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第 171 章(2 / 2)

“況且師父也提點過我了,沒事多修煉,不要想不開收個徒弟來讓自己少活幾年。所以如果隻是開山講道,我作為天衍宗的弟子定義不容辭,但若是意在收徒,那就不必了,我可以把《純元訣》和修煉心得刻錄一份放入藏書閣。”

沐堯見她不像是說假的,便將話攤明了講:“掌門師兄讓我們開山講道,肯定多少有一點擇徒的意味,但決定權在我們。”

就知道是這樣,韓穆薇一口飲儘杯中的清淩竹葉茶,拿出了一隻墨玉盒放到沐堯麵前:“我送你的。”

沐堯打開玉盒,見一張月戰咒符靜靜地躺在盒中,瞧承容戰咒的符紙是他師父慣常用的,眸中激賞毫不掩飾:“成功了?”

“畫成的第一張,”韓穆薇相信有了瓊衍老祖宗的心得,加上自己的努力,以後畫戰咒隻會越來越熟練。

第一張送予他,沐堯手指輕輕描繪著符紙上的符文:“我喜歡。”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韓穆薇高興地抿嘴傻樂:“等我參悟了更多戰咒符文,我再送你其他的戰咒符。”

盤坐在神府中的小天菩聽到這話,不禁歎息:“真是美、色誤人。”

二人又就開山講道的時日商量了一番,韓穆薇便回了山腰處,直接跨入了四季陣。九年了,再次進來,還是那片十裡桃林,悠然美麗。她提戟瞬移而上,那些桃花瓣似長了眼睛瞬間棄了枝頭。

元嬰境與金丹境最大的區彆便是在於靈力的儲存,兩個境界的靈力儲存相差十倍之多。

自老頭布下四季陣以來,韓穆薇從未有過像今天這般輕鬆,一個時辰過去了,她應對自如,靈力充沛,但攻來的桃花瓣依舊密集。

兩個時辰走過,韓穆薇漸漸穿入了桃林,攻來的桃花瓣速度更快,力度更強;三個時辰、四個時辰,她越深入桃林,桃花瓣的攻擊越猛烈。

十裡桃林,這次她終於走到了儘頭,雖是傷痕累累,但隻要攻破桃林最後的屏障,她便能進入夏。

瞬移向上,以戟為筆,淩空畫戰咒,隻是未待月戰咒符文閉合,韓穆薇就靈力不支失了平衡,直接從空中掉落,而人還沒落地便被肆虐的桃花瓣割得麵目全非。

一直注視著四季陣的沐堯及時地趕來接住了血人,十分嫻熟地清理傷口上藥:“這次待了這麼久,你是想要破春入夏?”

韓穆薇閉目憨笑:“我已經走到十裡桃林的儘頭了,”在明知道自己丹田內的靈力所剩不多,不足以畫戰咒,可依舊不信地作了一把,“原本可以打個來回,但我選擇了淩空畫戰咒。”

“有什麼不對嗎?”沐堯將她麵上的藥塗抹均勻。

“你不覺得我是在找削?”韓穆薇抬起雙手,她都覺得有點慘不忍睹:“其實我隻是想要知道自己還差多少,”隻有赤、裸、裸的差距擺在麵前,她才會有非常明確的努力目標。

沐堯手下不停,抬眼望進她的眸中:“若換作是我也會這般,”修仙便是要無限地挑戰自我所謂的極限,否則難得寸進。

韓穆薇就知道他懂她:“開山講道第一課——認識自我。”

“好”

“從今天開始,我會日日來闖陣跨季。”

“我不會再讓你砸地。”

“大師兄,你是在擔心岩石地嗎?”這是她聽出來的話意。

沐堯點了點她鼻上的傷口:“我心疼你。”

在連攻四季陣兩月,依舊未能成功於一天內跨季,韓穆薇終於宣布此次閉關結束,而天衍宗也在這時放出消息韓塵微百歲結嬰。

外界除了對韓塵微閉關四十年成就元嬰議論紛紛外,更多的是覺後生可畏,可在想到韓塵微乃是蒼淵界第一人寒逍郎君的嫡係後輩,又覺她本該如此。

不過韓塵微百歲結嬰對一人的觸動尤為大,那便是妙音門的音裳離,在她娘吉音娘子再次與她談及萬劍宗的殷臻時,音裳離終於不再忍了:“娘,您為什麼寧願相信那些男子,就從來不信我呢?”

