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迦南在宿舍睡了一天,醒來是個傍晚。
沒有消息沒有電話,她差點以為這兩天隻是錯覺。照常爬起來洗漱,穿著睡衣就出了門。暑假的學校食堂都關著,隻有一家便利店還在營業。
她要了泡麵,目光瞥到一處愣住。
電視上的一個娛樂頻道正在播著某公司的產品發布會,新聞隻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她看見沈適坐在嘉賓席上,翹著二郎腿,嘴角勾著三分笑,倜儻的漫不經心。
他身邊坐著一個女人,傳說中的未婚妻。
陳迦南看著視頻裡的男人,想起前夜他還在她身上抽動,轉眼就又是一副溫和從容的樣子。她頓時卸下肩膀的力量,揉著眼睛慢慢往回走。
毛毛打電話過來問她:“這幾天怎麼樣?”
“不怎麼樣。”她說。
夜晚的校園小路安靜的都能聽見風刮過耳邊的聲音,陳迦南踢踏著拖鞋,懷裡抱著西紅柿燉牛腩方便麵,走的有些消沉。
“我剛從你家回來。”毛毛打著哈欠說,“外婆贏了我八十塊,你一會兒微信紅包啊。”
陳迦南:“……”
“乾嗎不說話。”毛毛道,“想什麼呢?”
陳迦南一邊走一邊揚起拿著麵的左手,苦笑著說:“我在想天道酬勤任重道遠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沒病吧你。”毛毛無語,“大半夜的瞎嚷嚷什麼。”
陳迦南蹭的一聲笑出來。
“毛毛。”她忽然一本正經。
“乾嗎?”毛毛哆嗦了一下。
“北京都看不見星星。”陳迦南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仰望頭頂漆黑的夜,路明明就在腳下,可她怎麼走一步都這麼艱難,“你給我拍張萍陽的天。”
毛毛笑了笑:“等著啊。”
過了大概一兩分鐘的樣子,手機滴滴響了一下。微信裡進來了一張圖片,天空上有點點星辰,讓人想起冰島的極光。
“要不工作回萍陽吧?”毛毛說,“北京沒我你可怎麼辦。”
陳迦南靜默下來。
“我覺得外婆也是這意思,白天打麻將還跟我旁敲側擊了一下。”毛毛頓了下說,“阿姨最近身體狀況好像也沒以前好了南南,你自己好好想想。”
“知道了。”她說,“再拍一張。”
陳迦南一邊走一邊看手機,她把圖片放大了看,又拿遠看,遠處有萍陽的低矮紅瓦樓和稀疏的萬家燈火。
那時候的北京卻燈紅酒綠,夜夜笙歌。
品牌發布會結束之後,沈適在媒體的聚光燈湧上來之前先一步離開。周瑾跟著他的腳步,挽著他的胳膊走在旁邊。
“一會兒吃墨西哥菜吧。”周瑾提議說,“我知道北京有一家很地道。”
沈適微微蹙眉,有些不太耐煩。
“有機會再說。”他說,“先送你回去。”
“你還有其他事嗎?”周瑾遲疑著問。
沈適淡淡抬了抬眼,目光示意她不該問。
“不方便的話就算了。”周瑾強忍著笑笑,“不要忙太晚。”
兩個人坐在後座,沈適一上車就閉起眼,一隻手把玩著打火機的樣子似乎又昭示著他沒睡,隻是有些疲乏不願意睜眼。
送周瑾回去後,老張開車去了h大。
沈適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有餘,他忽然笑起自己來,怎麼跟十年前讀大學時候的毛頭小子一樣,到這年紀還是得這麼追女人花心思。
車子開到一半,老宅來了個電話。
大意是奶奶不太舒服讓他趕緊回去,沈適揉了揉眉心,讓老張掉頭。事實上奶奶沒什麼大問題,就是血糖有些偏低頭暈。
意外的是,周瑾也在。
陪著奶奶睡著,已近淩晨。沈適摸了根煙去院裡抽,周瑾跟了出來。兩個人站在鋪滿大理石小路的花園裡,沈適點了根煙。
“你又不送我過來我隻好自己來了。”周瑾這麼解釋。
沈適淡笑了聲。
“沒耽擱你什麼事吧。”周瑾說。
沈適抬眉。
周瑾站在他身後,看著他寬厚的背,穿著襯衫打著領帶,低眉俯首,對什麼都很淡漠,隻需聽到他的名字就足以讓她動容。
在他麵前,她還哪裡有大小姐的樣子。
周瑾慢慢的上前走了一小步,輕輕的將臉貼在他的背上,沈適抽著煙沒有動,周瑾欣喜的彎了彎嘴角,用臉在他的背上輕輕撫摸了兩下。
“爸爸再過段日子就回來了,到時候會商量我們的婚事。”周瑾輕言細語,聞著他身上的味道,“以後能少抽點煙嗎。”
沈適低眸,拂下周瑾的手。
他回過頭看她,呷了一口煙扔到地上踩滅,麵無表情的看著麵前的女人,知書達理溫婉清秀,奶奶挑的人差不了。
“你拿什麼身份問我?”沈適低緩道。
說到這個,沈適忽然笑了一下。想起那天夜裡他抵著陳迦南的時候,她好像也說過這樣類似的話。他笑著俯身到周瑾耳側,聲音低沉。
“彆老端著。”他說,“現在還不是。”
他說這話還是那樣溫和淡然,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說完轉身離開了老宅,留下周瑾一個人站在那兒。對於女人,他從來都是這樣。
沈適去了江坤的場子喝酒,這小子一臉調侃。
“我就說這個周大小姐不是個善茬兒。”江坤抿了一口酒道,“出手了吧?”
沈適仰頭靠著沙發,忽然在想陳迦南跨在他身上會是什麼樣子。她這兩年瘦了不少,那晚摸著腰上都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