臉。
“嗯~再給我摸摸嘛,滑滑的真的好好摸,你有什麼保養皮膚的法子嗎?”林宛燕豔羨地問。
“彆鬨了,快拿開。”
“我是女子,你害什麼羞啊?”
“好癢啊,哈哈哈!”
……
次日,林家從上午就開始忙碌。到傍晚,孟允棠站在坊門前看著林宛燕的喜轎跟在騎馬的呂三郎後頭一路往南,直到看不見了,心下還有點想哭。
年齡最小的好友也出嫁了,以後姑舅兄嫂夫婿孩子,瑣事一大堆,隻怕再也沒有未出嫁時的心境和閒暇與她一同玩耍了,就同薑姐姐一樣。
但不管怎樣,隻要她過得好就行了。
孟允棠覺得自己也該如此,回到家就跟周氏說要擴建家裡的馬廄。
把春光還給賀礪之後,她準備自己去買一匹馬,再給禾善穗安也一人買一匹馬,反正現在手裡有錢,不怕負擔不起幾匹馬的消耗。
周氏對她一向是無有不應的,說明日要去衛國公府參加賀礪的焦尾宴,後日再找工匠上門丈量尺寸。又問孟允棠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孟允棠說都準備好了。
“明日你跟他好好說,若是看他麵色不對,就打住,不要惹怒他。就如賀娘子所言,若是說不通,回頭再想彆的法子。”周氏叮囑孟允棠。
孟允棠點點頭,道:“我知道。”她也不敢惹怒他,放妻書還在他手上,明日還得設法討回來呢。
次日,孟扶楹帶著一家大小去衛國公府赴宴。
他們到時,前來參加宴會的各色車馬都已經停到了衛國公府烏頭門外的街道上,排出去老遠。
但門丁一看孟扶楹他們來了,忙殷勤地過來將他們迎進烏頭門去,讓孟家的車馬直接停到衛國公府外院的菜地上。
旁人見孟家有此禮遇,紛紛側目。
孟家按著規矩在賀家的門樓內呈了禮單,禮物交由賀家的仆人拿回府中去。
孟允棠看著裝著彩衣蒙著黑布的鳥籠被提走,鼻子一酸,差點當場落下淚來。周氏察覺,摟著她的肩將她帶到一旁,讓她調整情緒。
賀礪還沒娶妻,賀令芳今日代行女主人之責忙得腳不沾地,見周氏與孟允棠等人來了,也隻來得及過來打了個招呼,還沒來得及說幾句話,又被叫走。
來赴宴的各家夫人中自有與她要好的,自發地替她招呼客人。
周氏與孟允棠孟以薇剛來到內堂前,閔安侯夫人崔氏便滿臉堆笑地從裡頭迎了出來,殷勤地與周氏打招呼寒暄。
自張老夫人壽宴那次張家因孟氏母女得罪了賀礪,滿心以為要完,這陣子正想著如何討好賀礪亡羊補牢呢,不曾想就收到了賀府焦尾宴的邀約。
張伯興與崔氏狂喜之餘,思前想後不得要領,隻能以為是孟氏母女礙於孟老夫人的壓力,在賀礪麵前幫張家說了好話,所以賀礪態度才會有此轉變,故而崔氏才對孟氏母女格外客氣。
賀礪辦焦尾宴,那自是滿堂簪纓高朋滿座,內堂裡也都是高官達貴家的夫人小姐,若按官職排位,周氏與孟允棠她們隻能坐最末位。但孟允棠是賀令芳的義妹,這樣她們的位置就又靠前了,坐在了公侯家老夫人的後頭。
眾人不知張家冒領功勞的真相,都在猜測賀令芳為何突然收這八品西市署丞的女兒做義妹,明裡暗裡地打量孟允棠。
孟允棠最不習慣這樣的場麵,內心很是窘迫,強忍著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
好在沒一會兒賀令芳就回來了,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與眾人說笑一陣後,外頭又有事要找她過去處理,她臨走時看了孟允棠一眼。
孟允棠心領神會,借如廁之名帶著穗安禾善出了內堂。
賀令芳就在內堂之側不遠處跟管事說話,見孟允棠出來,便打發了管事,往避人處走去。
孟允棠跟過去。
“彤娘,那日所議之事,你考慮得如何?”賀令芳站在道旁一株石榴樹後頭,問孟允棠。
“我考慮清楚了,決定依阿姐所言,今日與臨鋒哥哥說清楚。”孟允棠道。
賀令芳見她態度堅決,思謀著道:“此刻離開宴還有一段時間,客人差不多都來齊了,六郎作為焦尾宴的主人,不能離開正堂太久,縱你說的話讓他不快,應當也不會當場發作。待宴會結束,你回家去,我去勸他。我現在就派人去正堂叫他,你從這兒往後頭走,第三個路口往右拐是一片竹林,竹林裡頭有個蕭蕭亭,那裡人跡罕至,方便說話。帶著你這兩個侍女,若有事,及時來告知我。”
孟允棠點點頭,兩人便分頭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