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娘笑眯眯的從薛明珠家出來,其他老太太見了心思也動了動,於是大晚上的薛明珠又勸說了好幾個老太太。
而且有了馬大娘這個做前提,後麵勸起來那就更得心應手了,幾乎沒有懸念,基本都被薛明珠勸說住了。
自己不想去,可以啊,那就讓家裡年輕需要讀書的人去。您可是家裡的長輩,長輩開口,小輩怎麼能不去!
至於是不是因為這件事兒挑起了各家激烈的辯論,薛明珠暫時性讓自己耳聾,聽不見了。
而且教育利國利民,部隊出錢也是為了家屬好,更是為了讓軍官能更安心,為什麼不去呢。
接下來幾天這事兒的爭論也到了頂峰,隻是再不樂意去,誰也說不出這事兒有什麼不對。但大家不想去也是真的不想去。
開始是一些老太太,接著是一些軍官的媳婦兒,後來實在被纏的沒辦法了便讓家裡孩子去。
於是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被家裡逼著去報了名。
當時負責報名登記的薛明珠可是接收了不少年輕人埋怨的眼神。
因為不少人都知道自家的老人是找薛明珠幫忙後才改變了態度的。
隻是薛明珠笑眯眯的,態度又好,大家哪怕心裡不痛快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薛明珠卻安慰道,“你們可以先報名學著,如果工作太累了再申請退學也是一樣的。”
幾個年輕小夥子聽了有些驚訝,“真的?”
薛明珠點頭,“當然。”
隻要你們能退得了那就退唄。
這世上不隻是孩子之間會有競爭,成年人之間也會有競爭有攀比。大家的起點或許一樣的,都已經工作了,那麼等旁人拿到了證書的時候他們沒有,會不會覺得尷尬?
不過薛明珠不會提醒他們這一點,總之先將人弄過來再說。
因為要到元旦之後才正式開學上課,所以這階段隻是報名,家屬院裡的人不少,陸陸續續的也有拗不過家裡人來報名的,當然也有人堅持不上學的。
這些都是時間問題。
至於老太太們,在動員了自家小輩後也如薛明珠所說去報了掃盲班,心裡都打定主意去意思意思上兩次就行了,一把年紀上什麼學。
而學校的老師們也沒閒著,報了名的不光要備課白天的課程,還得認真編寫夜校的教案。
就目前報名人數來看,也能分三個班了,到時候晚上同時上課,也需要好幾個老師了。
薛明珠自然還是教語文,每周學生上六個晚上,但不是每天都有語文課,一周總共上三晚上語文,一節課一小時,還算可以。
當然不是白幫忙的,鄭校長給她們申請了補助,每個月二十塊錢,這可是不小的數目了,再加上她們白天上班的工資也得六十多塊錢了。
林老師因為家裡忙,並不能參加,就很羨慕薛明珠和劉娜,“可惜我家不行,不然我都想參加了。”
“我們也當自己學習了。”薛明珠笑眯眯的心情很好。
忙雖然是忙了一些,但忙起來有個好處,那就是沒時間想其他事情,不去想了就當不存在就是了。
謝寬離開那麼久依然沒有消息,薛明珠的內心焦灼,在學校時候沒時間想,到家後卻時常想起來。
下班後薛明蘭飛快的跑來了,“明珠,元旦後我有兩天假期,我們去湖城市逛逛啊。”
薛明蘭這段時間一直在學習,學的也很刻苦,雖然成效也就那樣,但卻被薛明珠拽著沒有放棄。夜校開始報名後薛明蘭也去報名了,但她這人心大,並不去多想這件事情,滿腦子還是想著玩。
薛明珠是無所謂的,見她想去,便點頭說,“行,等元旦時候你表演完了咱們就去。正好看看買點東西。”
離著元旦也沒幾天了,薛明蘭直接不見了蹤影,每天忙的跟狗是的早出晚歸,薛明珠等人也在認真籌備夜校的事兒,另外學校也會組織元旦晚會,每個班級都有節目任務,薛明珠他們三班自然也要參加。
最後先報名,再挑選,三班最後報了三個節目。
有倆男同學表演一段相聲,還有一個男生表演軍體拳,另外是一個五人組的小品。
薛明珠在教室裡看他們表演的時候被逗的前仰後合,覺得很是不錯。
元旦這天難得是個大晴天,天氣也不是很冷。
初中部和小學部都彙集在初中部這邊的操場上觀看節目。
好在湖城市到了元旦氣溫也不是多冷,不然一些節目根本沒法表演的。
上午參加彙演,傍晚的時候薛明蘭就跑回來了,也不去家裡住,直接來了薛明珠這邊,期待著第二天出去閒逛。
薛明蘭小聲道,“我媽這幾天又開始琢磨給我介紹對象了,太可怕了。”
薛明珠扭頭看她,“所以你是為了躲避大娘才來我這兒的?”
