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無知那會兒,馮清輝曾告訴友人,她喜歡腹黑深沉,城府深的男人,可以謀算天下人,但唯獨不會對她耍心眼,這是一件多自豪值得炫耀的事。可如今這份算計輪到她頭上,世界就變得沒那麼美妙了。
這幾年她的心路曆程,還是有所進步有所成長的。
他打開車門下來,馮清輝一動不動看著他,冷冷的,淡淡的,兩人一言不發地凝望彼此。
這場景讓她想起一夜情那次,也是這樣對望,不過那時她是鋪天蓋地的委屈和鋪天蓋地的思念,現在隻有鋪天蓋地的悔恨,且悔的腸子都青了。
好像彆人都在走直線前進,而他倆固執地畫了個圈,兜兜轉轉回到原點,還真是諷刺。
田瑞蘭以前愛說她,你這丫頭從小就一根筋,告訴彆人前頭有坑,人家就不去了,你非要去,非得摔個大跟頭,摔出血包才知道痛。
某位心理學家說,忘記一個男人跟戒煙戒酒是一樣的道理,當你不再為其衝動,並且擺在麵前都察覺不到衝動時,說明你對他不再上癮。
馮清輝這一刻覺得自己還挺爭氣。
她用儘量疏離客氣的語氣詢問:“來找我嗎?什麼事?”
“想跟你談談。”
“談什麼,說吧。”
顧初旭盯著她,視線一瞬不瞬,好像被凝固在她臉上,“手表的事,是我最後一件隱瞞你的事,不敢告訴你就怕你會這樣,所以我買了一枚一模一樣的,並且找人刻上字。我想用最簡單的方式,降低對你的傷害。”
“那我買的那塊呢?”
“丟了,我想大概是丟了,”他動了動嘴起皮,隻能這麼解釋,“那段時間有些混亂,但我的身心都是忠誠的。”
“不是丟了就是摔了。”這理由讓她哭笑不得。
“你覺得對我的傷害降低了嗎?”她臉上掛著冷冽的笑,“又是善意的謊言嗎?你怎麼那麼善良,又那麼能撒謊,你是姓‘聖’嗎?聖母的聖。”
他被說的啞口無言,沉默地看著,他以前的眼珠是黑白分明的,黑是黑,白是白,今天看上去顏色有些混濁,若隱若現的紅血色,有絲落魄頹敗的美感。
馮清輝年少時真是被他的美色迷惑了,迷得神魂顛倒找不到方向。都說紅顏禍水,有時候男人顏值太高了也會是禍水。其實現在想想,黑貓白貓,會抓老鼠的就是好貓,管他帥還是不帥,隻要是個男的,關了燈都一樣。
馮清輝靜靜想著,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什麼,她又有了從脊椎骨一直冷到腳跟的感覺,目光如炬看著他,從來沒有那麼憤怒過,“‘丟了’這兩個字,似曾相識啊,是不是像牆上那幅畫,被我發現了,緊接著被你處理了!我送的東西,你也怕被她發現,所以你也處理掉!印章,手表,種種跡象都在表明我的猜測,你兩邊圓謊擦屁股,你累不累?”她咬緊牙關頓了頓,“遊走在兩個女人之間,你累不累?”
“你怎麼突然把我想得那麼不堪?”他擰著眉,深深看她,“你覺得可能嗎?先不說我有沒有那個時間跟精力,就算有,我也做不出。”
他的眼神和語氣,好像他才是受了極大委屈的那個,馮清輝好笑地諷刺,“你這麼看著我乾嘛,我說錯了嗎?”
空氣中彌漫著詭異,她聽到樹葉隨風沙沙飄動。
顧初旭說:“我總用我以為簡潔的方式解決問題,沒考慮到你的感受,主要還是我心虛,所以不敢告訴你……那你能否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好啊,”她不假思索點了點頭,“我們先離婚,離婚以後,我給你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到時候,就看你如何表現,怎樣?”
顧初旭搖搖頭,“我們明明還處於夫妻關係存續期間,我沒道理舍近求遠,離了婚跟彆人公平競爭。”雖然狀態不佳,但邏輯思維能力還處於正常水平。
馮清輝並不想跟他講道理,這會讓她覺得很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