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第 191 章(1 / 2)

() 昏暗一片,黑黝的土地上散落著稀稀落落的枯黃色草木, 少有的生機在此顯得彌足珍貴。這裡很靜, 除了風經過聽不到一聲蟲鳴鳥叫。

趴伏在地上的紅衣女子在此顯得尤為醒目, 其右手微微顫動:“呃……, ”一聲虛弱的吟嚀之後,女子慢慢醒來,睜開雙眼,首先入目的是黑得冒油的土地, 撐著雙手試圖想要坐起,隻是其上本身剛剛離地就又跌落了回去。

在離紅衣女子一丈之地, 一圓臉紅衣姑娘正閉目盤坐著, 雙手打著繁複的結印, 隨著手動作,幾縷暖陽明色跟著飛舞,在其身後是一直徑近兩丈的圓形深坑,坑底什麼也沒有。

經過再三努力,紅衣女子終於爬坐了起來,搬著一雙沒什麼自覺的腿盤起, 後閉上雙目開始運行《天刑神語》, 可是這次與以往不一樣, 四周的天地規則之力極為稀薄, 近乎於無。

濃密微卷的眼睫輕顫,蹙起一雙新月眉,她慢慢睜開一雙杏目開始打量四周, 頭頂是灰蒙蒙的一片,能看見日的影子,但此地與冥淵之地一般感受不到任何暖陽,眼神掠過周遭,不見片葉綠色。

“菩菩,我們這是到了緲徠界?”紅衣女子正是韓穆薇,她看向遠方,輕嗅著這裡的氣味放開五感:“好濃鬱的靈氣!”

待在神府中的小天菩此時神色哀戚,一雙碧綠色的大眼水靈靈的要哭不哭:“薇薇兒,就是這裡了,我已經能感應到它的牽引。”

扭頭看向正在修煉的珠珠姑祖,韓穆薇略有疑惑:“褚雲琅呢,怎麼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跑了,”提到這個,小天菩哀戚一收,極為氣憤地說:“珠珠兒用他撞開冥淵之地的地界之後,將將進入混沌他就損了一大口心頭血,借助混沌之力逃了。”

眼神越過自家珠珠姑祖看向其身後的大坑,韓穆薇努力回想著昏迷前的一切,隱約記得轟的一聲,她舔了舔唇問道小天菩:“那個坑是我砸出來的?”這就解釋了她此刻為何會有一種支離破碎的感覺。

“對,”小天菩想到之前那一幕,就不禁用一雙肉爪子將小臉捂住,它都替她疼:“褚喜雲逃跑,珠珠兒就去追了,而你則閉著雙眼掉地上了,好在這裡的地很軟不是岩石地。”

韓穆薇抽了抽鼻子,再次閉上雙目:“等著,等我煉化了五根龍骨和三顆玉骨冰機果,岩石地我也能將它砸開,”現在還是趕緊地調息,修複損傷,運轉《純元訣》和《玉骨金剛決》,四周靈氣立時湧入其經脈開始遊走。

再等其收功已過次日辰時,韓穆薇長籲一口氣,這裡的靈氣真是太濃鬱了,可媲美天衍宗後山秘地,扭頭不見自家的珠珠姑祖,眨了眨眼睛後一下子就蹦了起來,轉身瞧著人正蹲在一株枯黃色三葉草旁。

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開始左扭扭右扭扭:“珠珠姑祖,您什麼時候醒來的,怎麼不叫我一聲?”

鐘珠珠伸出一根圓潤的手指輕輕地去推了推那棵焉了吧唧的小草:“我也是剛收功,”起身轉臉看向韓穆薇,“小薇子,緲徠界應該還有生靈,”雖日月被擋,但這裡有風、水、草、木,便意味著生機猶在。

韓穆薇對此完全同意,她剛醒來那會就已經發現土中含水:“既然我們來了,估計一時半會也走不了,”雙目瞥向那株小草,“咱們可以去尋覓此界的生靈,”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

“小薇子,姑祖與你說一事,”鐘珠珠仰首上望:“我們可能暫時不能離開緲徠界。”

“這個我知道,”好不容易尋著緲徠,怎麼可能來了就走,她還要找天菩,韓穆薇望向鐘珠珠,直覺裡麵還有事:“然後呢?”

鐘珠珠彎唇笑道:“然後啊,其實一百七十八年也不是很長,”以前她睡一覺都不止這麼點時日,她爹爹閉一次關都要成百上千年,“此界靈氣密度還停留在上古時期,這於你修煉是事半功倍。”

等等,什麼一百七十八年?韓穆薇不由得掏了掏耳朵,心中掠過一個想法,立時便驚著她了,磕磕巴巴地問道:“姑祖,您您說……說的暫時是指一百百七十八年?”額滴個親娘,於她現在的修為,一百七十八年可不短。

“怎麼?”鐘珠珠看向她,沉聲問道:“你覺得很長?”這丫頭的性子還要磨,瞧她那驚愕的樣子,不由得冷哼一聲,“哼,放心你很快就會隻覺時日很短,不夠用了。”

韓穆薇聽著這話,頓時腳底生寒,立馬收斂情緒連連擺手:“沒有沒有,一百七十八年而已,由您陪著,塵微一定會獲益良多,”此刻她腦子裡全是一根又一根的龍骨,其中還有幾顆玉雪可愛的玉骨冰機果點綴著。

“哼,”鐘珠珠才不信她騙龍的鬼話,腳跟一轉:“走啦,”背手於身後,微揚著下巴,韓穆薇趕緊跟上:“姑祖,那個褚雲琅還活著嗎?”

