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046章(2 / 2)

錦繡農門 寒小期 14379 字 8個月前

大郎一疊聲的勸溫氏趕緊回家,哪怕這段時間天時長,再過陣子這太陽也該落山了。再說了,已經到了平日裡老朱家開飯的點了,他們可以不去幫忙做飯,可總不能連吃飯都要人催吧?

“不,我不回去,我要看著雞!”溫氏眼淚都快下來了,尤其最初那幾隻死氣沉沉的雞,原先時不時的還能撲騰兩下翅膀,這會兒卻是連動都不動了,說不清楚到底是活的還是死的。

可這次,大郎卻不能由著她了。要知道,溫氏已經懷孕差不多八個月了,從她懷孕起,就特彆的容易餓,每天除了日常的三餐外,上午下午都要加餐。可今個兒,溫氏從午飯吃完後,到這會兒可以說是滴水未進,再這麼下去,大人孩子都要糟。

生怕真出事,大郎強行拽著她往家裡走,邊走邊勸她:“是我的錯,本來就不該把這事兒告訴你的。行了,雞舍這邊有我呢,等吃過飯我就立馬過來,你安心待在家裡。”

雞舍離老朱家的院子還是有一段距離的,當然離得不是很遠,可這麼多雞待在一處,哪怕溫氏養了兩條狗,也仍舊叫人不大放心。因此,大郎會時不時的過來瞧瞧,有時候就乾脆住下來了。這個事兒家裡人也知道的,回頭支會一聲,沒人會覺得奇怪。

溫氏是真的不想走,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回頭仔細的看了幾眼病雞們,暗暗將具體的情形記在心頭。等漫不經心的吃過晚飯後,溫氏看著大郎走了,轉身去尋了王香芹。

她問的還是很有技巧的,隻說是看王香芹將豬養的那麼好,有心求教一番,料想就王香芹的性子該是不會藏私的。

這點還真沒錯,興許是因為王香芹生在信息大爆炸的時代,所有人恨不得屁點兒就昭告天下,確實沒有藏私的想法。可問題在於,王香芹沒養過雞啊,她小時候家裡倒是有雞,可那不過就是方便自家吃蛋養的十來隻雞,壓根就沒費神,隨便喂喂的。聽得溫氏的虛心求教,王香芹心頭閃過一絲狐疑,不過還是沒多想,隻說自己不大清楚,見溫氏一臉的不滿意,她想了想後,又教了一些通用的清潔消毒辦法。

水槽、食槽必須每天清洗,像夏日裡,最好能做到每餐都清洗乾淨並用沸水燙過消毒。要知道,滾燙的沸水能夠殺死絕大多數的細菌,而這年頭又不像王香芹上輩子,會出現各種亂七八糟的超級細菌,事實上沸水燙過的餐具是相當乾淨的。

除了水槽、食槽消毒外,水源和食物來源也必須確保無憂。王香芹一貫都是用井水的,井水比河水要乾淨很多,而豬食因為是煮熟的,也不大可能存在問題。但雞不同,雞吃的飼料都是生的,而且雞還會自己在地裡找蟲子吃,這一點很難避免。

其實就是老調重彈,甚至王香芹覺得溫氏應該是見過的才對。她隻有在唱忐忑的時候,才會特地關上門,平常的話,豬舍的門窗一貫都是大敞著的,溫氏一旦出門就必須從那頭過,該是見過好多次的。

還有通風換氣、降溫去暑,包括進出人員的衛生情況都要仔細一些。

王香芹的豬舍情況有些特殊,她自帶養豬係統的,年初在第一胎仔豬順利出生後,係統就獎勵了她一個紫外線消毒設備。並不是直接用於豬舍裡頭的,而是安裝在進出豬舍的門框上方,每當有人從外麵進入豬舍時,就會無聲無息的自動開啟,有效的避免了初生仔豬免疫力低下易受感染的問題。

因為紫外線消毒設備的不可複製性,王香芹略過了這一條沒提,隻說常進出豬舍的人要勤換洗。考慮到她本身就比較愛乾淨,夏天每日裡都洗澡擦身,連帶四郎也是如此,溫氏倒是沒起疑,隻覺得異常的麻煩。

還有最重要的糞尿處理。

擱在王香芹上輩子,她的養豬場是有專門的糞尿處理設備的。如今雖說沒有了這樣的設備,可這不是有四郎在嗎?王香芹並不管他是怎麼處理數量龐大的豬糞,反正她隻要確保豬糞離開豬舍就行了。當然,光這樣肯定是不行的,接下來還要每天用水衝洗地麵,保證不殘留任何汙水。隔一段時間,還要人工鏟糞,保證豬舍內場的衛生。

“鏟屎也是很辛苦的。”王香芹深以為,最辛苦的鏟屎官就是養豬的了,數量太龐大了,要不是有四郎幫她……她一定會雇傭短工專門負責鏟屎!!