她雖是單水靈根,但靈根值達九十八,資質比天衍宗的韓塵微都要好上一分。自入道以來,也從未有過一日憊懶,音裳離垂在身側的雙手死死握住,她不甘心就這麼成為男子的附庸。

“相信你,相信你什麼?”吉音娘子斜眼瞥向她:“娘說過會給你擇一門佳婿,你隻要好好配合便可,其他的勿要再提,娘不愛聽。”

就是這樣,音裳離長長呼了一口氣:“娘,您自己是過來人,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呢?”

她娘在懷她的時候才知道那個男□□妾無數,而那個男人也始終未想過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就因為他實力強悍,她低下了一直以來高高仰著的頭顱,自此成為那個男人名花錄中的一朵芍藥。

“什麼過來人?”吉音娘子麵上的笑意一收,明顯是不悅。

音裳離今天就是要將話講清楚:“您真不明白我在說什麼嗎?”梗著脖頸,指甲戳進掌心,刺痛讓她極為明白自己想要走的路是哪條,“褚喜雲已經有三十年未踏足過蒼淵了,而您也有三十八年沒再去過衡元界。”

說來可笑,她現今已一百一十六歲,可卻僅見過那個叫爹的男人三次,這讓她如何敢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彆人手中?

“你閉嘴,”吉音娘子沉凝了許久,一掌擊在敬雷木桌上:“褚喜雲是你爹,你怎可直呼其名,本座就是這樣教導你的?”

她心悅那個男人,雖然其長相平平,但為人卻極為風趣,實力又卓群,隻是……隻是這樣的人卻不獨屬於她。

“我爹?”音裳離諷刺道:“您確定他還記得有我的存在嗎?”

一個流連於花叢的男子到底有什麼好?在她的心中,他連蒼淵第一人寒逍郎君的一根頭發絲都及不上。寒逍郎君妻子早逝,但卻以心魔起誓一生獨鐘一人,她敬之。可那人他憑什麼要她時時銘記,就隻因他是她的父親嗎?

吉音娘子沉聲重複道:“他是你爹。”

音裳離冷笑:“我知道,”她從未否認過這一點,畢竟出生已注定,沒得選擇,“不過娘,今天我也想把話與您說明白。”

吉音娘子凝望著腰背挺直,立於大殿中央的女兒,心中竟生了一種被背離的感覺,就和當初那個男人絲毫不作猶豫地拒絕和她相守時的感覺一樣,他們真的是父女,天生不喜被束縛。

“請您彆在予我擇婿了,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沒有意識的貨物,我很清楚自己向往的是什麼?”她要成為像韓塵微那樣的女子,雖然身為沐鳳鳴的未婚妻子,但世人提到她想到的隻是韓塵微,而不是沐鳳鳴。

“看來天衍宗的韓塵微百歲結嬰叫你嫉妒得紅了眼,”吉音娘子突然不氣了,坐回椅子上,姿態慵懶地端起白玉茶杯,揭開蓋子,輕輕吹了吹:“你彆忘了韓塵微也是要嫁人的。”

音裳離仰首笑了,晶瑩的眼淚填滿眼眶:“娘,我是嫉妒韓塵微,不過卻不是嫉妒她的成就,而是羨慕她能走自己的路,同時也可憐自己有您這樣的娘。”

白影瞬移而來,啪的一巴掌打偏了音裳離的臉:“你放肆,”她這樣做都是為了誰?

音裳離抬手摸著自己的臉,笑著說道:“既然已經放肆了,那我就肆意一回,”她慢慢轉過頭,直視吉音,“我決定去衡元界找褚喜雲要句準話,”她才一百一十六歲,不想一輩子就這麼糊裡糊塗地過。

“你……,”吉音娘子手指女兒的鼻尖,見其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心微顫,揮袖轉身:“好……好,果然是翅膀硬了,”深呼吸努力平複自己已亂的心緒,“既然你要去尋他,那就去吧,若他真能給你句準話,為娘就再也不管你了。”

不知為何,音裳離聽到她娘這般決斷,心中湧起一股濃稠得化不開的悲傷,原來她竟比不上那麼一個活著與死了沒差多少的男人。

吉音娘子母女的爭執已經落幕,而這邊韓塵微也開始忙了起來。從明天開始,她上午便要去明一峰開山講道,為期九九八十一天,為了不在關鍵時刻出岔子,她特地挪出了半個時辰做一個簡單的備課。

韓穆暘到的時候,韓穆薇正在細分課題,而他來得正好,可以讓她先演練一番,要是有什麼不對,也可儘快調整。

“如何正確地認識自己?”韓穆暘拿著他姐刻錄的玉簡看著裡麵所謂的備課,臉上的笑是壓都壓不住:“如何麵對自己不願承認的陰暗麵?”大胖是認真的嗎?

