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不比從前,運動開始後沒多久,薛鶴鳴就在泉城大學打掃衛生了。如今學校裡都是工農兵大學生,對薛鶴鳴這樣出身的人自然不會瞧得上。
身份的差距和人情冷暖,讓薛鶴鳴這些年過的並不如意。
和蔡思敏離婚後薛鶴鳴看著輕鬆了些,可實際上心底也是壓抑。
但薛鶴鳴雖不喜歡管事兒,但也不至於給孩子添亂。薛明珠在這當老師一學期了,除了那次薛明珠要求還真沒來過。
薛明珠還有些緊張,覺得可能是碰上什麼事兒了。
忙起身出去,然而大門外頭哪有薛鶴鳴的影子。
倒是不遠處有個男人,薛明珠視線從對方身上一掃而過,便準備回去了。
可能是誰開的玩笑吧。
“明珠。”
薛明珠一頓,看向喊她的人。
仔細看了眼,薛明珠才認出來,這人可不就是她媽後來找的男人嗎。
之前她在百貨商店碰見過一回,看人的眼神油膩膩的,隻是他怎麼來學校找她了。
她突然想起剛才喊她的人,似乎說的是她爸找她,總不至於說的就是於軍吧?
他算她哪門子的爸,薛明珠嫌棄道,“你說的你是我爸?”
於軍臉上笑意不變,“按說是可以這麼叫,畢竟我和你媽媽結婚了,以後就是一家人。”
“那您可拉倒吧。”要是不知道她媽的打算她興許還能客氣一點兒,現在知道她媽的打算了她就想離的遠遠的。
雖然事兒是她媽來提的,但是蔡思敏又怎麼可能認識後勤部的部長,顯然是於軍認識的。
這是打算打著她當禮品搭關係呢。
薛明珠皺眉看著於軍道,“您也甭跟我在這笑,你們什麼想法我也一清二楚,話我也跟我媽說清楚了,以後各過各的,誰也彆搭理誰,至於您……還不配做我爸。”
說著薛明珠轉身就走。
然而才走出去兩步,又被人攔住了,抬頭一看赫然是她那位好舅舅。
她舅舅蔡思強不就是在供銷社工作嗎,看來她媽找這對象也是蔡思強給找的了,現在又一塊來,這是一塊打她的主意啊。
薛明珠看蔡思強更沒好眼色了,直接繞過她就往學校裡邊去了。
蔡思強還想追過去,可被學校看門大爺給攔住了,“學校不能隨便亂進。”
蔡思強就站在門口喊道,“薛明珠,我可是你舅舅,那是你後爸,你就這麼沒禮貌。”
前頭走著變得薛明珠回頭看了他一眼道,“就你也配當我舅舅?還後爸?滾蛋吧你們。”
沒一個好東西,以前的時候她怎麼沒看出來呢,一個個的不是賣閨女就是賣外甥女,吃屎去吧。
上一輩子薛明珠發現那封檢舉信後跟崔家對質。
崔家見瞞不住了就破罐子破摔的承認了,但承認了還叫囂,覺得她沒辦法。
薛明珠去跟舅舅和舅媽哭訴過,可舅舅和舅媽似乎都知道一星半點,非但沒支持她為家裡找回公道,反而勸著她,“婚都結了這麼多年了,就好好過日子吧,繼女聽話懂事沒幾年就嫁人了,以後你就是官太太,不比什麼都強。”
甚至她的好舅舅給她列明利害關係,讓她多考慮一下蔡家。
呸,沒個好東西。
薛明珠進去了,蔡思強和於軍對視一眼,心情都不怎麼樂觀。
沒想到薛明珠這麼硬氣。
這和蔡思強印象中的外甥女有些不一樣了。
蔡思強回頭看了眼不遠處路邊上站著的年輕男人說,“你說岑行言能看上嗎?”
於軍沒回答,反而問道,“你覺得呢?薛明珠長的這麼漂亮,會有男人不喜歡?”
都是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心思,要不是環境身份不允許,於軍都看的心動。自家外甥女那張臉多好看蔡思強自然清楚。
蔡家的人長的就好,蔡思強的閨女也漂亮,就是太小了。
蔡思強道,“那還得姐夫過去問問了。”
“這事兒得你去說。”於軍道,“我畢竟身份特殊,要是我去說保不準被人懷疑說我居心不良,你是薛明珠的舅舅,當舅舅的想給外甥女找個對象這不是非常正常的事兒嗎。”
蔡思強皺眉,心說,你以為這樣人家不不會想了,但於軍級彆比他高,就算現在成了他姐夫蔡思強也不敢得罪,最後點了點頭,“行。”
對這新姐夫蔡思強也有點了解了城府不是一般的深,這明擺著就想拿好處還不得罪人。
今天能把岑行言騙過來不容易,要是成了那自然皆大歡喜他們能搭上這條船,要是沒成,少不得會得罪人。讓他去說那也行,成了他更親近些。
人還在那邊等著,蔡思強和於軍也不好說太長時間,倆人便過去了。
於軍臉上一臉的無奈和失落。
蔡思強笑道,“我這外甥女氣性大,還是不太能接受我姐結婚的事兒,估計過段日子就行了。”
“嗯,沒事我們就回去吧。”岑行言收回目光,神色不便,誰也看不出來他心底翻湧的那些情緒。
人往回走,於軍不經意的問道,“明珠現在還沒對象吧?”
