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要死了,他又要死了!
陳傑的身體僵直,一動不動。
過了十幾秒,胸口恢複起伏。
陳傑父母看著四位數的急救費,麵麵相覷,該不會他們兒子每一次裝病,都要花這麼多錢吧?
在陳傑又進了幾次醫院之後,他的父母小聲地跟他提出,不要這麼頻繁的裝病,他們家的經濟條件承擔不起。
“我說了多少次了!我不是在裝病!”他還在監獄的時候,就跟他們說他是真的病了,他是真的死了很多次了。
可是,直到現在,他們也不相信!
現在給他撥打急救電話的時候,越來越遲疑,動作越來越慢。
而他症狀一旦開始出現,身體就冰冷無力地動不了了,連自己打電話都做不到。
他掉進痛苦恐懼的深淵,他的父母卻動作緩慢地拖延時間,想讓他放棄裝病。
他越來越崩潰,越來越無助。
他好像,能預料到自己的結局了。
果然。
半年後,他的父母站在一旁,沒有撥打急救電話,而是跟他說:“我們家的錢,已經快被你花完了。我們覺得,你還是回監獄裡繼續服刑吧!你裝這個病,讓我跟你媽都跟著受罪!等你刑滿出獄了,我們才能好好生活。♀♀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現在這樣的生活,真的太累了,兒子好好在裡麵服刑,他們才能回到原來的生活。
“我沒有裝……”
陳傑父母沒有聽,就站在一旁冷漠地看著他。
沒有人控製住他,他把自己撓得全身是血,頭不斷朝地上撞著。
蜷縮,扭曲,猙獰。
地麵全是他弄出來的血痕。
他的父母終於相信他是病了。
可急救幾次之後,家裡的錢還是頂不住他的治療費。
“反正你去醫院也治不好,
最後也不會死,你就自己在家裡撐過去吧。上次沒送你去醫院??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你不也沒事嗎?這次我跟你媽會先把你綁在床上,這樣跟你去醫院也差不多的。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你也得為我們多想想啊!”
陳傑父母覺得現在的日子糟透了。
兒子每隔幾天就複發一次,以後根本也沒法去工作,還要他們費錢費精力的照顧,這跟廢了有什麼區彆?
他們之前在自己兄弟妯娌麵前那麼趾高氣揚,還不是因為他們生的都是女兒,就他們家是兒子。
對他們這些老一輩的人來說,沒兒子就沒底氣,走後連摔盆的人都沒有。
所以陳傑父母一拿陳傑說事,他們就會退一步,慢慢的,陳傑父母在村裡就越來越蠻不講理了。
陳傑父母之前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丟臉。
並不隻是因為陳傑被判了刑,還因為他們有次沒綁好,陳傑抓狂亂撞時,傷了下半身。
他們本打算等陳傑過了刑期,在他沒發病的時候去相看個姑娘,隻要他們好好瞞著,在結婚前絕對不會讓女方發現。
誰知道才剛起了這個念頭,他們的兒子就完了!
兄弟妯娌們還有外孫、外孫女可以抱,他們家是真的絕後了。
陳傑躺在床上,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這個病讓他的人生全毀了。
等他父母厭惡他,不想再被他拖累,任由他自生自滅時,他會比現在還慘吧。
他有時候在想,如果這個病一直發作就好了,這樣他一定會撐不住,然後用死解脫,什麼痛苦就沒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痛苦時一次次的想著不如死了,但每次呼吸恢複後,身體就會短暫的恢複正常,讓他又貪戀起活著的感覺。
每一秒都顯得這麼珍貴,讓他舍不得死。
重複著折磨他。
他做錯什麼了嗎?
他好恨啊!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一次次的,體驗瀕臨餓死的絕望!
他唯一做錯的事,不就是拘禁了李雯怡幾天嗎?!
需要受到這麼大的懲罰嗎?!
他又沒有殺人!!
·
早上四點,戚枝枝的直播間一開,很快就進來了六千多個人。
【???】
【怎麼這麼多人都起得這麼早?】
一位自己開著包子店,已經習慣四點的網友驚了。
他觀看的直播綜藝這期開始做包子,讓他很開心。
他昨天一邊看著戚枝枝揉麵,一邊自己揉麵,可能是因為這樣很有趣,他一點都不覺得累。
所以今天直播間一開,他就進來了。
沒想到,今天的人數是昨天的好幾倍。
【…………】
不是起得早,是他們還沒睡。
【這個真的有用嗎?】
【對我挺有用的,我昨天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我
也是,沉沉的睡了十一個小時才醒。】
【我因為要起床工作的關係,隻睡了三個小時,可是!!我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一整天的狀態都很好。】
包子店網友:???
昨天四點的時候,有一些失眠的網友平時就在看《平平無奇的直播生活》,所以戚枝枝的直播間一開,他們就進來了。
還有一些同樣睡不著的網友,無意間也點了進來。
然後很多網友都驚奇地發現,他們都睡著了!
而且不管睡眠的時間長還是短,醒來後的精神都很好。
他們昨晚用戚枝枝揉麵直播的回放試著入睡,但一點效果都沒有。
所以四點戚枝枝一開播,他們就來了。
他們關了燈,躺在床上看戚枝枝的手在麵團上揉啊揉。
看著看著,他們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也被兩個大爪子揉了。
大爪子用不輕不重的力道按壓在他們腦袋上,他們的意識好像就往下沉了點。
再按一下,又沉了點。
慢慢地,他們就睡著了。
【???】
包子店網友懵,怎麼才一會,就沒人說話了?