薛明蘭搖頭,“那當然不是。”
就算是也不能承認啊。
薛明珠哼了一聲,“行吧。”
剛說完,就覺得有人摸她,薛明珠逮住薛明蘭,震驚道,“你乾嘛?”
“好軟啊。”薛明蘭笑嘻嘻的,“我沒忍住。”
薛明珠臉都紅了,也伸手去摸她,“那我試試你……”
倆人笑鬨成一團,又怕被爺爺奶奶聽見,最後憋著笑意道,“好了不鬨了,明天還得出門。”
元旦這兩天不少單位都放假,所以很多人都趁著放假的時候去湖城市玩。
薛明珠和薛明蘭原本想帶薛萍萍和薛明軒一起,但這倆卻跟約好了是的都不肯去,寧願在家看書也不想去市裡人擠人。
他倆不去,薛明珠和薛明蘭也不勉強,早早的去了班車那裡卻發現車上已經坐滿了人。
“薛明蘭,這裡坐,還有個坐。”
薛明蘭抬頭望去,卻是覃塘,便拉著薛明珠過去,問道,“我們倆人啊,你可是君子,不得給讓一個?”
“就你話多。”覃塘雖然不滿但翻個白眼後還是站起來了,對薛明珠道,“你們坐吧,我一個大老爺們兒站著就行了。”
薛明珠笑道,“這怎麼好意思。”
薛明蘭拉著她坐下,“客氣什麼,覃連長可是最有風度的了。”
覃塘抹了下頭發道,“那可是,薛明蘭你總算有了點眼光了。”
車上的人大部分都認識,也跟著談論起來。
田苗苗冷著臉上了車,看清楚熱鬨的人群焦點,臉色陰沉沉的。
不過其他人並不理會她,從前的時候田苗苗雖然高傲了一點兒,但至少跟人說話還算客氣,現在拉著一張臉跟誰欠了她是的,就很少有人主動跟她說話了。
田苗苗看了一圈沒看到座位,也沒人給她讓座心裡就不痛快。
偏偏薛明蘭還在那兒和覃塘客氣,“謝謝了啊覃塘。”
覃塘笑道,“客氣個屁,你嘴裡居然也能吐出好話來。”
周圍的人頓時哄笑起來。
氣氛有些不對,薛明珠看著有些奇怪,因為有些曖昧了。
看著覃塘一張黑臉都有些泛紅了,而薛明蘭卻似乎沒什麼反應,薛明珠很難不多想。
隻是車上人多,也不好問,便隻眼神示意薛明蘭。
薛明蘭眨眨大眼,湊近薛明珠卻在說另一件事,“田苗苗那眼神快要把你給吃了。”
薛明珠抬頭看去,正對上田苗苗陰沉的目光,她咧嘴笑了笑,氣的田苗苗臉色更難看了,瞪了薛明珠一眼扭開了臉。
到了湖城市裡靠近百貨商店的地方,車子停了,大家夥魚貫而出。
覃塘跟了上來,“薛明蘭,你們是去乾嘛?需要幫忙說一聲,哥們兒可以幫忙提東西。”
身後又是一陣哄笑聲,覃塘咧嘴笑著,臉上竟然還有倆大酒窩,讓人看著就喜慶。
但薛明蘭擺手,“謝了,不用。”
然後拉著薛明珠飛快的走人。
看她們走遠,幾個青年在那兒打趣,“覃塘,看來你這條路任重道遠啊。”
覃塘笑著抬腿踢他,“你們知道個屁。”
但那張臉上笑意卻是沒有收斂的。
田苗苗從車上下來哼了一聲道,“覃塘你這眼光可真不怎麼樣。”
覃塘臉上笑意斂去,看了田苗苗一眼道,“我眼光好的很,比你可強多了,抱著個臭蟲當寶貝。”
周圍人頓時笑了起來。
田苗苗自打和柴雲漢結婚後一直住在家屬院,也有人看見過兩口子吵架,反正算不上恩愛。
而柴雲漢死皮賴臉薛明蘭的事兒大家又曆曆在目,很難對他產生好印象。
大家看不慣田苗苗也看不慣柴雲漢,這會兒誰管田苗苗到底什麼身份的人呢。
說完這些,覃塘便走了,田苗苗咬了咬唇在眾人的目光中也走了。
走了一會兒柴雲漢便過來找她了,夫妻倆免不了又是一陣爭吵。
至於薛明珠和薛明蘭,姐倆兒進了百貨商店就像老鼠掉進了油缸裡,這裡轉轉那裡看看,看著什麼都興奮。
因為過節,百貨商店供應也多了一些,倆人大體轉悠一圈,再慢慢閒逛。
薛明珠就問,“那個覃塘怎麼回事兒?”
