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 43 章 不能去報官!(1 / 2)

折青梅記 江南梅萼 9250 字 8個月前

賀礪:“我如何得知?”

孟扶楹方才在席上喝多了酒, 反應有些慢,問:“彤娘怎麼了?彤娘沒跟阿潤他們一道回去麼?”

周氏見他暈暈乎乎的,知道指望不上, 便扯一扯他袖子,叫他彆插嘴。

賀令芳娥眉微皺,道:“六郎,你不要胡鬨。彤娘去找你說話, 之後就不見了影蹤, 前後門門丁也都說不曾見她出去,你若不知, 難不成她還能憑空消失不成?”

賀礪麵色放了下來,道:“我與她說過話,她不見了就來問我?你若疑心是我將她藏起來了, 儘管派人去搜便是了。你也是這府裡長大的,總不見得會漏了什麼地方。”

“什麼, 彤娘不見了?”孟扶楹一聽這話,酒都嚇醒了一半,先看周氏再看賀礪, 問:“怎會如此?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會不見?”

賀礪神情自若, 不說話。

孟扶楹見狀,站起身對賀令芳道:“公府園子大, 小女許是迷路了也不一定,勞煩賀娘子派人領我們去尋一尋。”

“依我看也不必如此麻煩了,不如直接報官吧。”賀礪忽然掀起眼睫,目光陰沉難測。

賀令芳周氏與孟扶楹都愣在那兒。

報官?那孟允棠失蹤就等於過了明路,人儘皆知了。萬一報官了還是找不著她……她恐怕永遠都不會再有機會回到他們身邊了。

孟扶楹不明就裡,又急又氣, 要上前質問賀礪。

周氏起身拉住孟扶楹,走到賀礪麵前向他行了個禮,道:“賀大將軍,彤娘她被我和他阿爺慣壞了,年雖十九,不甚懂事,若有何得罪之處,我與她阿爺腆顏,請賀大將軍看在她對賀家曾有義舉的份上,饒她一回,讓她隨我回去,我與她阿爺定好生教訓她。”

賀礪起身向她回了一禮,態度親和,出口的話卻依然冷漠得讓人絕望:“孟公,孟夫人,不是我不願幫忙,我是真不知她去了何處。二位若不信,我可派人替二位去報官,想來官差能來得更多,也更快些。”

孟扶楹這會兒也冷靜下來了,見賀礪執意不肯交人,便去看身邊的周氏,想知道事情的症結究竟在何處。

周氏雙手在袖中攥得死緊,強抑著心痛,對賀礪道:“報官就不必了,彤娘許隻是貪玩,忘了時間而已。若是賀大將軍能先一步找到彤娘,還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保她性命無虞,拜托了。”

賀礪麵色冷遂地一頷首。

周氏就拉著孟扶楹告辭。

賀令芳送兩人出去,對周氏道:“實在是對不住,我也沒想到他竟會如此行事……你安心,我今晚就留在府內,定問出彤娘的下落。”

到了這一步,周氏還能怎麼辦,隻得含淚道:“一切就拜托賀娘子了。”

賀令芳點頭,送兩人上車離開。

孟扶楹與周氏一道上了馬車,為免被人聽去,一路上都未曾言語。回到家裡,孟礎潤急急迎上來,張口就問:“阿姐呢?阿姐不見了?”

周氏皺眉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孟以薇。

“阿娘你彆看二妹,不是二妹說的,是礎基回來找阿姐,說你在衛國公府說阿姐身子不舒服,先行回來了。到底怎麼回事?”孟礎潤著急地問。

“與你不相乾,回你房裡去。”周氏冷著臉厲聲道。

孟礎潤極少見她這般疾言厲色的模樣,怔忪間,阿爺阿娘已經從他麵前走過,回他們的院裡去了。

到了房裡,孟扶楹再也忍不住,問周氏:“到底怎麼回事?彤娘真是被賀礪扣下了?”

