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珠懵了,“你這是乾什麼,趙強你有事說事,跪著算什麼。”
但趙強不為所動,跪在那裡抬頭看她,“明天一早我會去公安局作為人證揭發崔宏田和崔誌成的罪行,會將他們盯在恥辱柱。但萍萍是無辜的。”
說著這話,八尺高的漢子眼眶直接紅了,“前兩天我媽知道了萍萍的事自責上吊沒了,我如果進去,萍萍便沒了依靠,她很敏感。這幾年我得罪了不少人,我罪有應得,我怕有人會報複萍萍。畢竟進去後估計也就出不來了,我這邊也沒有什麼親戚,我能不能求你,收留一下萍萍,錢我都給她留好了,你隻要多去看看她,管她到十八歲。”
話說完,趙強砰砰的開始磕頭,“我趙強這輩子沒求過人,今天我求你,哪怕他日我化為孤魂野鬼也為你祈福。”
似乎擔心薛明珠不答應,趙強又磕了幾個頭,然後轉身跑了。
薛明珠:“……”
薛明珠心情有些複雜,同樣都是壞蛋,趙強能為了妹妹做到這一步,崔宏田卻能為了自己和兒子劃清界限。
第二天一早,趙強自首,作為爪牙,揭發了崔宏田和崔誌成父子的罪行。
與此同時,蔡芳的母親,徐憐,以及其他幾個女孩的家長也紛紛走出家門去了公安局。
他們以前或許膽怯過,但在崔誌成抓進去之後他們就不怕了他們也想為自己的孩子討個公道。
還有一些以前被莫名抄過家的人家也紛紛找上公安局,請求公安還他們一個公道。
加上之前送上去的證據,幾乎沒有懸念。哪怕委員會再厲害,也不能縱容這樣的蛀蟲。
泉城公安局傾巢出動,崔宏田哪怕跟崔誌成劃清界限也無濟於事,直接在辦公室裡被抓,連辯解的機會都沒給。
拔出蘿卜帶出泥,一時間委員會直接空了大半,沒被帶走的人,想想跟崔宏田的關係,也是人人自危。
還有一些往日與崔宏田有過利益關係的人,也趁機踩上一腳,偷偷找人將一些似是而非的證據交上去了。
泉城變天了,知道些內情的人紛紛震驚,震驚於崔家父子的罪行。
不管是貪腐,還是迫害他人,數量之多,規模之大,都足以震驚世人。
在崔家旁邊一座閒置的院子裡,公安同誌搜出了不少的好東西。
古董字畫那擺了一屋子,還有兩箱子小黃魚,能把人閃瞎眼。更彆提還有一個箱子裡頭裝滿了各種的大團結和各種各樣的票據,其他人家一年到頭都攢不出來的一張自行車票,箱子裡隨手就能拿的出來。這等豪富,就是泉城一把手也拿不出來的。
毫無疑問,這些都是從抄家的那些人家裡弄來的。
公安局那位謝寬戰友的戰友齊局長當了這幾年的公安局長了,還是頭一次碰上這樣的大案件。對這樣的場麵也是頭一次見,更彆說其他人了。
不過,關於崔誌成欺負小姑娘的事兒,上頭直接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守秘密,為的就是保護那些女孩子們。不管是接待認證還是收集證據,都是保密進行的。
在這之後,市裡婦聯也會介入,去了解更多的情況,查清是否還有其他的女孩子在遭受這樣的事情而得不到幫助。
看熱鬨的人大多是周邊的鄰居住戶。紛紛震驚於崔家父子的膽量,平時看著挺和氣的父子,一家子看著也低調,可真敢啊。國家都還窮著,一個小小的委員會主任和一個中學老師能斂財到這地步。
如果不是崔家父子出了意外,崔家不說富可敵國,至少在泉城是數一數二了。而且這才十來年的功夫,這要是再過上幾年,崔家那還了得?
這幾乎是泉城最大的新聞了,不少人都去看了公安搬運東西的場麵。
可惜薛明珠要上課,並沒有看到那一盛況。不過上輩子她見識過了,如今崔家那點東西跟後世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
不得不說崔宏田父子當真是膽大,做壞事又不知收斂,翻車也是早晚的事。
薛明珠回來時人已經散了,她騎車進了胡同,就看到一大一小兩個人影跪在自家門前。
是李玉芬和崔蘭。
看見薛明珠到了跟前,李玉芬推了崔蘭一把,“蘭蘭,快去給你明珠阿姨磕頭,求求你明珠阿姨救救你爸爸。”
崔蘭被李玉芬推了一下,直接跪著朝薛明珠爬了過來,薛明珠大驚,忙不迭的躲開,直接扛起自行車飛快的進了院子然後將門啪的一聲關上了。
這可真是太嚇人了。
李玉芬可真是好打算,讓個孩子來求她,她要是晚一步估計前頭看熱鬨的人都該跑過來批判她對個孩子狠心了。
她踩一腳都不解恨,還讓她救崔誌成?做夢吧。
門外傳來李玉芬的拍門聲,聲嘶力竭的哭喊,“明珠,看在你們往日的情分上,幫幫我們吧,你就當可憐可憐蘭蘭,明珠啊,你不能這麼狠心啊。”
李玉芬的聲音很大,薛鶴鳴和薛啟民也從屋裡出來了,“誰在外麵?”
