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2 / 2)

此生便是渡海2 舒遠 6078 字 10個月前

林淨寧站在幾米開外,手裡拿著藥。

溫渝手腳發麻,呼吸似乎都暫停了。

林淨寧慢慢地走了過來,他一邊擰開藥瓶,一邊低聲道:“西雅圖溫度比京陽要低,也不穿個外套。”

溫渝看著他,許久沒有開口。

這個時間,他不是在京陽嗎?

他們像是還在一起時候的樣子,林淨寧熟練地半蹲在地上,拉過溫渝被蚊子叮過的胳膊,她的皮膚細嫩,輕輕揉搓就會變紅,這會兒更是像起了疹子,他倒了一點驅蚊藥在掌心,慢慢地塗抹在溫渝的皮膚上。

強烈的藥水味讓她清醒,她沉默的低著頭。

去年也是這樣的時候,她還在宜城大學做助教,迷迷糊糊之間,林淨寧也是這麼走過來,聲音似笑非笑,問她是不是喜歡毛姆。現在不過是短短一年,他們之間的關係卻已經天差地彆。

此刻林淨寧動作很輕,專心地給她擦藥。

這要放在從前,溫渝不是不感動的,隻是現在不一樣了。那兩次見麵並不愉快,她沒有指望過還會遇見第三次,林淨寧這次過來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樣,至少眼神裡沒有了那種遲疑。

溫渝麵無表情地開口:“林…………”

她剛出聲,話音便被他輕輕一攔:“你先聽我說。”

或許是那天晚上風太溫和,她剛從夢裡醒來,世界還處於一片恍惚,林淨寧的出現仿佛讓這一切都變得真實,又不像真實,但空氣瞬間靜了下來,她已經來不及豎起棱角,依然是從前那個樣子,性格溫軟。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是低著頭,很專心地擦著藥的樣子,聲音平靜:“去年四月,我記得在宜城大學見到你,你也是這麼睡著,懷裡的書都掉在了地上,現在還有讀毛姆嗎?”

溫渝靜靜沉默。

林淨寧自顧自道:“後來要給春林找畫,再加上顧世真用儘辦法想讓我捐一棟樓,去了宜城大學那麼多次,說是巧合也罷,總是可以遇見你,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你很有意思。”

溫渝的手指微微顫動。

林淨寧擦好藥,很輕地吹了吹,讓藥化開,微微的涼意讓溫渝動容,他緩緩抬眼,凝視著她的臉頰:“如果我說,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你是溫家的女兒,你信嗎溫渝?

溫渝幾不可聞地吸了一口氣。

林淨寧輕聲道:“致遠當時腹背受敵,我無暇顧及太多事情,爺爺的吩咐我不能不當回事,但陳清然真的隻是逢場作戲,以前是,現在也是。這段時間渾渾噩噩,有些時候確實不太冷靜,如果你生氣的話,我給你賠罪好不好?”

這些話哪裡像是林淨寧的作風。

但那天護城河的風把他吹醒了,似乎這半年就沒快意活過,每天的爾虞我詐已經讓他筋疲力儘,到了晚上,再多的飯局和燈紅酒綠,不過是睜著眼麻痹自己。隻要閉上眼睛,總是會想起她一臉笑意。

所以後來當江橋問他:“老板,回酒店嗎?”

他自己都不可置信地說了一句:“這幾天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我去溫哥華找陳見民彙報工作,前麵掉頭,去機場。”

這半年裡,他總是風塵仆仆的樣子。

一個人在遭遇了重大的變故之後,依然可以沉得住氣,像往常一樣生活,或許偶爾會有些情緒低迷的時刻,卻總會回到正常軌道,接著又開始運籌帷幄步步為營,但這些事情做起來有多不容易沒人知道,或許生活隻是想教會我們如何去麵對失敗。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溫渝看著林淨寧,夜晚的路燈下,他的目光平和有力,像以前他來找她的時候一樣,總是淡淡笑著,坦然自若,她沉默良久,眼角泛紅,慢慢開口道:“你要我說什麼呢?”

她話很輕,輕到他幾乎聽不太清。

林淨寧無聲地看著她的眼睛,半晌才低聲道:“不管你信不信,這些都是我的心裡話,江橋說的對,女孩子不能隨便追的,我從前做的不好。”

溫渝眼神複雜:“我不明白。”

林淨寧見她神色緩和,自己也鬆了一口氣,隻是輕聲笑了一下:“中國文化博大精深,這四個字像是四兩撥千斤,所以溫渝,你是在問我對你有沒有感情嗎?我說我有,你還信嗎?”

溫渝的唇抿成了一條線。

林淨寧腳已經麻了,他咬著牙忍著痛感,臉上依然淡笑著看她:“要是不信的話,也不著急,市場總是要談回報率的,這樣吧溫渝,你不是說事不過三嗎?就當作給我一個機會表現,我讓你決定。”

他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從來沒有。

溫渝第一次覺得這樣的林淨寧不太真實,她不知道怎麼回答,隻是看著他罕見的小心翼翼的樣子,忽然想起塞林格那句著名的話:“有人認為愛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點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許真是這樣的,萊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麼想嗎?我覺得愛是想觸碰又收回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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