末了,王香芹實話實說她不太清楚養雞該怎麼辦,不過她覺得應當是差不多的。

差不多是差不多,可這也太麻煩了,而是從道理上來說,這是預防措施,不是治療方法。

溫氏低著頭離開了,她整個人頹得不行,一方麵覺得是劉騙子下毒想害死她的雞,可另一方麵又覺得這不像是毒殺的,好像是真的病了。有心想好好休息一晚,可一顆心又是提得老高老高的,人在家中,心卻在雞舍那頭。

及至次日一早,天還擦黑呢,溫氏就已經收拾妥當起了身。朱母見她一臉的憔悴,還道是懷孕太辛苦了,隻吩咐她好生歇著,反正自家地裡的活兒都差不多了,剩下的收尾工作倒是不著急。溫氏乘機提出讓大郎陪著她,朱母也沒說什麼,主要是溫氏那臉色太嚇人了,陪著就陪著唄。

到吃早飯的時間了,大郎也沒過來,溫氏給他裝了一兜餅子,又提了一壺涼茶,步履匆匆的往雞舍那頭去了。

隨後,她就又遭受了一波特重大打擊。

昨天死氣沉沉的雞大概有七八隻,今天瞬間擴大到了五十多隻。

溫氏呆呆的看著被大郎揀出來的病雞,整個人都呆滯了。過了許久許久,她才仿佛如夢初醒一般,對大郎說:“你看著這兒,彆叫人發現了,我去找二弟妹。”

“你去找……”大郎本來還想問找二弟妹乾嘛,可溫氏走得太快了,轉瞬間就跑了個無影無蹤,一點兒也不像是揣著大肚子的孕婦。

沒多會兒,溫氏去而複返,緊隨其後的是寧氏。

寧氏歡歡喜喜的奔過來,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隔著好幾步開外就能感受到,等她走近時,還能聽她到歡呼雀躍般的聲音:“大嫂你是說真的嗎?要便宜賣給我雞?隻賣原價的三分之二?那你賣我多少隻?十隻二十隻?還是……”

喜悅的聲音戛然而止,寧氏目瞪口呆的看著地上這一堆橫七豎八的雞們:“呃……這就是大嫂你要賣給我的便宜雞?你這雞死了啊!”

“沒死!”溫氏很想噴她,可眼下確實有些底氣不足,因此她的神情看著相當的古怪,就好像突然之間表情管理失控了一般,“二弟妹啊,這雞就是中暑了,有些吃熱了,但肯定沒死,不信你仔細瞧著,翅膀還會撲騰一兩下的。”

寧氏:……

那跟死了有啥區彆?

“你這雞快死了啊!”寧氏到底還是改了口,從死了變成了快死了,“我不要,便宜也不要,都快死了,這咋要呢?”

“死啊活的不都是雞?反正你是要賣烤肉串的,又不是買回去養的!死的活的要緊嗎?便宜賣你啊,我再退一點,隻收原先六成的價。”

寧氏瞪眼,再瞪眼,一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本來是在家裡忙活著配調料的,地裡的活兒基本上都乾完了,自家的勞力多半都去長房幫忙了,剩下的像朱父朱母和六郎則是留下來做一些收尾工作。她盤算著這麼下去,估摸著沒幾天燒烤攤兒又可以支起來了,忙趁著眼下有閒工夫,趕緊多弄幾樣調料,烤肉串的味道是差不多的,區彆就在於調料,當然醃製的醬料也很要緊,她決定抓緊時間一一嘗試。

結果,溫氏突然跑到灶屋裡告訴她,有一批雞要便宜賣給她,隻收原先三分之二的價錢。

一聽說有便宜可占,寧氏整個人都飛揚了,也不管被她弄得一團亂的灶屋了,當下就連蹦帶跳的跟著溫氏跑了。結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看著那倒在地上半天才抽動一下的雞們,寧氏受到了巨大的重創。

其實,她跟溫氏是一類人,都是那種愛占小便宜的。聽說有大便宜等著她,那簡直是拉都拉不住,等發現這便宜不好占時,寧氏心痛如絞,幾乎要窒息了。

“大嫂啊!我是做吃食買賣的,做買賣最要緊的就是口碑啊,這要是口碑壞了,回頭我這買賣可咋辦啊?你這雞就算這會兒沒死,看著也是活不長了,死雞的味道能跟活雞一樣?血都凝固在裡麵了,肉都快要餿了!不行不行,我不要,絕對不能要,往日裡賣剩下的肉都是自家人吃吃掉的,賣死雞肉……”