薛明珠臉色不好看到,“崔誌成他媽和崔蘭。”
不用薛明珠解釋,薛啟民爺倆兒就明白對方來的意思了,臉上也不好看了。
崔誌成和崔宏田罪證確鑿,幾乎不用想也不會有可能救出來。即便薛家有這本事,李玉芬要求也該求老爺子。
偏偏非得等薛明珠回來的時候哀求薛明珠,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李玉芬是故意來惡心薛明珠,壞她名聲的。
李玉芬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薛明珠和崔誌成有關係,最好把薛明珠和崔家的利益關係牽扯到一起。這樣李玉芬和崔蘭想賴上來也能容易些。
畢竟崔家倒了,崔家的院子也沒了,李玉芬和崔蘭如果不賴上薛家,恐怕以後的生活都有問題。
這是想找個冤大頭過日子呢。
薛啟民臉色很不好看。
原本他的想法是將崔大全接來住著,可眼下被李玉芬這麼一鬨反而不好接來了。
而薛明珠卻直接拉開了門。
果然,在李玉芬的鬨騰下,周圍的住戶都圍聚在薛家門口看熱鬨了。
往日兩家為了避嫌,明麵上並沒有什麼交集。就算兩家在一起聚會,那也是避著人的。
所以李玉芬帶著孩子站在薛家門前這麼說,不少人就朝著薛家指指點點,猜測其中的意思。
李玉芬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看著薛明珠出來直接跪下了,“明珠,你以前下鄉的時候誌成可沒少去看你啊,給你送吃的送喝的,那一片心意你就給忘了嗎?崔家現在是倒了,但你也不能這麼沒良心啊,你們的情誼就這麼不值錢嗎?”
她的聲音很大,迫不及待的要讓所有人都聽見她的話,她聲嘶力竭道,“薛明珠,你要做無情無義之人嗎?曾經的感情都不顧了嗎?”
薛明珠站在門口,頂著四周人群的對視,慢悠悠道,“說完了嗎?”
李玉芬並不說話,隻捂著嘴哭。
薛明珠嗤笑一聲道,“我和崔誌成沒有任何關係,我知道您說這話的意思,是想說我和崔誌成多年的感情?天呐,這世上怎麼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啊。”
她看著李玉芬嘲諷道,“我下鄉的時候才十五歲,你覺得十五歲的我就知道處對象了嗎?我的家裡人會容許十五歲的我處對象嗎?就算到了現在,我薛明珠多想不開啊,我就找不到跟我年歲相當的青年,做什麼要找個帶孩子的二婚男人,憑你兒子開始禿頭,還是憑你兒長的醜?憑你兒子帶個孩子我去當現成的後媽,我自己不會生嗎?”
