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林終於長長噓了一口氣:“謝天謝地總算打通了,要是再打不通,江橋都快被我煩死了,我說什麼情況啊哥,你乾嗎呢?”
林淨寧從褲兜裡掏出香煙,點了一支:“沒乾什麼。”
“怎麼聽你聲音,有點…………寂寞沙洲冷?!”孟春林說完就否定了,“你就當我胡說八道啊,童言無忌。”
林淨寧懶得理會。
孟春林說:“我媽給我發最後通牒了,下個禮拜必須趕回嘉興,我琢磨著大概率會去揚州,但是心裡有點沒譜,要是就這麼定了終身怎麼辦,哥你給我拿個主意?”
林淨寧頓了片刻,吸了口煙。
孟春林:“就算不是溫家,也會是彆人,溫渝的性子真的不錯,要麼我倆就結婚算了,大不了婚後各玩各的互不乾涉,省的我媽再費儘心思,你說呢哥?”
林淨寧臉色已經冷了。
孟春林:“哥,怎麼不說話?”
林淨寧吸了兩口煙,眼神暗了下去,目光漆黑沉靜,隻是聲音啞了幾分:“你現在哪兒?”
孟春林愣了一下:“上海。”
林玉珍的性子林淨寧很清楚,既然定了溫家,就算婚事不成,也要先把消息放出去,借一借李碧琦的東風,再加上溫家當初是老爺子明麵上說過想要結親的,林玉珍也可以說是繼承爺爺的意願,這對於股東大會上的形象來說也是一種加持。
“哥?”
林淨寧說:“你讓我想想。”
他掛了電話,在那兒坐了很久,久到天已經黑透了,四周也沒有什麼人路過,隻剩下他一個人,靜悄悄地沒有聲音。
彼時已經夜裡十點,溫渝回到公寓。
不過才十幾分鐘的路,她好像走了很久一樣,等回到房間,腿已經軟了,全身乏力地坐在地上,連多走一步去沙發都累極。今天晚上的信息量太大了,她沒有那麼快去接受,甚至在麵對林淨寧的時候,開始便已經慌亂起來。
她不敢承認的是,有那麼一刻她心軟了。
從他身邊離開到回來的這一條路,每一步都走的有多艱難她心裡清楚,其實無非是不太確定,林淨寧還愛她嗎?又或者說是,怎麼再回到從前那樣呢。
溫渝在地上坐了很久,起身去洗澡。
等她從浴室出來,換上睡衣,西雅圖下雨了,淅淅瀝瀝的聲音拍打著窗戶,她過去關窗,剛好聽見叩門聲。
溫渝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
聽見外麵是房東太太不是很流利的中文:“溫小姐?”
溫渝鬆了一口氣,緊張之後又莫名地失望,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失望的是什麼,這種感覺幾乎是轉瞬即逝。
她打開房間的門,房東太太身上搭著紅色的披肩,笑著遞過來一個黑色的小盒子:“這是一位先生拜托我給您送過來的。”
溫渝一愣,接了過來:“謝謝。”
她慢慢打開盒子,裡麵裝的是那一年寶格麗的經典款項鏈,好像是一刹那的工夫,溫渝的心又提了起來,等她想再問點什麼,房東太太已經走了。但她知道,會這樣送禮物給她的人,除了林淨寧,沒有彆人。
又重新關上門,溫渝發起了呆。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起來,她走到桌前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電話號碼還是那串她曾經爛熟於心的數字,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她沒有接起,又打了過來。她看著那個號碼,就那麼站著,好像呼吸都聽不見了。
溫渝猶豫了很久,才按了接聽。
林淨寧的聲音從話筒裡傳過來,略微地平靜溫和,可以聽見雨聲:“還以為你不會接我電話了。”
溫渝的唇抿得很緊。
林淨寧說道:“今天過來剛好在機場看見,覺得很適合你就買了,晚上隻顧著和你說話,忘了送給你,又擔心你不願意收,隻好讓房東太太轉交。”
一個簡單的事情,他說的倒繁瑣。
溫渝的印象裡,他並不擅長解釋。
林淨寧倒是笑了一下:“你說我們不合適這句話,我想過了,既然你還沒有合意的人選,給我個機會追你又不會吃虧,要是嫌我煩的話,我可以做到保持距離,這樣你看行嗎?”
溫渝輕咬著唇。
林淨寧說到最後聲音很輕:“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這次過來的實在有些匆忙,很多事情還沒有處理,我可能一會兒要去趕飛機,隻能過兩天再來看你,晚上早點休息。”
溫渝沒有說話的機會。
他笑著掛了這通電話。
2017年6月的那一天,似乎一切都很普通,隻是西雅圖的溫度比往日的夜晚要低一些,但這段日子又很特彆,或許是今年有兩個農曆六月的緣故,好像是告訴我們,這個6月做的事情,等到了下一個還是6月的日子,我們依然可以保持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