“什麼怎麼回事兒?”薛明蘭一副她不知道的樣子,看的薛明珠隻想翻白眼,“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似乎對你有意思。”
覃塘這人薛明珠也見過幾次,皮膚有些黑,但性子極為爽朗,而他弟弟覃榮還是她班上的學生呢。
不提其他,覃塘和薛明蘭也算門當戶對,可瞧著薛明蘭似乎並沒有這意思。
薛明珠道,“他喜歡你。”
“哦。”薛明蘭苦惱的抓抓腦袋,“可我不喜歡他啊,他太黑了。”
薛明珠:“當兵的風吹日曬的哪有白的人啊。”
薛明蘭:“你家謝寬白啊。”
她說完就後悔了,謝寬出任務快倆月至今沒有消息呢。
薛明珠神色暗了暗,笑道,“對,他白,但他天生的白,除非你找文職工作的,不然沒幾個白的。”
薛明蘭歎氣,“那就不著急,說不上什麼時候就碰上了。”
薛明珠也沒多勸。如果薛明珠真對覃塘有意思也不會拖到現在了,倆人都在一個大院住著,最清楚不過了。
就是郎有情,妾無意,至於以後會怎麼樣,那就看兩人發展了。
今天百貨商店人很多,薛明珠和薛明蘭去二樓一人買了一件春天的外套花了她們大半的布票。
薛明蘭心疼道,“什麼時候買衣服不要布票就好了。”
薛明珠笑,“會有那麼一天的。”
改革開放後會出現很多不要票的東西,等到八十年代慢慢的票據就退出了市場,那時候時常繁榮,飛速發展。
倆人在百貨商店逛遊一上去,臨近中午倆人便決定去國營飯店吃一頓好的。
然而到了國營飯店門口,正要進門突然聽見有人喊她,“薛明珠同誌。”
薛明珠回頭,卻看到一個穿著中山裝,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的青年正朝他們過來。
青年長相帥氣,斯斯文文的,還戴了一副金邊眼鏡。
薛明蘭激動的拽了拽薛明珠的袖子。
可薛明珠壓根沒想起來這人是誰。
她認識對方嗎?
男人似乎沒想到她不認識他了,但也沒表現出什麼,而是客氣的笑了笑,“岑行言。”
一個名字,讓薛明珠恍然。
終於知道為什麼覺得這人臉熟了。當初她那個後爹於軍和蔡思強不就是想把她送給這人嗎。
隻是這個岑行言是個正派人,還親自到她跟前說了這件事,後來才不了了之。
沒想到時隔那麼久,居然在這邊碰見了。
薛明珠笑道,“岑同誌你好。”
岑行言溫和笑道,“來這邊出差,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你,正好吃飯,要不要一起?”
薛明珠也沒扭捏,見旁邊薛明蘭眼睛都要放光了,便點頭,“行啊,我現在在這邊住,我做東。”
三人進了國營飯店,隻是裡頭人滿為患,等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位置,岑行言要去點菜被薛明珠拒絕了,“說好我做東,彆爭搶。”
岑行言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坐下了。
薛明珠去點菜了,薛明蘭看著岑行言有些埋怨薛明珠,有這麼好看的男人居然不介紹給她。
隻是這會兒薛明蘭自己也羞澀的不行,一雙眼睛時不時的就去看岑行言,被岑行言發現的時候岑行言隻是客氣的笑笑,薛明蘭一張臉漲的通紅。
而岑行言教養不錯,哪怕發現薛明蘭在偷看他也沒有覺得不耐,他扭頭打量這南方的國營飯店,瞥見正在櫃台前跟服務員說話的薛明珠神色有些愣住。
跟薛明珠其實並沒有那麼熟悉,當初在泉城時倆人也算都被算計的那一方,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受害者。
岑行言做不出強人所難或者明知對方有對象還要摻和的事兒,所以哪怕頭一次見麵他對她有好感也會保持適當的距離,不讓人覺得為難或者反感。
但他也知道薛明珠已經結婚了,在這異地碰上,一起吃個飯也是很尋常的事。
當然,如果不是對麵那個女同誌時不時盯著他看,氣氛會更好一些。
正想著,薛明珠端著一疊包子過來,“菜還要等一會兒,先吃個包子墊墊肚子吧。”
岑行言笑著道謝,“好。”
於是倆人又聊起湖城市的人文環境,岑行言來了沒幾天,對這座城市還很陌生,“雖然不熟悉,但是給人的感覺很舒服。起碼冬天不會像泉城那麼乾燥。”
對於這一點薛明珠倒是讚同,泉城的冬天又冷又乾燥,冬天的時候一不小心臉都會皸裂,尤其社會底層的人,手指頭都能凍出凍瘡,難受又痛苦。
湖城市偏南又靠海,冬天反而沒那麼乾燥,除了陰天下雨會潮濕之外,其他天氣倒是很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