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織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很滿意梳妝嬤嬤上的妝,比大嫂成親時的好看。
這時,又有不少人過來。
這些都是來看新娘子的,滿眼讚歎,好聽的話不要銀子般一句接著一句,滿室都是歡聲笑語。
齊幼蘭和宣儀郡主幾個坐在裴織身邊說話。
“先前我們來時的路上,看到街上出現不少五城兵馬司的士兵,據說是要戒嚴,維持秩序,以保今日的迎親隊伍所經的路能暢通無阻。”
“不隻呢。”宣儀郡主嬌聲道,“我聽說皇上舅舅連內廷禁衛司的禁衛都派出來了。”
在場眾人吃了一驚。
內廷禁衛司的威名所有人都清楚,沒想到皇上會將他們派出來,不過想到今日是太子的大婚,以皇上寵太子那勁兒,會派內廷禁衛過來維持秩序也是正常的。
坐在花廳裡喝茶聊天的各府夫人少不得也聊到內廷禁衛把守街道的事。
“皇上還真是寵太子。”
“可不是,太子是嫡長子,又是去世的元後所出,皇上寵他是正常的。”
“……”
誰不知道昭元帝這麼多年一直未再立後,除了是為確保太子的地位不受威脅外,也是無法忘記元後,不願讓其他女人取代元後的位置。
元後是一個幸運的女人,她死在風華正茂之時,不僅能得到那位俊美帝王的愛,也讓皇帝每次回憶她時,都是她最年華美好的時候。不像宮裡的那些宮妃,雖然能陪皇上從年輕走到中年,可年華逝去,漸漸變老,皇上每次想到她們,就是她們變老的醜樣子。
簡直是沒法對比,有對比就有莫大的傷害。
是以那些宮妃對元後都是各種羨慕嫉妒恨,恨她的死奪了皇上的愛,羨慕她在皇上心上的形象永遠是最美好的。
但要是讓她們像元後那樣早死,還是算了。
在場的夫人們想到這裡,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知道皇上寵愛太子,卻因太子暴戾的名聲,不敢將女兒嫁給太子,生怕女兒進了東宮後會被喜怒不定的太子弄死。如今想想,隻怕就算他們想將女兒嫁給太子,皇上還看不上呢。
這裴四到底有什麼好的,竟然在那麼多貴女中脫穎而出。
等他們看到盛裝打扮的少女,那些夫人都不由愣了下。
雲錦裁成的嫁衣,螓首蛾眉,明眸皓齒,朱唇豔紅飽滿,青絲高髻,戴著鑲南珠的鳳冠,一步步走來,衣擺輕晃間,宛若步步生蓮。
她站在那裡,仿佛世間所有靈氣皆凝聚她一身,教人難以移開目光。
威遠侯夫人滿眼驚豔,含笑道:“咱們的新娘子可真漂亮,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回過神,紛紛附和,這些夫人們麵上笑盈盈的,你一句我一句地誇著,捧著。
裴織抿嘴一笑,笑容瀲灩生輝,教人不覺看呆。
原本她的容貌就是極好,今日盛裝打扮,十分的容貌被提至十二分,但凡見到她的人,都不會否認她的好容貌。
太子真有福氣。
所有人看著裴織,都不禁如此想著。
威遠侯夫人讓裴織坐在花廳的上首位置。
雖然她還未被冊封太子妃,但此時眾人已經將她當成太子妃來看待,無形中以她為首。而且以皇帝寵太子那勁兒,冊封太子妃是遲早的事。
裴織安靜地坐在那裡,聽著周圍人說話,等待著吉時到來。
威遠侯夫人原本陪坐在一旁,聽說岑老夫人過來,趕緊起身去迎,將她迎坐到裴織身邊坐下。
這位是尚書府老夫人,又是太子妃的外祖母,在場的夫人們紛紛起身相迎,滿臉俱是笑意。
“外祖母。”
裴織驚喜地叫了一聲,沒想到外祖母今日會過來給她送嫁,她的鼻頭發酸,眼睛染上一層濕意。
岑老夫人趕緊道:“今兒是你的好日子,阿識莫要哭,小心弄花臉上的妝。”
雖是這麼說,但看到盛裝打扮、端坐在那裡的外孫女,便想起當年女兒出閣時,也是如此,心酸又不舍。
