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聞言瘦削的麵上不由得抖了抖,這還真是老鼠進了米缸,不能白來,但願那幾位能儘快趕回,不然等著他們的便是一地的大坑。
這邊看似已經平息了,但此時身處東洲連指山的誠公卻是急得很。他已經猜出寒逍郎去了哪,正想撕開虛空趕回無極宗,卻被未知和沐垣二人給纏住了。這二人也不跟他大動,就是一直牽製著他不讓離開。
“未知,你們天衍宗還要不要臉?”連指山下的極品靈脈沒了,誠公已知是自家白眼狼造的,他認栽,但無極宗禁地種有無數仙靈種,這個他絲毫都不能讓。
“論起不要臉,就你們無極宗最不要臉,”未知一把拉住誠公的手臂:“我這憋了上千年的火,今日正好咱們來掰扯掰扯,遠的不說,就提近的,先是寒逍後是明顏,再有鳳鳴、韓家小郎,這一筆一筆血、淋淋的賬,你倒是說說該怎麼算?”
駐足在自家師父身後的韓穆薇仰著腦袋,睜大一雙杏目一眼不眨地盯著上空,到底是什麼讓無極宗誠公尊者迫不及待地一人前來,這不是鬨著玩嗎?
“薇薇兒,”盤坐在神府中,抱著兩隻墨玉盒的小天菩笑得眉不見眼地說道:“我們把聖靈玉髓賣給未行一隻,自己留一隻。”
韓穆薇不解:“留這個乾什麼?”那小東西除了能給靈脈升品階,是又不能吃又不能用,“我們沒有空間,拿著它也無用,”那就乾脆全賣給她師叔,不要讓兩頭小麒麟分開。
“我們沒有空間,但有小世界,”小天菩抱緊兩隻墨玉盒:“等將來你尋回九息小世界,這聖靈玉髓會有大用。”它之所以想要留下一隻,就是因為當年悶悶兒生靈抽乾了那處節點的靈脈,要知靈脈想要恢複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這是還惦記著隨身小世界呢?韓穆薇撓了撓頭:“留下一隻,另外一隻小白玉麒麟不會哭嗎?”
“你想多了,”小天菩實在是忍不住了,翻了兩白眼:“一山容不得二虎,麒麟也是一樣,你以為它們還分公、母?”
韓穆薇知道自己遭鄙視了,便換了個話題:“小九兒怎麼會沒回來?”
“正在清場呢,”小天菩是越來越喜歡小九兒了:“它說了連一塊下品靈石也不留給無極宗,”都是她菩菩教導有方。
瞧著那幾位還在攀扯,韓穆薇便拉著一旁的沐堯準備退離:“大師兄,你知道距這裡最近的一處離開東洲的傳送陣在哪嗎?”常清淩應該還不知道此處被掀了,她要在她離開東洲之前捉到她。
“知道,”沐堯帶著她乘風後掠:“就在離此地不過千裡路的黑五城。”
韓穆薇催動魂契,想要招回小九兒,可是魂契在,但無論她怎麼催動,都聯係不上她家小九,仰首望向沐堯:“下麵還存異,”能避過魂契,不是有異是什麼?
沐堯眨了眨漂亮的鳳眸,知會了一聲自家老祖宗,便帶著韓穆薇落在了一塊橫臥的巨石下。而正在配合著未知糾纏誠公的沐垣,突然覺得差不多了,給未知使了個眼色,誠公便得機撕開虛空離開了。
腳踏實地後,韓穆薇再次嘗試催動魂契聯係小九兒,可情況還是一樣,魂契的那頭似被什麼蒙住了:“菩菩,小九兒不見了?”
“我大概知道它在哪,”小天菩已經將魂力凝成無數條絲線從縫隙探入地下:“你問問沐堯,當年他的風翼黃金戰甲是在哪得的?”
韓穆薇一愣,扭頭望向沐堯:“風翼黃金戰甲。”
提到這個,沐堯瞬間就明白了:“隨我來,”能得到戰甲也屬機緣巧合,那年當他發現星曜石就是個陷阱時,便立馬退出了連指山外的臨時坊市,引著紅鷹老鬼進入了連指山。
連指山雖不是什麼曆練聖地,但曾經這裡也常有修士出沒。至於後來為什麼會沒落,大概跟常清淩和隱在無極宗的那位脫不了乾係。
韓穆薇緊隨沐堯來到了倒塌的第五座山峰那,後看著直直躺在地上的山峰,頓覺有些不對,前後左右地細觀了一遍:“這座峰怎麼會倒向這?”
