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贄敏銳地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他本人還沒反應,精神力已經親親熱熱地去勾搭太子妃的精神力,將之緊緊地纏住。
“阿識,彆氣壞身體,孤會心疼的。”
他湊過去,小心翼翼地摟住她,見她沒有拒絕,膽子又大起來,將人摟到懷裡,一邊自省一邊安撫她。
總結起來,就是太子爺已經知道錯,但下次他還會這麼乾,隻是會小心一些。
裴織摸摸他還有些蒼白的臉,笑道:“這次就算了,下次若是殿下還乾這種事,我還會像這次,直接跟過來。”見他神色一頓,她故意問,“怎麼,殿下不希望我來?”
“沒有,沒有!阿識你這次來的時機正好。”
這話倒是真心的,秦贄也沒想到她到來的時機會這麼好,在他埋伏島上的幾位當家時,她正好帶人打過來,吸引山下那些海寇的注意力,也絆住了海寇的腳步,沒讓他們過來支援大當家。
裴織笑了笑,她當然是掐著時間來的。
不過這話就不必說了,反正這位太子爺事後也會發現。
接著她詢問島上的情況,得知他已經解決完海寇島的三個當家和軍師、骨乾――算是一窩揣了,剩下的海寇不足為慮。
這也是秦贄的打算。
先將島上最有威望的海寇頭子處理掉,剩下的都是雜魚,就算他們組織起來反抗也無濟於事,隻要等到天亮,這座島仍是會麵臨滅頂之災。
隻帶二十餘人就敢闖海寇島,這位太子爺的行事確實膽大包天,但隻要聽過他以往做的事,就發現這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裴織伸手捏捏他堅毅性感的下巴,問道:“你以前是不是也經常乾這種事?”
秦贄垂下眼瞼,偷偷覷她,小聲地說:“聽暗衛提過,孤以前常去邊境,北韁和西南戰場都待過。”
裴織並不意外,想想以前這位太子深居簡出的傳聞,可不正是昭元帝特地為他營造的形象。
見他的精神狀態已經恢複過來,裴織也沒在這裡多待,打算趁著天亮之前,多殺幾個海寇,穩住島上的情況。
兩人從房間裡走出去。
暗衛主動將他們的武器送過來。
秦贄看到裴織手中那把暗紅色的劍,從劍上衝天的血腥氣中可以知道,這劍並不是天生就是紅的,而是被血染紅的。
這得殺了多少人,才能染紅一把劍?
看劍上的血漬,有些還是新鮮的。
他看向送劍過來的暗衛,暗衛無視他的視線,默默地退下。
太子爺下頜微抽,很好,看來這些暗衛也懂得現在誰是最大的主子了――太子妃現在確實比較大。
見暗衛沒敢當著太子妃的麵理自己,太子爺也不在意。
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阿識,這把劍怎麼是紅色的?”
“因為被血染紅了。”裴織隨意地回答,當著他的麵挽了個劍花,劍上殘留的血珠子飛濺出去,落到前方半丈外的草地上。
秦贄:“……”這答案讓太子爺有些不適。
他們開始往海島熱鬨的地方疾行。
暗衛們潛伏在暗處,看著仿佛隻有兩人行動,其中一個還是身姿纖細單薄得弱不禁風的那種。所以當海寇跑過來,看到他們兩人時,發現不是島上的人,猙獰著臉,凶神惡煞地殺過來。
跑過來的海寇共有十人。
十人對上兩人,儼然就是碾壓式的。
秦贄正欲將裴織擋在身後,哪知道她比自己更快地上前,一劍就削掉最前麵那海寇的腦袋。
太子爺:“……”他好像有些明白為何暗衛不敢和他說實話。
若是沒有親眼所見,誰會知道太子妃竟然如此凶殘?
她就像一位身經百戰的殺神,但凡視線裡出現的生物,都難逃她的追殺,明明也不見多淩厲冷酷,但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到好處――恰到好處地取人首級。
她用的都是殺人的招數,沒有絲毫花哨可言,簡單利索,一擊斃命。
就連戰場上身經百戰的將士,也無法像她這般須臾間取人首級,輕鬆自如,仿佛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
秦贄的恍神隻是一瞬間,很快就加入戰鬥。
兩人的實力都不俗,並未等暗衛出手,就已經將這一波海寇解決。
解決完海寇後,兩人站在那裡,都沒有說話,一時間,仿佛整個天地都安靜下來,隻有遠處隱隱傳來的喧鬨聲,越顯此間的寂靜。
裴織抖掉劍上殘留的血漬,她的神色很平靜,平靜中透著一股恬靜安然,仿佛剛才她隻是隨意弄死幾隻小蟲子,而非是砍了海寇的腦袋。
這是秦贄從來沒有見到過的裴織。
他記憶裡的阿識,從來沒有露出過這般矛盾又可怕的一麵。
明明在殺人,卻仿佛在做一件很尋常的事,這才是最可怕的。
突然,他的腦海裡飛快地閃過一些畫麵,那是他們新婚之時,她每晚都會驚醒,下意識地伸手摸向床頭……
當時他不明白,現在他明白了,她在找武器。就算在睡夢之中,她都會防備著這個世界,防備著潛在的危機。
兩人之間的沉默仿佛隻是一瞬間,仿佛又過了許久。
秦贄開口打斷此間的寂靜,他的聲音嘶啞,“阿識,你以前是不是過得很苦?”
裴織詫異地看向他,“殿下想問的隻是這些?”
秦贄隻是默默地看著她,心口突然泛起一股密密麻麻的疼痛。
誰都不是生來就是強大的,正如他自己,如果不是飽受頭疾之苦,被父皇送去邊境磨礪,他也不會有這膽識和能力連夜闖進海寇島。他成長的過程中經曆的艱辛和痛苦,還有累累傷痕,才鑄造成現在的他。
她亦是如此。
明白這點,他的心臟揪緊,難受得快要喘不過氣。
裴織笑了笑,轉移了話題,“殿下,咱們走吧,天還沒亮呢。”
秦贄輕應一聲,在她轉身時,突然伸出雙臂將她緊緊地抱住。
“殿下?”
他低聲道:“阿識,讓孤抱一下,抱一下就好。”
裴織動作一頓,她微微垂眸,唇角含著笑,柔聲說:“殿下,我身上都是血腥味,是不是很難聞?”
“不難聞的。”他的聲音沙啞,“孤身上的味道比你還重,孤還在海裡潛伏了大半天,又躲在樹林裡,身上的味道比你還重。”
裴織噗哧笑出聲,微微仰起頭,看著頭頂的夜空。
今晚沒有月亮,卻難得有星子點綴夜空,星子閃耀,星辰的光在她眼裡折射,讓她漆黑的眸子裡碎落了星光,璀璨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