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藍曦話還沒說完,就迎來了鋪天蓋地的威壓, 壓得他頓時跪地七竅流血, 全身的骨頭幾乎都要崩裂。可即便早知會如此,他也不得不這樣做。隻因這事不止他一人知情, 隻因他身後還有家族, 他不想成為第二個師父,更不想拖累家族。
天一道君在看到明顏那弟子帶著皎狐出來時,心中就已有了猜測,紫元草是雷音烏庚竹的伴生,雖有紫元草的地方不一定會有皎狐,但有皎狐的地方必定會有紫元草, 隻是無極宗的吃相未免也太難看了。
驚愕之後, 無極宗的無妄道君瞬間閃身到了藍曦身邊,為他擋去了威壓:“他隻是個築基弟子, 天一道友何故要置他於死地?”雷音烏庚竹,沒想到真的被帶出來了,看來今日是不會善了了。
這話一出,圍觀的人群裡就有人笑出了聲, 萬劍宗的劍河道君右手玩著自己尺把長的白須,左手拿著一個破銅酒壺走到了天一道君身邊, 瞥了一眼還在裝蒜的無畏,後看向擋在藍曦身前的無妄:“真要想置他於死地,還會讓你有出手之機?本君隻想問這位小友,你是如何得知韓家小娃手裡有雷音烏庚竹?”
不管這雷音烏庚竹是真是假, 今日既然事情已經被曝出,那天衍宗的人誓死也會護住韓家那小娃回去,不然日後這修仙界隻怕就沒了天衍宗的立足之地了。
“這個弟子倒是知道,”這時一臉擦傷的荊珂也出了秘境,剛好聽到本宗老祖的問話,自是接上回應:“弟子無意中進了旭日林,還未從旭日林裡走出來,就聞一女子讓同宗師叔攔住韓道友,說她拿了雷音烏庚竹……”
荊珂真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據弟子所知,兀自曝出韓道友有雷音烏庚竹的那位無極宗女弟子,是出自螺洲柳家,名雲嫣,現雖隻有練氣八層,但氣運極好,在秘境中收了一隻偷天尋寶鼠為靈寵。”他這話說的可是暗藏玄機,有點腦子的都能聽得明白。
柳雲嫣私自曝出他人所得機緣已是犯了修仙界的忌諱,當然這其中也不無想要借刀殺人的意思,隻是她低估了天衍宗,也低估了韓穆薇。
荊珂說完後,就退到了殷臻的身後,麵上帶笑,一臉興味地看向本宗冒出來多管閒事的老祖,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今日賣個麵子給天衍宗,日後也好相見,誰說劍修不知世故的?
“無極宗簡直欺人太盛,”天一道君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禁揮袖橫眉怒指無畏,叱問:“你們是否以為天極山脈已崩,我天衍宗無人?”
喝斥聲震天動地,天一道君不再收斂,散出化神中期的威壓,在場無極宗弟子瞬間被壓彎了脖頸,就連幾個元嬰真君也不例外。
“天一你不要太過,”無畏終於不再沉默了,慢慢走到天一道君跟前,甩袖將無極宗弟子護在了身後:“事情……”
“這麼說我徒兒最後是被你無極宗的人盯上的,”無畏話才說了一半,就被提著青竹拐,按壓著衝天怒火的善德真君給打斷了,他走上前來,一雙小眼難得地露了眼仁,將緊握在左手中之物往地上一扔,梗著脖頸,咬牙問道:“說……誰動的手?”
眾人一見均是擰眉,被善德真君扔在地上的赫然就是已碎的魂牌,韓穆琦等人更是瞬間便紅了眼睛,神情悲慟,但此時也隻能強忍著。
“不可能,”淨覃寺的一位帶發僧人突然出聲:“柳雲嫣擲轟天雷的時候,韓道友跟沐道友是最先跑的,且她在秘境中已築基,沐道友都沒事,她怎麼可能會出事?轟天雷爆/炸之後,我們跟著就被傳送出秘境,況且韓道友手段了得,試問秘境之中誰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殺了她?”
