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陵墓被雷劈的事情,比裴織想像要嚴重。
縱使下著大雨,都有不少朝臣冒雨來到西郊園林,為這事而來,話裡話外,都在透露著一個信息,這是凶兆,皇上看著辦吧。
有人隱晦地提了一句,是不是上天的示警?
或者是先帝對皇上有什麼不滿,以此來警示世人?
雖然知道不該,但裴織差點沒笑癲。
“若先帝對父皇不滿,不是應該入夢之類的嗎?劈自己的墓碑,是不是太……那啥了點?”到底是名義上的皇祖父,太子妃給麵子地沒說太直白。
就差說先帝是個傻逼,哪有人會劈自己的墓碑啊,一切不過都是大自然的巧合罷了。
秦贄原本嚴肅的臉終於繃不住,也笑了。
他也覺得十分好笑,甚至隱隱猜測到某些人的意圖,不過是想拿這事來混淆視聽,製造混亂。
“有不少大臣趕到慶春林這邊,今晚應該會很熱鬨。”頓了下,他對她說,“阿識,你晚上不要隨便出門,不管誰來都不要應。”
裴織怔了怔,問道:“你晚上不在?”
秦贄嗯了一聲,沒有說什麼。
雨下了一天,到傍晚時,原本有所減緩的雨勢突然間又變大。
裴織見他披上w衣,接過宮人準備的傘,問道:“殿下你要去何處?”
秦贄轉頭朝她笑了笑,“孤去辦些事,今晚可能不回來……看外麵的雨,估模要下到明兒,你晚上彆隨便出去,省得淋了雨生病。侍衛和暗衛都留在這兒,他們會護著你,你彆擔心。”
裴織哦一聲,看向外麵的雨幕,叮囑道:“雨下那麼大,你記得找地方躲雨啊。”
他朝他笑了笑,伸手擁抱她一會兒,終於轉身離開。
裴織站在門口處,目送他消失在雨霧之中,轉身回房,然後也叫人準備,“我晚上可能也要出去,你們多備些防水之物。”
殿內的宮女們互看一眼,欲言又止。
殿下剛才說的話他們可是聽到了,讓太子妃乖乖待著,彆出去淋雨。可太子妃根本就不是她們能勸的,她們除了聽她的話,還真沒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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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的腳步聲在陰暗濕冷的安靜通道響起。
通道兩邊每隔十米處點著一盞油燈,燈火如豆,隻能隱約照亮腳下的路。
三皇子打量周圍,眸光閃爍,“原來渠春園之下竟然還有這樣的暗道……姬小將軍,你是如何知道的?”
走在前麵的姬曇之的聲音輕淡,“抱歉,這是臣的秘密,暫時不能告訴您。”
三皇子神色不愉,覺得姬曇之沒有誠意。
隻是他選擇和姬曇之合作,現在收手是不可能的,隻能狠狠心走下去。
兩人穿過彎彎繞繞的通道,來到一間暗室,暗室很大,但空蕩蕩的,擺著石床和石桌石椅。
三皇子注意到靠牆的石床上躺著一個人。
他走過去,發現那人是康平長公主。
康平長公主安靜地躺在冰冷的石床上,麵色蒼白憔悴,身上穿著一件素白的衣服,沒有絲毫裝飾,仿佛是隨意給她換上的,絲毫不見昔日那驕傲尊貴的先帝嫡長公主的華貴傲氣。
三皇子隻是隨意地看一眼,神色冷漠,並未再理會。
看到康平長公主在這裡,他絲毫沒有意外,視線重新落到姬曇之身上,冷冷地說:“姬曇之,我們是合作者,你應該拿點誠意出來。”
聽他連名帶姓地喚自己,不再是客氣的“小將軍”,姬曇之也不在意。
他的語氣很溫和,“三殿下,隻要沒了秦贄,二皇子秦讚不過是個莽夫,不足為慮,日後你便是太子。你應該知道,我最重視的便是宣儀妹妹,我希望她將來能成為皇後。”
說到這裡,他心頭有些愧疚。
這是他唯一能給宣儀的,希望她以後能幸福。
“沒想到小將軍還是性情中人,待宣儀表妹如此真誠。”三皇子的話裡不乏諷刺。
他已知曉姬曇之的身世,卻不認為他對宣儀郡主是真心的,畢竟康平長公主害死了姬朗臣,對他而言,康平長公主就是殺父仇人。
若非早已知曉他身世,三皇子也不會選擇和他合作。
像姬曇之這種身世矛盾之人,才是最好拿捏的,兩人合謀,不用擔心姬曇之將來反咬他一口,因為他必定不會給姬曇之反水的機會。
事情一但敗露,姬曇之的後果會比他更淒慘。
姬曇之笑了笑,“宣儀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她也是這世間唯一和我有血緣關係的人,我如何能不愛護她?”
至於南詔王室,他從來沒承認過。
三皇子嗤笑一聲,並不相信他這話。
若真心疼愛宣儀郡主,就不會讓她的母親發瘋,毫不留情地利用她自由進入公主府,贏得這母女倆的信任。
姬曇之當作沒聽到,他走到一麵牆前,在牆上敲了敲。
不久後,那麵牆從外麵打開,露出一條通道,幾個黑衣人走進來。
三皇子眯起眼,敏銳地發現這些黑衣人的異樣,竟然是皇室的暗衛。
作為皇子,他當然也有暗衛。暗衛是父皇賜的,在皇子滿十歲後,父皇會派十個暗衛護衛皇子的安全,所以他對暗衛的氣息十分熟悉。
姬曇之身邊為何會有暗衛?
“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厲聲問,懷疑姬曇之的身份並非像他說的那般簡單。
姬曇之好笑地看他,“我是誰,三殿下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
三皇子緊盯著他,語氣越發的嚴厲,“他們是誰的暗衛?為何在這裡?難不成……你故意騙我來這裡?”
電光石火間,三皇子腦海裡掠過無數念頭,越發地忌憚,同時有些後悔,竟然鬼迷心竅地選擇和姬曇之合作。
如果他能多等等,等太子病發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