地下靈脈被挖空了,而靈脈的頭就緊鄰五座山峰的山根,地表承受不了壓力,連指山塌陷,其餘四座山峰不是填了山根處的大坑,就是崩裂了,唯獨這第五座山峰完好無缺的倒向了前麵。
“怎麼回事?”一身紫衣的韓顯從虛空中踏出,其身後跟著一根血、人、棍。
韓穆薇看向已經沒了人形的血、人、棍,遲疑問道:“這是常清淩?”想到自家老祖宗從哪出來的,她頓時便知這常清淩經受了什麼。
“虛空罡風削肉刮骨,”小天菩都被韓顯這招給驚到了:“我菩菩雖然小,不過有傳承記憶也算是見識匪淺了,但還是頭次知道有人這麼會玩,”真不愧是它敬重的人族。
“是,”韓顯神念一動,便收回了綁著常清淩的那根隻有小兒小指粗的天玄鐵鏈:“海西給了我一縷神魂,我在無極宗逛了一圈,就去了黑五城的傳送陣,正巧遇上了準備離開的她。”
那是真巧!韓穆薇抽了抽鼻子,看向沒了天玄鐵鏈的捆綁直接掉在亂石上的血人:“好像還有氣。”
“我想了許久,還是給她留了口氣,”韓顯撚了撚手指,看向周遭:“常清淩畢竟是無極宗的人,”他剛把無極宗的雲霧茶樹林給挖了,總要給其留點麵子。
她懂她懂,韓穆薇很明白道理:“無極宗門人再罪大惡極,我們天衍宗隻能出口氣,不能越俎代庖幫無極宗清理門戶。”
立於一旁的沐堯斂睫淺笑,無極宗此次損失極大,勿要說常清淩,就算是煉虛道尊海西也是自身難保。抬首望天,烈日正當空,午時就要到了。
原踏空俯視整片連指山一帶的沐垣等人見韓顯回來了,立馬抵近問道:“沒遇上無極宗趕回去的那些老菜幫子吧?”
韓顯搖首,凝視著地上躺著的山峰:“沒有,”他挖了無極宗種在禁地中的六棵雲霧茶樹,便離開去了黑五城,“這山峰怎麼倒向前麵了?”
“鳳鳴正在查看,”未知給幾個於陣法、禁製上頗有專研的門人使了使眼色:“去幫著瞧瞧,”鳳鳴雖突出,但修為擺在那,有些東西他未必能看穿。
韓顯看向韓穆薇,韓穆薇立馬直言:“小九兒不見了,魂契的那頭被遮住了。”
“魂契被遮住了?”眾人一聽,均變得鄭重,遠古魂契是一非常古老且十分完善的神魂和血脈契約,能將它遮住的,這地下定還有東西。
“星曜石,”韓顯扭頭望向沐堯:“也許當年關於連指山有星曜石出現的傳言並非是假。”
其實在塵微說小九兒的魂契被遮住的時候,沐堯就有此猜測,隻是還未見到,他不能肯定。
在場眾人均知星曜石乃是神石,不然它也不能替代鳳目成為鳳鳴劍的眼睛,隻是他們也僅在宗門典籍上見過。
“請各位老祖後退,鳳鳴要將這座山峰挪開,”午時快到了,那個五彩光圈應該會準時出現。
眾人瞥向橫倒著的千丈山峰,有些遲疑,不過沐垣和韓顯倒是很乾脆地憑空向上。而善德道君則好心地走向已經被禁錮了神魂與肉身的常清淩,後抬腿一腳,就將這礙事的東西踢得遠遠的。
沐堯見他們都退開了,便上前準備挪那山峰,韓穆薇想幫忙,但小天菩竟叫她彆礙手礙腳。
“他的天鳳神脈已經覺醒,肉身強悍堪比龍族,挪座山峰於沐堯隻是動動筋骨。”
韓穆薇雙手抱胸:“菩菩,那你幫我瞧瞧是什麼體質?”她是越來越感覺自己可憐了,想想小二胖的悟境目,優優的通靈明嗅,心是拔涼拔涼。
小天菩見她這般,不禁戲謔道:“你怎麼不提童童兒的純母靈體和韓淩音的冰屬性靈心之體?”
“我隻是想想而已,”真要讓她攤上糟心體質,她也隻能接受。
沐堯在一眾人的注視下,慢慢地一點一點地移開了那座山峰。而當山峰被挪開後,大家就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按說沒了山峰的遮擋,又烈日當空,地上應該沒有山峰的影子了,但此時地上那個筆直的和剛挪開的山峰一模一樣的陰影告訴他們,即便那座山峰不在,但影子仍存。
沐堯走到陰影的根處開始丈量,很快就尋到了九十九丈九尺九寸之地站定:“就是這裡了。”
所有人都緊盯著那處影子,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日光越來越強烈,影子也在變化,慢慢地縮短,往沐堯站定的地方靠近。
越臨近午時,這變化的速度便越快,就在正午時分要來臨的時候,無極宗的誠公領著兩個合體尊者破空而來,見天衍宗一個不少地都在,頓時氣惱不已,這天衍宗的人就是奸猾,他說沐垣那小子和未知老貨怎會那般好心?