他雖說的有理有據,但在場眾人無一人理會他,畢竟韓穆薇的師父都已經拿出了已碎的魂牌,且看善德真君渾身散發的怒氣,也不像是假的。
鐘曉秘境外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靜,秘境口還在不斷地往外吐人,在場之人無不是屏氣凝神,出了秘境的弟子更是動都不能動。
兩個時辰後,秘境口傳送出了最後一撥人,就慢慢閉合上了,再無一絲靈力波動。而出來的弟子也均都被留在秘境口場地上,一個也沒能離開。
這次鐘曉秘境之行,各家的損傷到此已是一目了然,天衍宗的損傷最少,而萬鬼門、屍魔門則是損傷最慘重的,不過現兩大宗門直麵對上,他們也都非常識相地把嘴閉得緊緊的,不敢多廢話。
一身儒衫的無畏首先出聲問到:“柳雲嫣可有出來?”無論如何她既犯了修仙界的忌諱,那他總要給在場之人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才行,不然後麵的事就難談了。
站在無妄身後的冰梧真人聞言,立馬用神識掃了一遍出秘境的弟子,後拱手回道:“回師伯,柳雲嫣並不在列。”
無畏看向天一,意思很清楚:“人已死。”可惜了偷天尋寶鼠,不過就算柳雲嫣活著出來,偷天尋寶鼠也是不能留了。
“已死?”善德真君嗤笑問道:“她可有魂牌?”小孽徒已經跟他說了柳雲嫣的底細,一個三靈根弟子,修為隻有練氣八層,無極宗是不可能留有她的魂牌。
紅臉無妄隻覺這朱善德是在胡攪蠻纏,冷聲反問:“轟天雷之下,你覺得她還能活著留在秘境之中?”
“那可不一定,”荊珂站在殷臻身後,此時也是一臉的沉痛,不過他卻敢肯定韓穆薇沒死:“柳雲嫣身上有瞬移符,韓道友擲了好幾顆雷珠,都讓她瞬移逃脫了,”說著還看向被人扶著站在冰梧真人身邊的藍曦:“這事藍道友也可以作證。”
被眾人盯著的藍曦,隻能點首,要說他這會最恨的是誰?非柳雲嫣莫屬,要不是她罔顧規則,肆意曝出他人機緣,他也不會對上韓穆薇,更不會有此一招,現在他倒是黏了一身屎。
不過想到柳雲嫣在向韓穆薇投擲轟天雷時,突然消失,他不由得輕輕撚動著手指,恐怕她身上還有秘密。
“就算她沒死,那人在哪裡?”冰梧真人稍稍向前走了一步,將藍曦擋在了身後:“鐘曉秘境也已經關閉。”
“這誰又能知道?”善德真君看向立在合歡門隊列前頭的媚清真君:“當年的許悠消失在鐘曉秘境中,魂牌不也沒滅嗎?”
“許悠已死,”媚清真君雙目還紅紅的,右手顫抖著拿出了許悠已碎的魂牌,再次念叨:“許悠……已死……”
善德真君可不管這個:“那也不是當年死的,”他就知道合歡門和無極宗乃是蛇鼠一窩、沆瀣一氣,媚清老妖作孽一生,現在後悔演給誰看?
無畏知道朱善德是個難纏的,也不想多與他糾纏,直問:“爾待如何?”
韓穆薇,寒逍郎君韓顯的嫡係後輩,當年萬獸森林一戰,他至今都不能確定韓顯是不是真的死了,又豈知他那後輩不會同他一樣狡詐?已碎的魂牌,他娘的現在各宗門最不缺的就是已碎的魂牌。
“自然是殺人償命,”善德真君今日是打定主意要先發製人,把屎盆子栽在無極宗頭上,也讓他們惡心惡心,青竹拐一掃,各家元嬰、化神立時均動了起來。
天衍宗和無極宗直接瞬移離開,轉移戰場,其餘宗門也沒閒著,未免殃及池魚,皆急忙護著自家弟子回駐點。就在這時無極宗的冰梧真人突然飛掠向天衍宗內的一個長相平凡的青年。
立在殷臻身邊的沐堯哪會放她過去,頓時就沒了身影,持劍閃現到冰梧真人麵前,出劍攔住了她的去路。
冰梧真人就知避不過沐堯,她也沒想避過,眉心的血已經流到了下巴,滴在雪白的仙羽裙上極為刺眼,她笑言:“鳳鳴道友隊裡好似多了一個人呢,”無極宗弟子是有不對,但天衍宗也太咄咄逼人了,善德真君戲演得不錯,但她的眼還沒瞎。
“與你何乾?”沐堯已經注意到四周掃過來的神識,也不戀戰甩袖立時就將天衍宗弟子帶離了秘境外,回到了嵦雲梭。
一回到嵦雲梭,韓穆簫就一把接住站在他身邊快要癱下去的平凡青年,看向沐堯,見其點首,便將人背去了後麵的廂房,神識傳音道:“胖胖,你沒事吧?”彆人也許會認不出,但他跟她自小一起長大,一眼就認出了這人是她。