寧氏用一臉死不瞑目的神情多看了一堆雞好幾眼,最終還是痛下決心,不能因小失大,跟那東施一樣捂著心口皺著眉頭,踉踉蹌蹌的走了。

溫氏最初還以為她是故意拿喬,眼見她是真的走了,忙高聲喊她,又連道這價錢可以商量。哪知,聽說還能再繼續降價後,寧氏跑得更快了,活脫脫的就跟有鬼在追似的。她是溫氏最後的希望了,溫氏哪裡能放她離開?彆家就算圖便宜買了雞,最多買個一兩隻,這邊可有好幾十隻呢。

見寧氏跑遠了,溫氏一著急,索性追了上去,可沒追出多遠,她突然渾身一顫,慢慢的倒了下來,捂著肚子側著坐倒在了地上。

……

溫氏那肚子本來就很大了,這兩日她受了不少刺激,昨個兒夜裡更是完全沒睡著,方才又跑著去找了寧氏,再加上找背鍋的人還被拒絕了,種種原因加在一起,她早產了。

原先她懷孕的時候,好多人瞧著她的肚子都說她會生兒子,她也頗為得意,並不會覺得這是彆人在吹捧她。隻要吧,她感覺這胎跟懷豬毛的時候也沒什麼差彆,再說老朱家一貫多兒少女的,加上彆人一起哄,她就自然而然的覺得自己肚子裡這個一定是兒子。

誰知,她生下了個閨女。

才四五斤重,看著就瘦不拉幾皮膚通紅的小閨女。

老朱家是因為一貫閨女少,這物以稀為貴,難免會稀罕一些。可實則,這個年代多數人還是重男輕女的,少數人雖說不至於嫌棄閨女,可最多也就是無所謂。多半就是這麼隨便養著,略大些就能乾活了,再大些一副嫁妝打發嫁出去,家裡不缺那口吃的,那就養著唄。

溫氏的情況也差不多,她不至於厭惡閨女,可也真的沒法違心說喜歡。得知生的是個閨女,她原本就係在雞舍的心,這會兒就更著急了。

“娘,她還奶飽著,你幫我看著點兒,我出去一下。”溫氏想著穢物還沒清乾淨,她權當自己來了親戚,手腳麻利的收拾妥當穿戴齊整後,還額外裹了塊頭巾,隨後就出門去了。

出門去了……

原本好奇心大盛打算過來瞧幾眼小侄女的王香芹仿若被雷劈過一般,傻不愣登的站在簷下,目送英雄媽媽離開。

剛打發走了穩婆的朱母一扭頭就發現溫氏走了,她也被嚇得不輕,跟王香芹麵麵相覷了好一會兒後,才勉強回過神來:“她、她剛才說啥?”

“她說讓娘幫忙看著點兒……”王香芹感覺自己的魂兒正在飄,她上輩子雖然沒生過孩子,可不代表她沒見過孕婦啊!就不說她那些大學同學了,哪怕是農村裡,生完孩子也是要坐月子的,肯定沒城裡人那麼講究,可就算是她奶奶那輩兒的人,也沒有生完孩子就下地的。

她依稀仿佛記得她奶奶曾經說過,生完孩子三天就下地了。

那起碼也躺了三天不是嗎???

朱母看看王香芹,又扭頭望向村道那頭,可惜就這麼點工夫,溫氏已經走得沒影兒了。與此同時,方才在灶屋裡幫著生火燒水的牛氏也過來了,她沒生過孩子,所以剛才就一直待在灶屋裡。至於寧氏,儘管被溫氏的突然發動嚇了一跳,還是進去幫著穩婆和朱母一起接生了,弄得一身汙穢,方才進屋換衣服去了。

沒多會兒,還在家的人都到齊了,立在簷下、壩上,好似一群傻子般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王香芹終於放心了,原來不是她沒見識,而是溫氏太能耐了。不過她還是忍不住發問了,問的是同她關係最好的寧氏:“二嫂,你之前坐了幾天月子?”

“一個月……哦不,大概二十五六天吧。要春耕了,我就起來幫著做飯了。”寧氏氣若遊絲的接口道。

“那大嫂呢?我記得豬毛也就比灶台大了半歲多吧?”

“嗯,她生豬毛的時候,大概一個月臨幾天吧,反正那會兒我月份還小,又是做慣了灶屋的活計,就多躺了幾天。”寧氏還處於渾渾噩噩之中,隻憑著本能回答道。

所以,這是搞毛啊!!!

屋內孩子超小聲的哭了起來,聽著像極了小貓嚶嚶叫。

朱母猛的拉下了臉子,四下一看,指了指寧氏:“你看著孩子,其他活兒你們看著做,我去找溫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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