無極宗的人剛到,萬劍宗的劍已便夾著酒壺帶著兩個老東西現身了,這不能怪他們,都是貓,聞著腥味還不來?
將將正午時分,那陰影正正好縮到了九十九丈九尺九寸之地,一個隻有指甲蓋大的光影出現了,後那光影開始跳動,且漸漸往外延伸,形成了一個似風圈的五彩光圈。
眾人均是屏氣凝神,在光圈最外層長到足夠一人通行的時候,沐堯動了,憑空向上,俯視光圈,手在光圈之上擺了擺,眼睫斂下:“沒有牽引之力了。”
“這個時間不對,”這時韓顯出聲道:“若地下真有星曜石,那應該是在子時,”因為星曜石在子時是耀眼。
子時?沐堯細想,那年的子時正是他收取風翼黃金戰甲之時,根本就不在地上。對啊,風翼黃金戰甲?是不是因為這裡沒有了風翼黃金戰甲,所以這個光圈就失了牽引之力?
星曜石?誠公瞪向未知,這個狗東西真是狠心,枉他還當狗東西是知己。
既然現在離子時還有一段時間,正好他要尋寒逍郎算點賬:“你們天衍宗就沒話要對我說嗎?”無極宗一共就七株雲霧茶樹,竟被寒逍郎挖了六棵,他們怎麼有臉?
“有,”未知指向不遠處的那塊紅色東西:“你們宗門的常清淩在那,我們已經決定看在無極宗的麵子上放過她了。”
這個麵子無極宗不要,誠公回到宗裡,差點親手剁了海西,要不是他,宗門會失了那麼一條極品靈脈嗎?
現在好了因為一個韓家小輩,無極宗隻能吞下這個悶虧,還讓寒逍郎把宗門禁地逛了一圈,而三宗之一的無極宗就是蒼淵界的一個大笑話。海西已經被執法山帶走了,這常清淩還留著乾什麼?
韓穆薇隱在自家師父身後,低垂著首:“菩菩,無極宗的誠公尊者真的沒認出你是什麼?”
“那時候他正怒火中燒,”小天菩還抱著那兩隻墨玉盒樂嗬,心情美極了:“我沒現出菩藤和身影。”
“那就好,”韓穆薇長籲一口氣,不過就算菩菩露了底,誠公尊者應該也猜不出它到底與誰共生,畢竟她沒有無儘壽元:“小九兒怎麼樣了?”
小天菩擺擺腳:“它沒事,正在星空中挖星曜石呢,等到了子時,它會自己鑽出來的,”教好了小九兒是它此生驕傲。
“星空,什麼星空?”韓穆薇好像捕捉到了什麼:“用星曜石組成的星空嗎?”
“對呀,”小天菩擰著一雙小眉頭,左看看右瞅瞅:“薇薇兒,你說我們要把哪隻聖靈玉髓賣給未行?”
“隨你,”韓穆薇表示她不發表任何意見。
誠公走到韓顯身旁,老手一伸:“交出三棵雲霧茶樹,此事我無極宗就認了。”
韓顯瞥了一眼那蒼老的手,拿出了自己的兩爪子仔細觀賞:“我家穆郡因為貴宗的兩弟子傷了根基和經脈,現要生衍草救命,”他放下手背到身後,“那六棵雲霧茶樹將將好夠抵生衍草的價,我可沒多拿。”
哪來的臉?誠公真想破口大罵:“六棵樹齡足有五萬年的雲霧茶樹換一株生衍草,你買賣是這樣做的?”
“要不你拿出一株萬年生衍草,我將茶樹還你,”韓顯輕笑,抬眼看向誠公:“雲霧茶樹雖稀少,但想尋還能尋到,可生衍草呢?”
沐垣冷嗤道:“用雲霧茶樹換生衍草,那也得有生衍草才行。”
誠公無話了,宗門不幸,他已儘力。
夜過子時,光圈再次出現,一隻小黑貓頭突然從光圈眼伸了出來,笑彎著一雙貓眼道:“姐姐,小九兒挖了可多可多星星眼了。”
韓穆薇一聽到這聲音,兩眼迅速掃了一圈四周,與此同時喝道:“回去,”小家夥能不能把眼睜開看看四周都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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