“活著,”提到褚雲琅,鐘珠珠就蹙起了眉頭:“也許是因為緲徠界包裹在混沌之內,那個褚雲琅到了緲徠,氣運忽增變得更盛。不過你放心吧,他現在也不好過。”

韓穆薇腦中閃過被自己砸出的那個大坑,心中了然:“您用他直接撞開冥淵之地地界,想必他將將有起色的傷又要回落之前,甚至更重。”

“在穿過地界之時,他被我廢了雙臂玉骨,”既然知道這緲徠外有混沌之氣,那她豈會沒有防備:“而且其火靈根中也被我打入了一縷天地規則之力,這樣一來他再想要恢複體內陰陽平衡就沒那麼容易。”

都這樣了還能叫他給逃了,韓穆薇是真的相信褚雲琅是身懷大氣運之人:“您之前留著他是準備待咱們找到天菩之後,再用他撞一次地界回歸衡元?”

鐘珠珠聞言鼓起了兩腮,一本正經的說道:“看似有些得不償失,但也正因如此才證明褚雲琅命不該絕,”估計他還有用。

“有理,”韓穆薇看著前方昏昏暗暗的一片,不禁問道:“姑祖,咱們現在去哪呀?”

這會她唯一擔心的就是三水行人洞府“暫時”沒了收租人,至於親朋好友,她的魂牌和魂燈都在天衍宗,想必隻要這兩東西不出什麼狀況,他們也不會太過擔憂。

鐘珠珠腳下一頓:“去尋此界的生靈,”她看過了按著這個方向前行枯黃草木會越來越多,那便說明生機會愈發濃鬱,抬首望天,隱隱看見日影,“東方。”

韓穆薇喚出小天菩:“你感知到的那株天菩大概在什麼方位?”

小天菩纏到了韓穆薇的發上:“按著這個方向走便可,”同族神旨的牽引之力十分微弱,路途還遠著呢。

“走吧。”

就在韓穆薇穿過冥淵之地地界的同時,正在逍遙峰峰頂閉關的沐堯突然睜開雙眸,神色微動,後便消失在了原地。

黎寒峰山腰處正在閉關的韓穆暘,頂著一抹迫人的目光,緊閉著雙目死活不肯睜開,他知道這人來乾什麼,但想到自己在寒逍老祖宗手底下過的那些艱苦又艱辛的日子,隻覺這眼睛還可以閉得再緊一點。

沐堯斂睫淺笑:“塵微蒙塵了,”就在剛剛他的心落空了,不見了那個杏目含笑的女子。

韓穆暘十分老成地長歎一聲:“大胖去了衡元界,我雖不知她目的為何,但卻知你該繼續閉關,不然等她需要的時候,你能拿什麼助她一臂之力,”這麼淺顯的道理還要他教嗎?

之前他看菩菩小可愛的時候,見到的應該是這天地間最後一株無主天菩,大胖得有段時日不能回來了,正好也圓了他多留她幾年的心願。

“我明白,隻是想要知道她是否平安,”沐堯收了淺笑,看著韓穆暘問道:“你是在怪我當初沒早點從東洲回來接管你?”

韓穆暘麵色一沉:“想要知道大胖是否安好,你該去尋善德道君,”說完便閉上了雙目,“我要衝擊元嬰,沒事彆來煩我。”

沐堯離開了黎寒峰,就去了後山秘地將韓穆薇驀然消失的事告知了韓顯,後韓顯帶著他入了白雲澗。

“你說什麼?”圓肚釋驄盤坐在一顆極為光滑潤澤的圓石上,揉搓了兩把略顯僵硬的臉:“小薇子消失了,”腦中立馬閃過冥淵之地,圓臉丫頭對冥淵之地好像很有興趣,難道她們……

韓顯拱手:“師祖,不知您說的衡元界有異是在何?”

“衡元界有一冥淵之地在萬年前每隔九百九十九年地界便會剝落,一年恢複,有修士趁著機會穿過地界,據傳地界之下還有一界,”釋驄雙手環抱:“小薇子的魂燈沒事吧?”

“無事,”韓顯擰眉:“地界剝落也就如同世界界麵變得薄弱一般,剝落時好穿行,卻並不代表沒有剝落時不好穿行,”小薇子身邊還有珠珠姑祖,想來她們應該是穿過了那冥淵之地的地界。

釋驄右手撓了撓耳鬢:“你們也彆著急,那地界還有一百七十八年會再次剝落,到時我們也領著宗裡的老家夥們過去湊把熱鬨,隻是……噝,”他的三水行人洞府怎麼辦?

沐堯見釋驄老祖這般,眸色微動,上前問道:“您怎麼了?”

