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時,馮清輝還以為他耍流氓,隱含意思他是乾渴等灌溉的幼苗,不過看表情,不像在說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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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秘書一早向顧初旭彙報了他的行程,上午兩個商務會議,中午陪商會成員吃飯,下午有個非常重要的合同要簽,定了某個可遊玩可居住的大型酒店,他不出席影響不好。
顧初旭收到馮清輝短信後,麵臨兩難選擇,垂手想了想,詢問她:能不能明天上午產檢?
片刻短信回複:你沒空就算了,可以不去,放心,我不是長舌婦,以後不會在小孩子耳邊抱怨。
顧初旭看到短信忽地笑了。
馮清輝這邊說著不計較,卻把短信內容告訴展靜,“你看,才幾天就原形畢露,不過這樣也好,我本來就沒指望他負責。”
展靜笑了:“他自己說每次都不可以缺席,現在又說不去,確實挺氣人。”
馮清輝心想,我也是腦子進水了,主動找他陪同。
這兩天陰雨綿綿,母親小時腳踝受過傷,正不舒適,馮清輝隻好找助理小王委以陪產的重任。
說起母親的傷,實則是件驚悚的事,她年輕時是家中的小五,備受寵愛,不過那時還在農村鄉下,五十多年前,飲用水取自大口徑的共用井,一個村兩三口,街坊鄰裡打水吃,田瑞蘭小時不慎掉入深井,九死一生撿來一命。
一個生命一路走來,可能隕落,等不到自然衰老,可能幸存,隻與死神幾次擦肩而過。
所以能夠一生順遂安然無恙,或經曆幾番挫折就能坐在輪椅上回憶往昔,真算中大獎。
馮清輝中午的吃食不固定,偶爾母親讓家中阿姨做了飯用餐盒鬆來,偶爾顧初旭為其子嗣著想送來孕婦餐,梅英女士三五不時也會獻殷勤,各種補湯藥膳投喂。
她習慣透過現象看本質,並不敢把如今的優待歸結為自己討人喜歡。
酒足飯飽以後,時不時撫著肚皮跟小茉莉開玩笑:“寶貝,你看看自己棒不棒,還沒出生媽咪就跟著你蹭吃蹭喝。”
馮清輝這胎性彆已經成型,是個女兒,她也可以選擇不知道性彆,隻因為上個月產檢顧初旭托人問了句,她想給自我一個驚喜,並不想一早知曉,捂住耳朵自我催眠,我不聽我不聽。
隻怪診室太安靜,她一不小心從女醫生口型中看出“女寶寶”三個字。
再裝作不知情,為時晚矣。
顧初旭眼角笑的,好似能夾死一隻蒼蠅。
馮清輝剛要出門,王助理已經把車開出來,一扭頭,看見陰涼處的白色車子,結婚三年,顧初旭車庫裡的每輛車,她都如數家珍,尤其是比較貴的那幾款。
他動作敏捷,頎長的腿從車裡邁出,定睛瞧著她,展露笑顏,“還好,我沒遲到。”
他今日穿著水藍色襯衫,清涼單薄,黑色的皮帶頭晃了她一下。
男人大步走來,結走她手中小包,喧賓奪主似的語氣吩咐王助理:“我來就好,你忙自己的去吧。”
馮清輝用手背遮住眼睛,閒閒的打量他幾眼,語氣頗為客氣:“你下午不是沒時間?其實你也不要把這事看得太重,男人以事業為主。”
他打開後車門,放了東西,反手合上,扶她上車,姿態有些低:“男人賺的錢沒人花,就像廚師做了飯沒人吃,很悲哀。”
她係上安全帶,等他關好車門從另一側繞過來,啟動車子時才又開口:“那你趕緊找個女朋友,以後孩子也多個人疼。”
顧初旭看她一眼,沒說話。
兩個人沉默著,馮清輝瀏覽外麵高樓林立的大廈,寂靜了許久許久,快到醫院的時候,他才說:“那你是不是挺想找男朋友?”
馮清輝“喔”了一聲,淡淡地說:“還好吧,我媽媽最近在物色,她說以後找男人不能像買牲口。吃一塹長一智,一定要精挑細選,她先海選著,等我有精力了再挑。”
這麼一番話顧初旭聽完又沉默了,醫院空餘車位充足,他長臂用力旋著方向盤,不太穩當地停入車位。
馮清輝要下車,卻被一把扣住手腕,他醞釀了片刻,嗓子啞著:“我特彆想跟你複婚,特彆想。”
男人的眼眶忽地熱起來,他的臉撇到一邊,馮清輝看不到的那邊,繃住嘴,喉結上下幾次滾動,須臾又說:“你懷孕這個過程理應我全程陪同,這是我作為丈夫應儘的……”
馮清輝頗冷靜地提醒他:“你是前夫。”
“我想把前字去掉。”
“這世間的事,並不是你想就可以,我還想不上班放飛自我,這不是大著肚子每天都要準時到谘詢室……看開點也就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