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話一出,韓穆薇就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鬆開沐堯的手, 低頭繼續吃飯,老頭什麼心思她用腳底板都能猜得出來。
大師兄與她定了姻盟, 再入主逍遙峰那就跟上門女婿沒什麼分彆, 這樣一來逍遙峰也不算是落於外人之手,且老頭還多了一個孝敬他的人,何樂而不為?
搞定了善德道君,沐堯便繼續給韓穆薇挑魚刺,看著她吃得兩腮一鼓一鼓的,心中有著隱隱的愉悅。
這日歸一宗香山上, 正在峰頂練劍的韓淩音接到宗主的傳音, 是欣喜不已,連聲招呼都沒打, 就閃身去了歸元峰。
她前腳剛到歸元殿,還未來得及出聲,後腳姬靖元帶著一臉的假笑就跟來了。進殿後,他瞧了眼自家媳婦, 便看向了他的親侄孫——歸一宗宗主姬上曜,這真不是個會行事的, 他都已經在考慮是不是應該給歸一宗換個掌事人?
姬上曜對他叔祖的這番心理是毫無覺察,其拱手行禮後,便開始恭喜二位:“小姑姑年紀小小就結成金丹,真是可喜可賀。”不愧是靖元老祖和淩音劍尊生的, 這丫頭是絲毫不墮其父母之盛名。
且看她周身渾厚精純的靈力,便知其金丹境界已穩固,這一步一步走來可算穩紮穩打,此般心境實屬難能可貴。他家那小子也閉關結丹了,還不知能不能成?
韓淩音上前去拉起韓穆薇的手,清冷的眸中閃耀著晶瑩:“平安回來就好,”她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將其打量了一番,“不錯,長進了不少,也沒有冒進。”她家的娃娃怎麼就這麼省心,叫她都不禁想多疼些?
韓穆薇麵對著韓淩音,醞釀了好一會也沒能把那個“娘”字叫出口,乾脆一頭紮進自家姑祖的懷中,稍作掩飾:“女兒讓你們擔心了,真是不孝。”
一向很少與人有親密接觸的韓淩音明顯身子一僵,不過心中卻甜甜的,稍愣了片刻,便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懷中的小丫頭,柔聲說道:“回來就好,那日也是我們疏忽了,才叫月氏族有了可趁之機。”
她和姬靖元是完全沒有想到月氏族人會把主意打到小薇兒身上,直到事發後才回過神來。
明麵上她與小薇兒是母女,而她是靈心之體,那小薇兒也很有可能會承了她這糟心的體質,不過現在看來是月氏族太想當然了,萬幸小薇兒並非靈心之體。
姬靖元盯著賴在他媳婦懷中遲遲不肯離開的小丫頭,腹內的酸氣滾滾上湧,不過他不敢發作便是了,隻是在看到韓穆薇耳上的那枚槐花耳釘時,其立時就變了臉色,閃身上前,一把拉開韓穆薇,瞬間禁錮她的肉身。
殿內的氣氛頓時就變得十分緊張,沐堯瞬移而至,一把抓住姬靖元的左腕:“師父……”
隻是他剛開口,就被姬靖元抬手打斷了,韓淩音雙目一凜,沉聲斥道:“你乾什麼?”
旁觀的善德道君在歸一宗待了十多年,自然也聽說了不少外麵的事情,現看姬靖元這番表現,他大概能猜到其心思,不由得撇了撇嘴,說道:“她不可能會被奪舍。”
此話一出,殿內的人立時就明白了,紛紛看向韓穆薇。
沐堯側身將韓穆薇擋到了他的身後,傳音於姬靖元:“師父,我小師妹五歲就契約了神植天菩,不要說隻是一個渡劫境的修士,就算是大羅金仙也不能將其奪舍。”
韓穆薇有瞬息的驚愕,不過驚愕之後便是了然,立時用心神喚出小天菩。
一抹碧綠色的流光飛出其神府,幻化成人,叉腰撅嘴看向還拉著她家薇薇兒的姬靖元,冷哼道:“你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嗎?”奪舍,虧他想得出來。
“神植天菩,”姬靖元微眯起一雙瑞鳳眸打量著這個踏空而立,巴掌大的小人兒,手下稍稍鬆懈了些微:“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沒想到百萬年過去了,這下界竟還有契約成功的天菩。
小天菩冷冷地盯著姬靖元,這人不相信它。也是,姬家能鎮守仙魔戰場這麼多年還巍然不動,其中必是少不了謹慎。它輕輕眨了下眼睛,一根碧綠色的菩藤就出現在手中:“要不你讓我抽一鞭子?”
姬上曜一個沒憋住就笑出了聲,不過在自家叔祖神識掃來之時,他立馬咬住兩旁的腮幫子,不敢再發出一丁點的聲響。
姬靖元放開韓穆薇的手腕,看著小天菩手中那根碧綠色的菩藤,說道:“那就不必了,”他又不是傻,這株天菩雖然還未成年,但一菩鞭下去就算不能刺痛他的神魂,但也能使他肉疼。
韓穆薇得了自由,轉了轉手腕,便招回小天菩,後抬手摸了摸戴在左耳上的那枚槐花耳釘:“月新月已經死了,這枚耳釘現在歸我。”
至於為什麼她會知道那老怪物叫月新月,這就很簡單了,月新月有記事的習慣,得了這枚耳釘,一翻便知。
“月新月死了?”姬上曜驚詫問道:“是誰動的手?”