韓穆薇沉著臉,瞪著韓穆暘:“你笑什麼?”這是她花了近半個時辰羅列的課題,有什麼不對嗎?

“大胖,你有聽過元嬰真君講道嗎?”韓穆暘幾乎敢肯定她沒有,因為有聽過,她就不會傻傻地在這列什麼課題了。

“沒有,”韓穆薇倒是老實:“我除了上過族學,便是入宗後聽了一些宗裡規定要聽的課,”而且時間距離現在都已經很久遠了,所以現在輪到自己開山講道,才有些摸不著邊。

韓穆暘把玉簡扔給了她:“你明天去明一峰講道,除了腦子什麼都不用帶,到哪就往山頭一坐,閉目冥想,”接下來就不是她的事了。

韓穆薇一手托著下巴:“能成嗎?”

“反正我聽的寒逍老祖宗和善德道君講道,就都是這樣,”韓穆暘笑看著他姐:“放心吧,以你百歲元嬰的盛名,接下來的八十一天肯定不會有冷場。”

“其實我覺得冷場就很好,”韓穆薇現在比較好奇她師父講道時是什麼模樣,會不會跟給她捋《純元訣》時的大呼小喝是一個樣兒?

作為大胖的親弟弟,韓穆暘十分了解自家姐姐:“善德道君講道時,有弟子問為何他總喜歡將雙手戴滿儲物戒,這樣找東西的時候會不會特彆不方便?”

聽到這話,韓穆薇頓生一股不祥的預感,連忙拿起自己準備的課題開始繼續細分:“我覺得道的意義太廣了,講道還是要有個範圍才行。”自小到大,她乾下的糗事也不少,自己是真怕明天有人會問她如何渡雷劫。

韓穆暘原是不準備去看他姐講道的,但現在見她這般緊張,竟有些期待。

次日一早醜時剛過,韓穆薇便收功去了明一峰,她以為自己來得已經很早了,但卻不知明一峰上竟又不少弟子因為她百歲元嬰,在半個月前就已經開始占位置了。

瞬移至山頭,取出蒲團,韓穆薇雙手抬起裙擺落座,剛準備按二胖說的開始閉目冥想,就見原本靜坐的弟子們紛紛起身朝著山頭拱手行禮,“弟子拜見塵微真君,恭祝塵微真君成就無上元嬰。”

韓穆薇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都坐吧,”師叔不是說上午的講道從辰時初開始嗎,此刻這情況是要現在便開始嗎?

落座的弟子們再次歸於平靜,個個閉目繼續打坐,韓穆薇見狀,不禁舔了舔唇,原來是她想岔了。

紅日出東山,韓穆薇這會也已平靜了。將將過了辰時,就有一體修男子起身拱手:“弟子肖晨峰魏延有道想請教塵微真君。”

“在於識己,方可。”

體修魏延聞言先是一愣,不過隻瞬息便明白了:“據聞塵微真君有鍛體,弟子想問女子鍛體與男子鍛體可存有強弱之分?”

“無,”韓穆薇睜開一雙杏目,望向山下擠擠挨挨的天衍宗弟子,心中極為平靜,看來她也算是一風雲人物了:“無論是男子還是女子,鍛體均是為了自身強大,而強弱也隻存在於相對之中,女中也有巾幗,譬如白寶峰的寶寧真君、黎寒峰的明顏真君,還有我。”

“多謝塵微真君解惑,弟子明白了。”

一個剛落座,另一個再起:“弟子呈簽峰米曜,想請問塵微道君,據聞當年真君剛入宗時曾在膳堂殺雞宰牛,不知這是何為?”

沒想到這事都過去那麼些年了,還有人記得,韓穆薇抽了抽鼻子,自嘲道:“為了長膽子,為了在日後遇敵時不因恐懼而喪命。”這是她認識自己的第一步,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道坎。

“弟子黎寒峰韓意優有惑想請教塵微真君,”韓意優半個月前就等在這了:“心魔是因何而起?”大老虎和狡詐狐狸的故事,她一直銘記於心,這也是她等候在此的原因。

“貪嗔癡念,”韓穆薇細觀意優,並未發現其身上有心魔的影子:“恐懼、愧疚等等,心魔無孔不鑽,避無可避,隻能麵對。”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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