她毫不客氣的奚落,聽的看熱鬨的人一陣發笑。
這一點,圍觀的人倒是覺得怪異,畢竟薛家在泉城是好多年了,不少老街坊對薛家的規矩之類的也知道一點兒。薛家那擱以前那可是大戶人家,大戶人家的姑娘講究也多,薛家的老爺子當年的風采誰沒見過,這樣的人物就是到了這時候也不會墮落到讓孫女給人當後媽去。
更彆說崔誌成還是老爺子以前身邊下人的孫子了。
就有人道,“李玉芬,不對吧,明珠下鄉的時候才十五,那時候你兒子才離婚吧?你兒子該不會還沒離婚的時候就惦記人小姑娘吧?真不要臉啊。不說彆的,人明珠要長相有長相要家世有家世為什麼要看上你家的二婚頭啊。”
“可能人家兒子長的好唄。”
“就那張窩瓜臉還好看呢,你眼不好使啊。”
“說起來他兒子崔誌成當初為啥離婚來著?”其中有個大娘好奇的問道。
另一個大娘一拍大腿,“李玉芬那兒媳婦說是出身不好,她爸是臭老九,崔誌成肯定是怕受牽連也為了往上爬,就著急忙慌的離婚了,現在看來說不定還有其他原因呢。說不定他那原先的老丈人就是崔家人舉報的呢。這是眼力勁兒高想攀高枝兒呢。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癩.□□想吃天鵝肉呢。”
其他人也紛紛笑了起來。
薛家是不如從前了,但大家也都相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薛家再怎麼樣還自己單獨住一座小院兒呢。在這站著的人裡頭有多少人都還住在大雜院裡呢。
能娶薛家的姑娘,那可是攀了高枝兒了。
李玉芬聽她們這麼說自己兒子頓時不樂意了,叫囂道,“你們知道什麼,彆瞎咧咧,我兒子不是那種人,是薛明珠上趕著說喜歡我兒子的。”
但其他人並不信她,嬉笑道,“是,人家好好的大姑娘就喜歡嫁二婚頭,就喜歡給人當後媽,你家崔誌成潘安再世。沒人能敵。”
“就是,不過你兒子現在都關起來了,說不定還得挨花生米呢,居然還想賴人姑娘,你家可真夠不要臉的。”
“你們家偷偷吃香喝辣的時候可不見你上門來找明珠,這時候倒是想起她來了,臉呢。”
這時候的人都窮,哪怕是泉城住的城裡人,大多數過的也不富裕。上午崔家抄出來那麼些好東西,不少人直接紅了眼,仇富的心裡蹭蹭的來了。
這會兒說起崔家的事兒來,誰還管李玉芬和崔蘭是不是可憐,她們想到的是過去十來年崔家過的好日子,是大家一輩子都賺不來的潑天富貴。
幾個女人七嘴八舌的罵崔家罵崔家父子倆。
說李玉芬不要臉,帶著小的一起賴人。
話題直接就歪了。
甚至還有人在那說崔誌成看著個頭不高會不會那裡也像牙簽兒……
薛明珠聽的差點笑出聲來,不過她現在好歹還是個大姑娘,隻能把笑憋著,把臉都給憋紅了。
李玉芬惱羞成怒,站起來就叫囂道,“你們知道什麼,知道什麼,那都是逼人強塞給我們的,我們也是被迫接受的。”
然而這話誰信呢。
李玉芬今天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賴上薛家,先讓薛家管她和崔蘭的生活,再讓薛家想法子救她兒子,至於崔宏田,吃屎去吧。
但薛明珠怎麼可能讓她如願。
無奈繼續道,“我拒絕過,可崔誌成卻跟狗皮膏藥一樣,從我下鄉開始在村裡胡說八道,壞我名聲。如果不是以前就不懷好意,到底什麼深仇大恨要這樣說?”
她頓了頓,忍不住歎氣,“崔家成了這樣,我也很心痛,我和我的家人都不敢相信他們這麼大膽。但犯了法就要接受懲罰,我就不明白了,李阿姨,您帶著崔蘭來求我救她爸爸,公安局是我家開的嗎?我是公安局局長嗎?就算我是公安局局長我也沒這麼大本事吧?作為老街坊,對你們的遭遇我們一家都很同情,如果咱們街道辦事處有什麼要求幫扶你們,我們薛家不會退縮。”
“但同樣的,您若是打著譜來賴上我們家,讓我家來當這個冤大頭,那您就是打算錯了主意了。”她看著李玉芬道,“甭管是誰,我們薛家都看不上觸犯法律的人。我們薛家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賴上來的。”
她一抬頭,就看見李玉芬憤怒的看著她,她便道,“李阿姨,您有困難找國家,找我們薛家沒用。”
“薛明珠,你個小賤人。”眼見著今天賴不成了,李玉芬睚眥欲裂,新仇舊恨一起算,直接撲上去就要廝打薛明珠,“你個小賤人,你都跟我兒子睡了,裝什麼清高呢。說不定肚子裡還揣著我們崔家的種呢,你得意什麼,你現在想撇清關係你也嫁不出去。”
李玉芬的話越說越難聽,薛明珠抬手啪的給了她一巴掌,她猶不解恨又打了一巴掌,看著她臉上的巴掌印,薛明珠仍不解恨,“我能不能嫁出去,跟你們崔家都沒關係。我薛明珠的清白泉城的老百姓看著呢,你們做的壞事泉城的人也都看著呢。你以為你在這兒敗壞我的名聲你就能救你的兒子了,你以為你這樣,我們薛家就能管你們了,我告訴你,想都彆想,你自己身上都不乾淨,還是想想怎麼跟公安解釋吧。”
聞言李玉芬心頭突了一下,關她什麼事兒,壞事兒又不是她乾的。
“李玉芬同誌,經我們調查,你與崔家的案件密不可分,請跟我們走一趟。”
李玉芬呆呆的回頭,就看到幾個公安就站在她的身後。
而在幾個公安旁邊,之前見過的青年正眼神不善的看著她說,“你好,我是薛明珠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