“阿識,進東宮後,一言一行皆要注意,好生伺候太子,最好趕緊為太子開枝散葉……”
岑老夫人其實不願意外孫女嫁人後太早生孩子,岑家的人都懂些醫理,知曉女孩子過早生育對身體不好。隻是外孫女嫁的是太子,由不得他們任性,早些誕下皇太孫,才是最好的。
岑老夫人隻能忍著不舍和難受,小聲地叮囑她。
裴織:“……”
裴織終於後知後覺地想起,她和太子結婚,可不僅僅是換個地方住,隻和他談純純的戀愛,還包括生孩子之事。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再說吧。
裴織很快就將之拋開,故作羞澀地朝外祖母笑著道:“外祖母放心,我省得的。”
岑老夫人還有很多話想和外孫女說,甚至想到等孫女被冊封為太子妃後,估計太子很快也要納側妃……
屆時也不知道外孫女會如何難過。
她在心裡歎氣,如果外孫女嫁回岑家多好,他們岑家的男兒不納妾,女孩子能清清白白地和丈夫齊案齊眉,不用去折騰那些有的沒的。
“吉時到啦,迎親隊伍就要過來了。”
一個伶俐的丫鬟跑過來喊道,一時間,整個威遠侯府都熱鬨起來。
鞭炮聲響起,夾雜著各種喧鬨聲、尖叫聲、歡笑聲,整個世界都是熱鬨的、喜慶的,所有人都喜笑顏開,花廳裡也變得忙亂起來。
裴織被嬤嬤和丫鬟揣扶著出去,來到正廳。
正廳這裡有不少人,上方的位置擺著兩個牌位,是裴煥夫妻的牌位。
裴織恭敬地對著牌位跪下,拜彆父母。
接著她起身,去拜彆威遠侯夫妻,最後拜彆長輩和親朋。
岑老夫人親自將大紅色繡鳳凰的紅蓋頭蓋到外孫女的鳳冠上,看著外孫女乖巧地趴在人高馬大的喜嬤嬤背上,由喜嬤嬤背出去,眼淚終於滾出來。
兩位舅母扶著老夫人,跟著出去。
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朝著威遠侯府一路走來,內廷禁衛皆分布兩旁,攔住沿途看熱鬨的百姓。
太子坐在一匹通體白色、係著大紅色綢花的駿馬上,金冠束發,紅絛纏繞,身上一襲大紅色的新郎喜袍,襯得他英姿勃發、豐神俊朗,宛若天上的驕陽,耀眼得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百姓極難得見到太子,加之今日又是太子的大婚之日,不禁比平時大膽幾分,拚命地往前湊,欲要一睹儲君真容。
待迎親隊伍經過,看到被簇擁在中間的新郎官,所有人都看呆了。
迎親隊伍低達威遠侯府前。
太子高高地坐在馬背上,一雙鳳目熱切地看向威遠侯府的大門。
那些擠在廊下看新郎官的貴女們都看呆了,反應過來後,不禁羞紅臉,同時也有些懊惱。
原來太子殿下如此俊美無雙,二皇子三皇子雖然也是美男子,如何比得上太子殿下?
可惜她們以前竟然還以為太子脾氣暴戾,不願接觸他,更不願嫁他……
若是再給她們機會,她們一定很願意嫁給太子殿下,單憑如此好樣貌和太子之尊,就值得她們冒險。
“新娘子來啦!”
一道興奮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鼎沸的喧鬨聲,隻見一群人簇擁著新娘子從裡麵走來。
新娘子趴在喜嬤嬤的背上,由喜嬤嬤背著過來。
從新娘子出現時,秦贄的目光就一直專注地凝視著她,縱使她蓋著紅蓋頭,看不清楚模樣,依然不舍得移開目光。
看到這一幕,眾人如何不知太子對新娘子極為上心,那些原本就懊惱的夫人和貴女更是遺憾得難受。
怎麼當初就沒有積極地爭取太子妃之位呢。
喜嬤嬤終於將新娘子背上花轎。
威遠侯夫妻和裴安玨等人都走出來,看向門前的太子和迎親隊伍。
秦贄朝他們拱手拜彆。
眾人慌忙回禮,哪裡敢受太子的禮。
太子重新翻身上馬,迎親隊伍熱熱鬨鬨地離去,威遠侯府的人站在那裡,望著花轎漸行漸遠,都有些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