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你的疼痛提醒著池海東,岑行言並不是一個看上去那麼溫和有禮態度良好的青年。真惹惱了對方,對方給予的回擊是慘痛的。
晚上九點多,兩位舍友歸來,看到池海東臉上掛了彩,非常識趣的沒多嘴去問。
池海東第二天一早的起來,手裡攥著的是昨天寫好的文章。
然而還未出門,就聽見岑行言的聲音道,“如果我是你,就不再乾這事。”
他一頓,“或許說才一宿的功夫你就忘記了我昨天說的話。”
岑行言慢條斯理的下來,將襯衫平整的舒展開,然後紮進褲腰裡,外頭套了一件雞心領的毛衣,再穿一件薄外套。
修長的身材,穩重又不失清爽的打扮,若非昨晚才被打過,池海東都該像往常一樣誇兩句了。
池海東頓了一下將手中的文章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裡,拿上東西飛快的出門了。
另一個舍友王海驚訝,過去撿起來展開看了一眼,頓時明白了昨天岑行言為何那樣的神態,為何要揍池海東了。
換做是他,估計也得揍池海東一頓了。
隻是王海想不明白了,池海東這麼做到底圖什麼啊?之前還將人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轉眼間就將人貶低進塵埃裡,這怕不是有什麼毛病吧。
不過這也給他們提了個醒,看人不能隻看表麵,跟池海東交往的時候他們也得長個心眼兒,彆哪天被他記恨上,那被貼文章批評的豈不就是他們了?
毫無疑問,在天賦上,池海東很有天賦,但在為人上,他們卻要小心了。
不過對於池海東這件事,岑行言倒是沒告訴薛明珠。
還因為嘴角腫了起來,岑行言在接下來兩天並沒有去找薛明珠。
恰逢休大周末,周五下了課之後薛明珠收拾東西就準備去謝文禮老夫妻那邊去了。
臨走之前,靈妙欲言又止,薛明珠也沒問,趕著時間的走了。
待她走後吳翠翠問龍妙,“你是有事兒跟明珠說?”
龍妙搖頭又點頭,“你說謝家如果知道她在學校發生的事,會不會不高興對她有意見?”
吳翠翠眉頭一跳,顯然沒想過這個問題,“應該不會吧。”
她自己也拿不準了。
但按照一般情況來說,婆家的人當然不會高興兒媳婦和其他男人扯上關係,但薛明珠嫁的那家可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總不至於吧?
龍妙解釋道,“以前我們村有個寡婦,嫁進去也是沒個孩子,然後守不住自己找了個男人,倆人都要談婚論嫁了,她婆家的人出來搞破壞,說進了他們家的門就是他們家的人,不允許再嫁,要替她兒子守著。那一回,那個寡婦不光被打了一頓,還直接被關在家裡了。明珠她婆家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會不會覺得這件事兒讓他們丟臉,怪罪明珠呢?”
吳翠翠皺眉。
龍妙幽幽歎氣,“其實她婆家已經對她很好了,想必她愛人以前也很愛她吧,我有些無法理解,如果兩人相愛,一方沒了,另一方真的就能那麼輕易的放下開始一段新的戀情嗎?”
吳翠翠無法回答,但莫名其妙的覺得龍妙話裡有話,“你是覺得薛明珠不該和其他男人扯上關係?”
“沒。”龍妙反駁的飛快,“我沒那麼想,你不要跟明珠說這些。”
吳翠翠年長一些,見識也更多,便有心提醒她,“總之她的事跟我們無關,我們還是不要插手的好。我們作為舍友,能做的隻有支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這種事,做都不要做。”
龍妙忙不迭的點頭,“翠翠姐,我知道的。”
但她心裡卻有些不以為意,之前她羨慕薛明珠有個好丈夫好婆家,也希望以後自己會嫁一個很好的男人。可如今薛明珠的事,卻讓她有些鄙夷了,究竟為了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
雖然她清楚的明白,那天吃飯他們是八個人一起的。但岑行言對薛明珠的特殊,卻也摻不得假,外頭的流言說的雖然不對,但也反應了一個事實罷了。
不過她人微言輕,也不敢說出來,隻能憋在心裡罷了。
誰讓她窮,也膽子小呢。
薛明珠到了謝家小院門前,就聽見裡頭傳來歡聲笑語。
推門進去,發現竟然是文卿和謝正明過來了。
見她回來,文卿忙招手讓她過來,“快過來坐下,咱們說會兒話。”
薛明珠在文卿旁邊坐下,笑道,“是有什麼好事嗎?”
