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指揮使腦海裡轉過無數個念頭,看向女兒,“你想去?”
紀澄雖然有很大的自由,但也受製於條條框框,她從來不知道一個女子也能做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我想,我雖然不能像姑姑那樣征戰沙場,但,也想效仿姑姑,為大齊朝儘忠,為百姓們做點實事。”
紀指揮使心中百味俱雜,她真的像極了妹妹,讓他忍不住心軟,“可,你知道後果嗎?”
“知道,但我不會後悔。”紀澄知道有舍才有得,什麼好處都想占全,那是不可能的事。
不就是難嫁人嗎?她不在乎。
她想,姑姑沒有後悔過,她也不會後悔。
紀家的女兒不輸於男子。
何千戶心裡一動,眼睛刷的亮了,“大人,女孩子行事不方便,不如讓大少爺去管理互市吧,我還能搭一把手。”
至於沐晚晴,他直接無視掉了,一個女人而已,隨便耍幾招將她擠出局。
隻要幾個外甥在,他就能東山再起。
紀指揮使動搖了,“清平鄉主,您看如何?”
不是不疼女兒,而是,他更不希望女兒落得妹妹那樣的下場,年紀輕輕就去了,徒留遺憾。
相比之下,幾個兒子更名正言順。
紀澄眼中的光亮漸漸暗了下來,還是不行嗎?哪怕她比男子更出色,依舊無法像男子那樣建功立業嗎?
就在何千戶以為穩了,暗中竊喜之時,沐晚晴清冷的聲音響起,“你幾個兒子都沒有大局觀,私心太重,還有一點,他們都流著姓何的血,而我討厭鼠目寸光的何家人。”
說話太難聽,但這是事實,但凡有點骨氣,就不會做出向杜少煊獻媚的事情。
怎麼說呢,那一房人都被何氏養歪了,隻想靠裙帶關係上位。
何千戶整個人都不好了,暴跳如雷,“清平鄉主,你這話就太過份了,雖然你身份高貴,但也不能對彆人說三道四,擅自做出如此惡劣的評價……”
“甥像舅,這話真沒錯。”沐晚晴毫不掩飾她的不屑,“沒手段沒本事卻心比天高,自視過高,說不定還會來一出強行碰瓷,非要纏上我,還美其名施舍我一段好姻緣,嗬嗬。”
“這不可能……”紀指揮使老臉羞紅,也有些惱怒她太不給麵子,但……他想到小女兒獻媚的做派,不禁啞火了。
一脈相承的兄妹啊。
杜少煊一聽這話,哪還能忍?“紀叔,沐晚晴比我們聰明,看的遠想的更周全,還是尊重她的決定吧。”
他都站出來力挺,紀指揮使輕輕歎了一口氣,“紀澄,那你好好乾,彆墜了紀家的威名。”
紀澄沒想到峰回路轉,不禁喜出望外,“是,謝謝父親。”
何千戶急的上火,“大人,您得為大少爺多考慮啊,他才是紀家的繼承人……”
紀指揮使心裡是苦澀的,這幾年他確實屬意長子當繼承人,立嫡立長,長子都是最好的選擇。
另一房的幼子年紀太小,等他長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中間十多年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他竭儘全力的培養長子,對何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睜,可現在發現,長子不是合適的人選,這讓他挫敗不已。
後繼無人啊。
一名暗衛騎馬奔過來,“少主,已經查到魯家和何家這些年乾的不法之事,欺男霸女,放高利貸,設計讓人染上賭癮,害的無數人家破人亡,逼良為娼,這些都是物證。”
杜少煊微微頜首,“將相關人等拘來。”
這一次,不光魯家要下馬,何家也沒打算放過,除惡務儘。
“是。”
何千戶倒抽一口冷氣,沒想到事情遠比他想像的嚴重,“少帥,我們何家沒乾過一樁傷天害理的事……”
沐晚晴噗嗤一笑,“你們何家一手遮天,勾結城門守衛,將商販引入悅來客棧,就成了你們砧板上的肉,你們想怎麼坑就怎麼坑,無數商販被你們坑的家破人亡,甘州城成了無數商販的禁忌,都不敢來了,你這是損大齊和西涼的利益,肥了自家的庫房,砍一百次腦袋都不夠。”
何千戶氣極敗壞的怒吼,“清平鄉主,沒憑沒證的話不能亂說,你這是造謠。“
”我就是人證呀。”沐晚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臉的遺憾。“嗯,我是受害者之一,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轉到我這邊了。”
紀指揮使父女恍然大悟,難怪呢。怪不得她死咬著何家不放,表現出如此強烈的反感。
何千戶倒抽一口冷氣,原來她是來報仇的!
何家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得罪了這麼厲害的人?“這怎麼可能?你何時來過甘州城……”
沐晚晴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不值得我浪費時間。“
她衝不遠處幾個衣衫破爛的百姓招了招手,他們怯生生的走過來,期期艾艾的開口,“清平鄉主,我們沒……有戶籍,能領錢嗎?”
沐晚晴看著骨瘦如柴的百姓們,心中無聲的歎息,這些隱戶的日子過的也不好,“不能,但,可以現場免費幫你們辦戶籍,有了戶籍就能領錢。”
隱戶,就是黑戶。為了逃免租賦躲避徭役,逃出本籍所在地,姓名就不在戶口冊裡了,這些人活不下去就會投奔地主豪強,成了權貴的私奴。
她補了一句,“對了,過年時還能領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