“沒事,”趴在韓穆簫背上的平凡青年正是韓穆薇:“隻是靈力枯竭而已。”雖然柳雲嫣是朝她投擲轟天雷,但她是最先跑的,受傷並不重,隻是後來抵禦餘威頗費了些靈力。
“那冰梧真人的眼睛可真毒,”時間過了半年,她竟還能一眼看出胖胖所幻出來的人是多出來的,韓穆簫背著韓穆薇直接回了她的廂房:“現在咱們回了嵦雲梭就安全了,你好好調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好,”韓穆薇盤腿坐在廂房內的床上,手裡已經握著兩塊極品靈石:“讓六姐他們不用擔心。”既然冰梧真人已經認出她來了,那她沒死的事估計也掩不了多久,這次真的是萬幸。
這邊天衍宗弟子一回了嵦雲梭,沐堯就命令啟程回宗,那邊寰州城外的群山已經被轟得稀巴爛了。天一直接對上了無畏,冰霄劍杠上了雕鳳刀,無畏雖是化神後期,但天一還未學會走路就已經開始玩小木劍了,自是不怵他。
天牧的紫藤鞭纏住了無妄的刹魔戟,二人在下麵不管不顧赤手空拳地鬥了起來,跟著無畏、無妄來的一眾元嬰修士則都已被善德真君趕進了八荒四野滅魂陣中,至於破軍真君和寶寧真君現正鎮守在嵦雲梭。
“不好,”正坐在嵦雲梭後艙打坐,嚴守以待的破軍真君和寶寧真君瞬間出了後艙,來到甲板看向攔在嵦雲梭前的絕色青年。
隻見絕色青年一身黑色錦衣尊貴非凡,眸色全黑,且麵帶微笑,踏空漫步走近嵦雲梭,鮮嫩的紅唇微微動著:“本尊想與貴宗的韓穆薇小友一敘,不知可否?”
“天衍宗寶寧(破軍)見過海昀道尊,”看來無極宗這次是真的對雷音烏庚竹勢在必得,就連避世千年的煉虛道尊都坐不住了。
“不必客氣,”青年男子抬手:“本尊今日來是會小友的,不知三位可否通融?”
海昀道尊雖然貌似很禮讓,但立在甲板上的寶寧真君與破軍真君此時已被壓得抬不起頭,不過即便這樣,二人也是咬牙沒讓路。
就在他們被煉虛威壓壓得快要彎了腿時,遠處突然傳來轟的一聲,剛剛飛裡鐘曉秘境駐點的無極宗飛梭被人攔腰切斷,頓時砸在了地上,震得整個寰州城都晃了三晃。
立在嵦雲梭前的錦衣青年瞬間魔氣衝天,一把四尺長的雕龍大刀出現在半空中,神念一動,雕龍大刀立時騰空劈向嵦雲梭。
不過顯然有人技高一籌,就在雕龍大刀落下之時,破空飛出一把赤木劍,將其打偏,後一位七尺美髯中年大漢緊隨而至,踏空駐足在錦衣青年身邊:“海昀,你我也有千年沒見了吧?”
“剛切了我無極宗的穿雲梭,這會又過來敘舊,”錦衣男子轉身麵向來人:“釋甲,你還是一樣沒有禮貌。”
“你有禮貌,就不會在這欺負兩小輩了,”中年大漢正是天衍宗的釋甲道尊,也是天一道君的父親,收回赤木劍,將其變成三寸來長,長著老繭的手指一勾,開始用劍磨搓指甲,後笑看著青年:“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他垂目吹了吹手指甲上的細屑:“不過那東西不能給你。”他雖切了穿雲梭,但也並未傷無極宗一人。
“我非要不可呢?”他已經等不及了,可是雷劫卻屢屢叫他裹足不前。
釋甲道尊聞言磨搓指甲的動作一頓,後淡而一笑繼續打磨指甲:“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那本事了?”海昀的祖父是死於出竅雷劫,他師父同樣是死於出竅雷劫,這也無怪其會如此懼怕出竅雷劫,不過這與他天衍宗何乾?
海昀知道釋甲的實力,自是不會與他大動乾戈,收回雕龍大刀,雙拳握起又鬆開背到身後,深吸了口氣問道:“天衍宗有什麼要求直說便可?”
“沒有要求,”釋甲感覺指甲打磨得差不多了,才收起赤木劍:“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提個建議,”他抱胸看向海昀:“與其指望雷音烏庚竹,還不如去尋其他輔助渡劫之物,譬如積雷石、天雷竹,又或者……鍛體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