“的確是好事。”文卿笑了起來,“你大哥他們夫妻要回首都一趟,估計下周就回來了,到時候咱們全家一起吃個飯,你還沒見過他們呢。”
謝寬的哥哥嫂子一直在西北,很少回來,薛明珠和謝寬結婚好幾年還真沒見過。
她笑了起來,“那行,到時候我早點過來幫忙準備。”
謝寬哥哥家還有倆孩子,她這個做嬸嬸的少不得要準備禮物,到時候現買肯定來不及,等明天有空就去百貨商店轉轉,不能失了禮數。
說完話,薛明珠和文卿去準備晚飯,小張打下手。
文卿問她在學校習不習慣,薛明珠點頭,“挺習慣的,剛開始上課的時候有些聽不懂,覺得教授講的好高深,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也跟上了。我們宿舍四個人,性格都挺好的,也沒有掐尖要強的人,關係也都很好。”
“那就行。”文卿放心了,又說起大院的事兒,“對了,邊翠玲有沒有去找你堂姐?”
薛明珠一愣,“不知道,最近她好像跟著老師出去表演,不知道回來沒回來呢。”
作為藝術學院的學生,能接觸一些藝術表演,技能提高技能,也能開闊眼界,薛明蘭有舞台表演的經驗,並不懼怕這個,甚至如魚得水。
隻是倆人課表不一樣,見麵的機會也沒那麼多了。
倆人話才剛落,外頭就傳來敲門聲,薛明珠去開門,卻看到薛明蘭站在外頭,手上還提著一隻老母雞還在咯咯噠的叫喚呢。
薛明珠一愣,笑道,“剛才我媽還問起你呢,結果你就來了,來的可真是時候。”
薛明蘭哀歎一聲,“累死我了,我們才從外頭回來呢。我是來蹭飯的。”
“有這樣蹭飯的那可得多來幾個。”文卿說著將母雞接過來,謔了一聲,“夠肥的,你往哪兒弄的?”
薛明蘭道,“下鄉演出的時候跟老鄉換的。”
說是換的其實就是花錢買的,隻是這時候雖然環境比以前鬆了不少,但抓投機倒把的糾察隊依然存在,說換能安全一些。
文卿道,“你晚上彆走了,晚上燉著,明天一早就能喝上熱乎乎的雞湯。”
薛明蘭嘿嘿笑了起來,“我就是這麼想的。”
母雞交給小張去宰殺了,薛明珠和文卿還是在準備晚飯。
文卿帶過來的五花肉,薛明珠做了紅燒肉,裡頭還放了一些煮熟的鵪鶉蛋,這會兒已經熟了,香氣撲鼻。
薛明蘭吸了吸鼻子,“好香啊,明珠你手藝怎麼這麼好啊。”
薛明珠笑了笑,“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說我這手藝以後開個飯館行不行?”
薛明蘭樂了,“怎麼不行,不過首都大學的學生畢業之後開餐館,絕對有的搞。”
倆人說這話,晚飯沒一會兒做好了。
飯桌上劉文芳問起薛明蘭這次出門的事兒,薛明蘭道,“我們這次是去的隔壁省的一些公社表演,好家夥,我們去表演是次要的,真真的看了好幾出大戲,在首都絕對看不著。”
劉文芳來了興趣,“那你說說。”
“嗐,就是現在不是恢複高考了嗎,然後就有一些嫁了人或者結了婚的知青想參加高考,結果被婆家或者老丈人家給扣著了,然後錯過了考試時間,那知青就鬨啊,反正一出又一出的。有的知青家裡還能出麵幫一下,有的直接不管,反正兩方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樣的事兒他們鬨跟我們沒關係啊,偏偏我們中間有一個原先下鄉時候差點被逼著嫁人的姑娘,然後就給這些人亂出主意,直接鬨大了,那家孩子差點被那知青給扔了,導致我們也跟著受了批評。”
這就讓人很鬱悶了。
薛明蘭道,“其實那些人不讓知青走也是害怕,因為剛過完年的時候不少考上大學的知青一走了之,孩子不管,老婆也不管。反正家都散了,這樣情況下,剩下的那些看的就更緊了。”
這種事兒屢見不鮮,可也沒什麼好方法,強留也留不住,放走又擔心不回來,說到底還是雙方婚姻的不對等,無法信任對方。加上鄉下日子苦,吃過苦頭的知青會更加懷念城裡的日子,一旦有了機會怎麼可能輕易放棄,這一次留下了,說不定下一次還得跑。
這事兒一直到八十年代初都無法根本解決,不少孩子都是被知青拋下的孩子。但你說知青就錯了嗎?也沒錯,錯的是什麼薛明珠無法評判,時代的產物罷了。
說完這些,薛明蘭又道,“對了,秦勉他媽去找過我了,給我提了個意見,差點沒把我笑死。”
眾人好奇,“什麼意見?”
薛明蘭道,“他媽讓我以後周末往秦家去住,或者乾脆走讀住到秦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