周氏跌坐在床沿上,失魂落魄道:“我們說彤娘不見了,他既不驚訝,也不著急,壓根就沒想掩飾什麼。”

“那我們怎麼能回來?我們回來了彤娘怎麼辦?便是賴,我也要賴在他府中,盯著他!”孟扶楹說著,轉身就要出去。

“賴在他府中盯著他?你以為到了那一步,他是你想盯就能盯的嗎?那是他的家,家裡都是他的人!”周氏道。

孟扶楹停住腳步,轉過身望著周氏,一副如坐針氈的模樣,道:“現如今該怎麼辦?”

周氏表情木然地搖了搖頭,道:“沒辦法,隻能等。”

“等什麼?”

“等他出了胸中那口惡氣,放了彤娘。”

“惡氣?什麼惡氣?”孟扶楹走到周氏麵前,“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瞞著我不說的?”

周氏一個繃不住,落下淚來,自責道:“都怪我,不曾看出那賀礪之前送彤娘回來時的彬彬有禮和藹可親,竟都是裝出來的。還縱著彤娘去與他談婚約作罷之事,都怪我……”

孟扶楹驚呆了:“竟是這麼回事,那他要出這口惡氣,豈不是要……不成,不能讓他那樣對彤娘,我這就去報官!”

“不能去報官!”周氏死死地扯住他的袖子,淚水漣漣地搖頭道:“我們現在甚至不知道彤娘究竟被他藏在了何處,是在衛國公府中,還是已經轉移到了外頭?人是在衛國公府裡頭沒的,賀礪今日辦焦尾宴,所有與宴的人都可成為他未曾綁人的人證。單憑你我的說辭,沒有證據,去報官,你覺著官府會儘心儘力為咱們找人嗎?更何況賀令芳與彤娘是結拜姐妹,誰也不會相信是賀礪將彤娘藏了起來。你報了官,賀礪絕不會留這麼大個把柄去給彆人抓,他不會讓彤娘再有機會出現在人前。你和我,許是這輩子都見不著自己的女兒了!”

想起那個可能,周氏忍不住掩麵痛哭。

孟扶楹脫力般往後踉蹌兩步,跌坐在坐床上。

思前想後,以賀礪的身份和地位,他孟家沒有任何人,任何地方可以去求助。

“他怎能如此?彤娘對他賀家有恩呐!我可憐的彤兒……”孟扶楹活了三十多年,平生第一次恨起自己年輕時胸無大誌。若他是個三四品的大員,此刻便可直接去求見聖上,讓聖上給孟家做主,不信賀礪他不交人。

到底是爺娘無用,護不住自己的女兒。

衛國公府,賀令芳送走了孟氏夫婦,便繃著臉準備回後院找賀礪問孟允棠的下落,不料卻被府中的壯婢婆子攔住。

“阿郎說李夫人今日幫忙操持焦尾宴,辛苦了,天色不早,請李夫人早些回家休息,就不必幫著收尾了。”一名管事婆子恭敬地對賀令芳道。

賀令芳橫眉立目:“連我的道也敢擋?讓開!我今日必得見他問個清楚!”

管事婆子帶著十幾個丫鬟牢牢擋住她的去路,道:“奴婢們隻是依阿郎的指示行事而已,還請夫人莫要為難。阿郎還說了,若是夫人不想回李家去,在家住一晚亦可。隻是府中不是很太平,今晚就由奴婢們和府中的護衛為夫人守夜。”

賀令芳抬眸,遙遙看向漸濃的暮色下熟悉的園子輪廓,心中忽然湧上一股悲涼。

姑母雖親,但皇家無情,她從未敢在姑母身上寄予多少希望。

此番賀礪回來,她是打心底裡感到欣喜和寬慰的。他們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在家族遭此大難的情況下,沒有人比他們關係更親密無間了。

她錯了,她很需要賀礪這個弟弟來填補她內心沒有母族依靠的惶恐和不安,但很顯然,賀礪並不那麼需要她。

是了,在他流放塞北,命懸一線的那些年,她這個當長姐的又為他付出過什麼呢?幫過他什麼呢?她自顧不暇,在他最艱難痛苦的時候,她鞭長莫及,未曾給予他一絲幫助。

他能活著回來,風光地回來,那是他自己的本事。她不該隻因為那點血緣關係,就妄想能左右他的人生大事。

是她錯了,隻可憐了彤娘要替她受過。縱她不想要她當弟媳,也從未否認過她是個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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