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珠忙點頭,“好。”
謝寬艱難的伸出另一隻完好的手祈求的看著她,“你不要走好不好?”
薛明珠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她也顧不上擦,點點頭答應,“好啊。”
“嗯。”謝寬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文卿看了眼薛明珠低聲問道,“明珠,開心嗎?”
薛明珠抿唇笑了聲,“何止是開心啊。做夢都夢不到的事情。”
雖然她固執的堅信謝寬還活著,可她自己都分不清楚那到底是她自欺欺人還是確有其事,她隻是有那樣的感覺,這個感覺支撐了她近兩年呢。
文卿問過大夫得知謝寬現在身體比較穩定之後才鬆了口氣,不止薛明珠不敢相信,就是她也不敢相信呢。
從那天謝正明跟她說了謝寬還活著的事之後,文卿就一直惦記著,擔驚受怕,生怕謝寬這一次挺不過來。當得知謝寬憑借意誌挺過來病情穩定之後,文卿一下子就鬆懈了,要不是今天要來接謝寬,文卿覺得自己就要堅持不住了。
原本謝高是要跟著過來的,她也沒讓,謝正明又忙根本來不了。
文卿覺得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她看著兒子,覺得阿寬也好幸運,能有這樣好的女孩做妻子,如果歸來後發現妻子另嫁他人,那該是多麼的絕望。
文卿慶幸又感激,感激薛明珠等了謝寬,又將謝寬給等了回來。
到了醫院,另有醫生護士過來接手,進入病房後又是一番忙碌。
因為謝寬睡夢中也不肯鬆手,所以薛明珠一直坐在旁邊,任由男人握著,她貪婪的看著謝寬那張臉,看著臉上的那道疤,竟覺得連那道疤也是格外的順眼。
都說傷疤是男人的勳章呢,以前她不敢想象謝寬臉上出現傷疤是什麼樣子,會不會破壞他那張臉的美感,現在覺得倒是好看的緊。
讓他原本就淩厲的五官更加的淩厲了,美感破壞了,但更多了幾分男人味。
薛明珠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來,連文卿跟她說話也根本沒聽見。
文卿是和小張一起回家準備飯菜了,不止病人要吃飯,她還惦記薛明珠說因為饑餓心跳加速的事兒呢。
到家的時候謝高一家也都在,劉文芳和謝文禮都有些不滿,“到底有什麼事兒瞞著我們,出門還不讓我們出了。”
見文卿回來,謝高夫妻終於鬆了口氣,“你們可算來了,爺爺奶奶非要去學校看明珠給明珠送吃的去,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人勸住。”
文卿笑了笑,過去在老兩口對麵坐下,說,“爸媽,有一件事,我要告訴您。”
劉文芳對於攔著她不讓出門有些不高興,“你今天就算說出個花來我也不會原諒你們。”
看著老太太生氣的樣子,文卿非但沒惱,反而笑了出來,“是大好事兒。”
“天大地大也沒給我孫媳婦送吃的重要。”劉文芳哼了一聲道,“我一大早熬好的雞湯,湯都熬白了,結果你們不讓我出門,我們老兩口現在出門還不讓出了?”
一旁的謝文禮也皺眉點頭,顯然很不高興。
文卿笑,“那我帶你們去找明珠好不好?”
劉文芳勉強答應了。
一家人出來,但車子又坐不下,謝高夫妻便讓倆孩子跟著文卿他們,他們夫妻去坐公共汽車過去。
醫院倒是不遠,就是首都軍區總醫院,不管開車還是坐車都挺方便。
劉文芳提著雞湯,謝文禮還拎著網兜,網兜裡是三個飯盒子,嘴裡還念叨著,“也不知道夠不夠他們吃的,咱們明珠可不是個吃獨食的人,又四個人吃呢。”
文卿感慨,點頭道,“夠了。”
車子到了醫院,劉文芳大驚,“我們怎麼來醫院了?明珠怎麼了?”
謝文禮也看了過來,不滿道,“明珠怎麼了?”
文卿忙解釋,“不是明珠病了,她是在照顧病人,所以現在沒在學校。我們上去吧。”
老兩口一聽不是薛明珠病了,稍微放下心,可緊跟著又提起來了,能讓薛明珠在這照顧,難道是薛家人病了?
謝文禮首先想到的就是薛啟民,薛啟民年紀可比他還大點呢,身體也不是很好,可如果病了來首都怎麼也不知道先去找他,讓他來安排呢?
謝文禮眉頭緊緊的皺著,下車後跟在文卿後頭雙腿都有些發軟。
謝高的倆孩子倒是懂事,一人扶一個,跟著文卿朝樓上去了。
樓上薛明珠看著謝寬的臉忍不住傻笑,看向他身體的時候又忍不住憂愁。
這身體看著就虛弱,也不知道這一年多到底怎麼過來的。看來以後得好好養養了。
對了,上輩子她手藝可練的不錯呢,為了照顧崔大全和崔宏田,當初她還學了如何給人照料身體,如何食補,沒想到重來一回這手藝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謝寬緩緩睜開眼,就對上薛明珠熟悉的雙眼,他閉了閉眼又睜開,笑道,“總覺得不真實,怕再一睜眼你又不見了。”
過去的那一年多,謝寬有多煎熬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多少次他都想乾脆放棄離開算了,可他又想起那些在任務重犧牲的人。
他們都還那麼年輕,有些甚至都沒結婚呢就失去了生命。
在執行任務的途中,周楠還羨慕他娶得嬌妻家庭幸福,還盼著能有朝一日娶個漂亮媳婦,生個漂亮的孩子。
可到底沒了性命,周楠的生命停留在了二十五歲,再也回不來了。
還有齊俊生他們……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他跟前倒下,若非他滾落山坡被人救起,恐怕這條命早就沒了。
薛明珠看他神色複雜伸手晃了晃,“想什麼呢?”
“想你啊。”謝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來。
可能因為太瘦了,笑都沒那麼好看了。
薛明珠臉一紅,嗔怪道,“病著還沒個正經。”
謝寬又笑了。
兩人結婚滿打滿算也才兩年,分彆的時間卻有一年半,薛明珠看著謝寬,竟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
竟有些生分了。
可生分中又帶了點甜蜜和不自在。
薛明珠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感覺了。
謝寬說,“明珠。”
薛明珠嗯了一聲。
謝寬說,“明珠啊,我曾經答應過你執行任務的時候會好好的,會活著回來見你。當初所有人都說我犧牲了,一走就是近兩年,是我辜負了你。”
薛明珠看著她不說話,她眨了眨眼,“是啊,你違背了當初承諾的事,一走近兩年。讓我成了寡婦。”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卻看的謝寬心痛如絞,他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對不起。”
“我聽你說對不起做什麼。”薛明珠看著他道,“又不是你自己不想回來的。”
謝寬嗯了一聲,半晌才艱難的開口,“明珠,那你,現在,還是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