“沒。”蔡思強無奈的歎氣,“我這外甥女什麼都好,性子也好,之前我姐給找對象也是犯愁。明珠這孩子眼光高,而且還非得找長的好看的有文化的。你說這年頭誰會管這個啊。”
岑行言默默聽著並不搭話。
蔡思強繼續道,“這過了年都二十一了,這個年紀可真是不小了,我這個當舅舅的都替她著急。原想跟她好好說說話,勸勸她,沒想到會這樣。”
於軍便歎氣,“都是我的錯。”
“哪能怪你。”蔡思強開玩笑道,“其實她自己也著急,要是我能給介紹個對象就好了。”
聽到這兒岑行言也多少明白這倆人的意思了。
這是看上他想把薛明珠介紹給他當對象?
岑行言雖然覺得薛明珠挺好,幾年前也見過,心裡也有那麼點兒意思,但聽於軍和蔡思強說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這倆年前的時候就往他身邊湊,他當然知道是為什麼了,就是想盼著搭上他爸這條線好往上爬。
可他對這倆實在沒多少好印象,今天跟著過來也是正好有事,辦完後倆人提出來看薛明珠。
岑行言便覺得看看就看看,沒想到就鬨了這麼一出。
他不搭話,蔡思強和於軍也腦不準他什麼意思,分開後,蔡思強便皺眉道,“這岑行言到底是什麼意思?”
按理來說二十來歲的年紀最藏不住心事兒,他們都這把年紀都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岑行言卻可以,倆人猜半天也不知道岑行言有沒有看上薛明珠。
於軍皺眉道,“不知道,我們再打聽打聽,看看找方法再給製造兩次機會,興許沒看清楚。”
對這事兒蔡思強也沒什麼好的辦法,隻能答應下來,“行,那就再想想。”
——
薛明珠被惡心的不行,回去後神色有些不好,午飯都不想回去吃了。
“怎麼了?還不回去吃飯?”林老師東西已經收拾完了準備回家吃飯,見薛明珠臉色不好便關心道,“你爸不是來給你送午飯啊。”
薛明珠一聽更惡心了,“那不是我爸。”
她想了想皺眉道,“是我媽後來找的男人,也不知道到底想乾嘛。”
這時候薛明珠就有一種感覺,她是一塊肉骨頭,誰都想來啃兩口。
以前沒注意到的事兒這重生回來後都看到了,以前沒碰上的妖魔鬼怪也都碰上了。
一句話:倒黴。
也就在這時候薛明珠有些盼著趕緊結婚走人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隻要她在這一天,就彆想徹底擺脫這些。
她媽到底是她媽,就算她再厭惡,再想和對方脫離關係,隻要對方一句話:我是你媽。
薛明珠就沒轍。
她除了斷絕關係還能怎麼辦?蔡思敏也沒打她沒罵她,甚至還打著為她好的旗子,她還能把蔡思敏送公安局去?
真送去了估計旁人還得罵她不孝順,說她小題大做。
如果像崔誌成那樣的,是真的做了壞事,那找證據送進去就是了。就拿於軍和蔡思強來說,也沒說做多大的壞事,你怎麼報公安?報了公安說他們不安好心?人家公安估計得說她占用公共資源了。
薛明珠很鬱悶,原本不想回去吃了,但想到薛萍萍還得吃飯,便起身出去了。
薛萍萍並不知道剛才的事兒,開心的跟薛明珠說班裡的事情。
到家後小姑娘這才發現薛明珠臉色不好,便勤快的做飯去了,“姐,你歇著,今天中午我做飯。”
薛萍萍原本就會做飯,畢竟原來在趙家的時候她媽癱著,洗衣服做飯收拾家務都是她的活。來薛家後事情大家分擔著做,她做的也就少了。
但以前薛萍萍做飯隻求熟了能吃就行,現在時間多了她就開始研究口味,做的比以前好多了。
薛萍萍做飯去了,薛明珠就坐在院子裡太陽底下曬太陽,一想到中午的事兒就惡心的不行。
中午薛鶴鳴沒回來,薛啟民從屋裡出來在她身邊坐下,隨口問道,“怎麼了?”
薛明珠猶豫一會兒還是把中午的事兒說了,連帶著蔡思敏前幾天來找她的事兒也說了,“覺得怪惡心的。就像一根肉骨頭,誰都想來啃兩口。”
“這樣啊。”薛啟民歎了口氣,“其實他們說的也沒錯,你媽到底是你媽,再婚嫁的男人就是你後爸。既然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就沒必要為他們生氣,他們有什麼打算咱們遠著些就是了。”
實際上薛啟民心裡也覺得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