戚枝枝把揉好的第一團麵團放在一旁醒發,開始揉第二天麵團。
他們擺攤的區域經營時間隻到九點半,賣不了那麼多包子,不然她能一個早上都在揉麵團。
戚枝枝看了眼窗內還黑著的天色,還早呢,那些不需要早起的人,現在應該還在好好的睡覺吧。
起床後又是開開心心的一天啦。
·
小夏拉著自己的朋友安安在流動攤位逛了一圈,終於在角落裡看到了昨天買過的那家包子攤。
“找到了!”小夏開心,“走,我帶你去看一個小姑娘!”
安安笑著跟著她往前走。
昨天小夏來上班時,就興奮地告訴她,自己遇到了一個很可愛的小姑娘。
小夏很喜歡誇女孩子。
安安一天最少都能聽到小夏誇三個女孩子。
小夏說,誇一誇,自己的心情能好一天。
安安見到小夏說的那個小姑娘,頭發整整齊齊的紮著,戴著口罩,一直看著她。
安安愣了一下,然後對小姑娘笑了笑。
安安聽到包子攤的一個男人說:他們的包子麵皮跟饅頭,都是小姑娘一個人揉出來的,可厲害了。
安安的眼睛染上笑意,怪不得小夏說昨天包子沒買出去,小姑娘有點難過,所以今天拉著她一起來買。
安安買了兩個饅頭。
小姑娘把包子遞給她時,認真地問:“姐姐,你明天還來買饅頭,好不好?”
安安笑道:“好。”
小姑娘眉眼彎彎。
·
安安在快到公司的拐彎處,看到站在那裡的老人家時,歎了口氣。
小夏也有些無語,“為什麼她這麼固執
啊?!你明明都說了你沒看到那個人的長相啊!”
安安拉著小夏進公司,“沒事,我還有幾天就離職了,到時候我直接去其它的城市,以後就不會再遇到她了。”
這半年,安安換了兩次工作,過不了多久,這位老人家就會出現在她附近。
老人家總是離得遠遠地看著她。
她一次次跟老人家說,她真的沒看到那個人的長相,讓老人家彆再跟著她了。
老人家總是沉默的聽著,不說話。
讓她好無力。
一年前,她十點多騎著小電動車回家,開到一半的時候就下起了雨。
她那時候戴著眼鏡,頭盔的鏡片全擋下來的話,鏡片會起霧氣,就會完全看不見,所以她隻能把鏡片半撐開。
但把頭盔鏡片打開後,眼鏡又會被雨水打濕。
她要時不時地擦一擦眼鏡,才能看清前麵。
電動車的大燈又剛好壞掉了,隻能開著微弱的小燈慢慢開。
在經過一個村口時,眼睛餘光突然看到一個人影從田地跑了出來,站到那條村口的道路上。
她那時候被嚇了一跳,車子都歪了歪,差點滑倒。
第二天,她聽人說,一個男人被殺死在那個村口的田地裡。
她聽到時,整個人都在抖。
她昨天晚上,是不是遇到凶手了?!
她忍住害怕,去跟警察說自己看到的情景。
被害者的母親當時就在場。
是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家。
她當時就跟警察和老人家說,她並沒有看清那個人的長相,太黑了,她甚至連那個人穿什麼顏色的衣服也沒看清。
剛開始的那段時間,老人家並沒有來找她。
直到兩個月後,她經過那個路口時,等在那裡的老人家突然衝到她車前,情緒激動地讓她再好好想想,她是不是還看到了什麼。
她從老人家口中得知,那晚的大雨,衝刷掉了所有可能存在的線索,她是那場凶殺案唯一的目擊者。
可是,在那麼黑的環境下,下著大雨,她跟凶手距離有二三十米,她帶著的眼鏡還沾著雨水。
凶手的性彆、身高、衣著、長相,她一樣都沒看清。
可老人家覺得她作為唯一的目擊者,一定還能提供其它的線索。
老人家纏著她不停地問:“凶手是不是穿著黑色的衣服?”“他有沒有一米七高?”“他是不是帶著眼鏡?”“他左臉上是不是有顆痣?”
沒有一絲線索的老人家,把很多人都當成了懷疑對象。
老人家把那些人的特征一個一個的拿來問她。
老人家會亂猜測她的神情,她有時候無奈地深吸口氣,老人家就會以為剛才說的特征讓她有了反應,就會衝到有那個特征的人家裡撕扯,問那人是不是凶手。
老人家完全聽不進她說自己沒看清的話。
一遍遍重複的說她隻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她那段時間,被老人家問得很壓抑,就跑到另一個小鎮租房住。
兩個月後,老人家出現在她住的小鎮,卻沒再開口問她了,隻是沉默的遠遠跟著她。
半年來,她換了兩次工作,搬了一次家,老人家一直都跟著她。
幸好,這樣的生活就要結束了。
·
老人家回到距離安安家不遠的出租房。
她點開他們村的一個大群。
讓她想想,她上次在裡麵說什麼了。
好像是凶手穿著紅色衣服吧?
這次該換一個了。
她想了幾分鐘後,在群裡發出了一條信息。
“今天安安跟我說,她好像又想起來一些事了。那個人並沒有穿著紅色衣服,而是上半身穿著深藍色的雨衣,下半身卻穿著普通的黑色褲子。”
群裡的某個人看到這條信息後,拿著手機的手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