要知霄瑱界六大宗聯合散修盟圍剿那老/妖/婦十年,竟還讓她給逃了,便可想象其氣運已強到何種地步,但現在她竟死了,他真不知這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不止姬上曜,就連韓淩音也是十分的訝異:“你們殺的?”
與月新月糾纏十年,她也知道了不少內裡的秘辛,月氏一族養運之事現在霄瑱界已不是秘密,而他們一直殺不了月新月就是因為其集聚了整個月氏族的氣運於一身。這樣的月新月竟然死在了她家娃娃手上,韓淩音心中不免生起了擔憂。
“月新月不是死在我們手下,”韓穆薇看向姬靖元:“她是死於她的貪念,”說著便將月新月的那幾枚記事玉簡拿了出來。
“月氏部落被滅之前,月新月就已經改修了魔道,她想行的是奪運之術,就連遮天木都已經準備好了,可惜自築陰基時,她體內的陰氣不夠,陰基便吞噬她的生機補給,這就是為什麼她會沉睡百萬年之久的原因,”利用月陰石晶補充體內的陰氣,以保生機不斷。
姬靖元大略地將那幾枚玉簡看了一遍:“她是在奪舍你的時候隕落的?”
“是也不是,”韓穆薇沒有隱瞞地將整個事情的經過述說了一遍:“將我們傳送至望山海深處的那塊萬裡傳送符是來自董嫻,禁靈散則是出自陰上月之手,天道重來都沒有打盹的時候。”
“你說的對極,”姬靖元心中有一個隱隱的模糊不清的念頭被壓著,想要探究但又不知從哪下手:“因果是避不了的,”隻是不知這丫頭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既然事情已經弄清楚,那一旁的姬上曜就不能再繼續閉著嘴了:“叔祖,此事要不要對外通報?”畢竟外界還有不少人在尋找月新月。
“這定是要通報的,”姬靖元將手中的幾枚玉簡交給姬上曜:“隻是如何通報,你心裡要有數?”
姬上曜接過玉簡,略一細想便有了法子:“您放心,此事與小姑姑沒有絲毫瓜葛。”
“明白就好,”姬靖元看向站在一起的沐堯和韓穆薇:“既然沒什麼事了,咱們就回香山吧,”這丫頭回來,他們也該啟程去蒼淵界了,伸手攥住他媳婦的手,先一步離開了歸元殿。
韓穆薇原還想去她在歸元峰上的洞府瞧瞧,但見老頭和沐堯都跟著她姑祖移步了,她也隻能隨大溜。
到了香山,韓淩音就甩開了姬靖元的手,拉著韓穆薇開始商量回去蒼淵界的時間,知道她娘現在天衍宗,她是一刻都不想耽擱。善德道友說娘親一直惦記著她,她真的是愧對雙親。
韓穆薇也想早點回去,隻是這事得聽老頭和沐堯的。
沐堯看向立於一旁,麵色不佳的師父,隻覺這位也可憐,斂睫淺笑,出聲問道:“師父,您要一塊回去拜見老祖宗嗎?”自與小師妹表明心跡之後,他已改口,這般叫著還挺順溜。
“當然,”姬靖元讚賞地看了一眼自家聰慧的徒弟,後走到他媳婦身旁說道:“嶽父大人我已拜見過,正好此次去蒼淵界告知嶽母大人嶽父大人的現狀,也好叫她老人家放心。”這個借口十足的充分,他媳婦沒理由拒絕。
韓淩音還在生氣,怪他剛剛對小薇兒太粗魯,這會連瞧都不想瞧他一眼:“我爹爹的事我也清楚,”那是她爹,請不要說的好像是他親爹一樣,“還有我娘不老。”
雖然他謹慎是對的,但她就是有點發堵,小薇兒才多大,他那樣也不怕嚇著她。孩子才剛回來,在這霄瑱界除了她這個姑祖,便再無其他可依,果然誰家的娃娃誰心疼。
韓穆薇瞧著這兩人,頓覺她該退至一旁,不過有一點她得明說:“姑祖,將將才靖元老祖隻是禁錮了我的肉身,並沒有傷著我。”自《純元訣》和《玉骨金剛訣》一起運轉後,她是愈發朝著“鋼筋鐵骨”發展了。
真實情況是靖元老祖是想禁錮她的神魂,隻是發現神魂禁錮不了,他才起了懷疑,對她動手,這也是怕她傷了他心愛的女子。而作為他心愛女子的至親,她很能理解他。
姬靖元看著退至一旁的丫頭,心中略有欣慰,總算他沒白疼她,拿出一隻墨玉盒遞了過去:“你來了霄瑱界這麼久,我除了一個像樣的身份,其他也沒給過你,這個你就拿去玩吧。”這裡麵的東西都是他近年來凝結的,一共兩盒,還有一盒則留給小穆暘。
“謝謝靖元老祖,”韓穆薇快步上前接過那隻墨玉盒,後又退至沐堯身旁。
韓淩音忽地轉身,氣道:“所以你到今天才想起來給見麵禮?”那玉盒中裝的什麼東西,她很清楚,“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