“我離開衡元界時把我的老本都交給小薇子和圓臉丫頭打理了,”釋驄大概估算了一番,心中有了底:“若小薇子她們真的入了那裡,那一時半會定是回不來,”這問題就來了,租子誰收?

沐堯拱手:“鳳鳴願代勞,”他用了十一年的時日將天鳳翎羽中的那縷神血藏於心脈,日後隻需慢慢煉化便可。

“你留在宗裡繼續閉關,”韓顯看向沐堯:“我去便可,”阿璃也已閉關,悟道茶樹有了紫萱照顧長勢更佳,他現正無事,閒著也是閒著,就當一回俗世富紳曆練心境。

釋驄點首,拿出一塊玉牌:“還是寒逍去比較適當,衡元界不比咱們蒼淵,內裡亂得很。”

沐堯稍稍細想便妥協了:“一切都聽您的,”一百七十八年足夠他煉化天鳳神血和翎羽了,韓穆暘說的對,他該好好修煉。

韓顯接過玉牌,拍了拍沐堯的肩膀:“用心修煉,我在衡元界等你們。”

“是”

月影已中天,可這緲徠依舊是昏暗一片,而天仍是灰蒙蒙的。韓穆薇坐在防禦陣裡,三條小金龍在經脈中穿梭,一點一點地黑色血珠從毛孔中滲出。

咬牙強忍,運行著《純元訣》和《玉骨金剛訣》不敢間斷,她現在算是明白珠珠姑祖之前那話的意思了:“噝……”

盤坐在一旁的鐘珠珠雙手打著繁複且古老的結印,其神色平靜,而這次暖陽明色似多了幾縷。

待韓穆薇煉化那三條小金龍,已是第三天了,其麵上的黑血結成了一塊又一塊的痂,收功後忍不住用手去摳,觸到那硬硬且略顯油膩的痂,心中竟生起一股隱約的滿足感,她不禁打了個激靈。

“你怎麼了?”鐘珠珠正好收功,見她莫名抖了一下以為那點龍氣還未煉化完全,不由得鼓起兩腮沉聲說道:“天刑者要經得住摔打,”她還未成年的時候,就帶著爹爹穿行在虛空,不知道受了多少罡風刮,小薇子吃苦受累的日子還在後頭,現在可不能就起了懼意。

“確實,”韓穆薇往自己腦袋上砸了兩個大水球:“我要練就一身鋼筋鐵骨,最好是那種刀槍不入的金身,”那日後她再掉地上,就真是砸地了。

聽她提到金身,鐘珠珠便起身了:“撤了防禦陣,我們繼續向東。”

“好嘞。”

走走停停了一年,韓穆薇和鐘珠珠是眼看著稀疏的枯黃草木變得越來越密集,愈來愈高大粗壯。

這日她們在叢林中發現了一個深坑,韓穆薇蹲在坑邊看著坑底那隻已經死了的灰毛長耳兔,雙眉緊擰:“沒了日月之光籠罩,就連這兔子血液的顏色都變了,”不再是血紅,而是偏粉黃。

鐘珠珠立於一旁,將神識探了出去:“有捕獵那便說明這附近有人存在,”而瞧著捕獵的手段肯定不會是褚喜雲。

將將探出神識,她又立馬收回,後忽的轉身看向東南方向:“有人來了,”而且還是一個與蒼淵世俗漢子沒兩樣的男子,其背著一把做工簡單的弓箭,身著桑麻衣,隻是身材略顯矮小一些,不過也在正常範圍內。

韓穆薇聞言立馬不再盯著那隻長耳兔了,順著鐘珠珠的目光看向東南,二人就這般靜靜地等著。

一個男子穿過漫人身的枯黃草,手中拿著一把被磨得極為鋒利的石刀,其炯炯有神的雙目不時地掃過四周,這裡有生人的氣息,再次穿過一草叢,兩抹鮮亮映入眼簾,他立時頓住,雙目慢慢抬起,腰稍稍壓下。

鐘珠珠二人對視一眼,韓穆薇便上前一步開口道:“你好,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卷發、含笑慈悲杏目?神女,這一定是神女!男子瞪圓了大眼,久久不能回神,過了足有十息,他突然雙膝一彎,放下手中的石刀,小心翼翼地取下背在身上的弓箭置於一旁,後開始虔誠地跪拜:“神女勿怪,明強並非有意冒犯。”

韓穆薇和鐘珠珠沉默了,兩人都在想自己剛剛做了什麼。她們收斂了修士威壓,好像就非常友好地開了口,問了一句話。

“珠珠姑祖,他說的話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韓穆薇撓著下顎:“還是有其他意思,”誰是神女?她就是□□凡胎,而珠珠姑祖曾經可稱為神龍,但現在是不能。

“事情好像有點蹊蹺,”鐘珠珠嘖吧著嘴,拿出一塊麥芽糖放入口中:“你應該是長得像他們的神女,”隻是若緲徠有神女,這界就不會被隱入混沌了。

韓穆薇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說道:“那個大兄弟啊,你不要再拜了,”拜錯了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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