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灰頭土臉的走出去,腦袋垂的低低的,小心翼翼的說道,“官爺,家裡長輩正在發脾氣,我們不敢在她跟前商量事情,我們就想著去哪裡弄幾雙厚底鞋。”
一聽這話,官差都沒顧上看她們的臉,匆匆掃了一眼她們腳上破破爛爛的繡花鞋,眼睛一亮,“有千層鞋,一雙半兩銀子。”
沐大夫人倒抽一口冷氣,這麼貴?怎麼不去搶?
但是吧,不買還不行,親友送的都是繡花鞋,中看不中用。
當然,不能怪他們,他們是沒有流放經驗。
“那,給我五雙。”
她給錢的時候心口在滴血,這些官差都是吸血鬼!啥啥都要錢,還賣的特彆貴。
沐晚晴睡在軟軟的床上,一夜無夢,一覺睡到大天亮。
她是被沐二夫人推醒的,浸濕擰乾的手巾輕柔的擦在沐晚晴臉上,“快起來,要出發了。今天要走很多路,一定要在天黑前趕到驛站。”
沐晚晴清醒了幾分,接過手巾細細擦拭,這才看向外麵。
天還蒙蒙亮。
她剛穿好衣服,漱口杯就送到她手邊,她胡亂的漱了漱口,又嚼爛茶葉清新口腔。
沐二夫人塞了一個胡餅給她,她邊吃邊走,等她們母女出去時,基本上都來了。
沐家人看到她們紛紛轉過頭,視若不見。
沐晚晴慢悠悠的走過去,咦,自家騾車大變樣了,弄了一個茅草頂,可以冬暖夏涼,不錯。
站在騾車邊的沐二爺很是驕傲,是他搞了半夜的成果。”我在茅草下麵一層鋪了油布,車窗邊弄了兩個防雨的簾子,這樣下雨就不怕了,現在用不著的東西都綁在車頂。”
這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完成的,他還戴著枷鎖呢,沐晚晴有些驚訝,“您什麼時候起來的?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你的手……”
她的臉色變了變,隻見沐二爺的手腕被枷鎖磨破了,血跡斑斑。
沐二爺下意識的想將手藏起來,卻忘了沒辦法藏,齜牙咧嘴的傻笑,“不疼,真的不疼。”
沐二夫人的眼眶紅了,嗔道,“行動不便就好好待著,去弄什麼茅草頂?我看看。”
“不用,我真的沒事。”
“趕緊過來。”沐二夫人一把揪住他,“晴兒,把藥粉拿出來,再找一塊乾淨的布。”
沐晚晴應了一聲,翻出小藥箱,裡麵裝滿了藥和紗布。
沐二夫人替他上了藥,還將紗布裹住手腕,這樣一來就能隔開枷鎖和皮膚接觸,起到保護作用。
“給孩子們也這樣包一下。”沐二爺衝人群叫了一聲,沐子昂兄弟不知從哪裡竄出來。
兩人的手腕不同程度的磨傷了,都是細皮嫩肉的經不起搓磨,沐二夫人心痛不已,卻無能為力。
為了防止流犯爆亂,一路上都不會打開枷鎖,可這路還長著啊。
沐晚晴微微抿嘴,“娘,彆難過,爹和哥哥們的枷鎖很快就會解除。”
大家隻當她是安慰之詞,笑著點頭,卻都沒有當真。
沐晚晴眼眸微垂,腦子飛快的轉動起來。
鑼鼓一響,又要趕路了,沐二爺輕聲催促道,“晴兒,你和你娘趕緊上車,我在前麵牽著騾子。”
那就不用趕車人了。
沐晚晴的視線落在他手腕,“爹,還是你休息吧。”
女兒孝順沐二爺心裡很受用,但堅持讓她上車,女孩子就該寵著。
“那輪流吧,每個人休息一個時辰。”沐晚晴希望每個人都好好的,萬一半路累倒,那才是麻煩。
她撩起簾子鑽進車廂,好家夥,物資堆的整整齊齊,占了半車,這還是她極力控製購買欲的結果。
空間一下子變小了,隻能容納兩個人,還得緊挨著坐。
車廂底部鋪了兩層厚厚的鋪蓋,沐晚晴索性坐在上麵,還蠻軟的。
沐二夫人坐在她身邊,拿起針錢盒和布料開始做活。
得準備換洗的內衣,秋衣冬天,每個人都得有兩套,還有鞋襪。
女兒已經提前跟他們打過招呼,越往西越冷,涼城的冬天不是一般的冷。
而沐晚晴趴在窗邊往外看,幾百人的隊伍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首先,沐老太太弄來了一輛驢車,她帶著兩個兒子坐在上去,還有幾個小孩子。
沐錦遙笨拙著趕著驢車,有些不得其法,慢慢的調整學習。但隊伍的速度很慢,沐大夫人在前麵牽著驢車,出不了事。
看來,沐老太太還是站在金字塔尖,兩個兒子是第二列,幾個曾孫和沐錦遙是第三列,至於沐大夫人是個管事的。
至於板車,大房三房各分一輛,物資也分開了。
而另一支隊伍,方家人不知從哪裡弄到了一輛馬車,讓自家顫顫悠悠的老祖宗和年幼的孩子坐,不得不說,方家還是挺有能耐的。
這樣的變化說明了什麼?說明主事的官差是個懂得變通,還愛錢的正常人,嗯,就是沒有惡整犯人的癖好。
之前就聽說,有些官差喜歡折磨犯人,越慘越開心。
她分析完信息,有了主意,開始搗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