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有了之前事情的鋪墊,薛明珠早就有所懷疑,聽到劉文芳這話的時候雖覺得意外卻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劉文芳臉上很是糾結,又帶著痛苦,對著薛明珠其實也很不想提起那些往事,但又不得不說,“我其實生了兩子一女,頭一個孩子是個女兒,那時候戰亂,他們夫妻參加革命,後來她懷孕了,好不容易將孩子生下來,月子都沒坐又走了。”
薛明珠安靜的聽著老人說著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往,心裡也受了觸動。以前的時候她倒是知道謝寬有個姑姑,但姑姑的具體情況卻從沒聽人說起過,隻知道姑姑夫妻都犧牲了,現在老太太提起來了,難道謝寬跟姑姑有關?
或許,謝寬是姑姑的兒子?
果然劉文芳道,“孩子長到三歲的時候他們夫妻犧牲了,她婆家的人也沒了,你爺爺將孩子帶了回來。那時候你婆婆第二個孩子因為體弱沒救回來,於是我們就和你婆婆商量了一下,把阿寬記在了她的名下,代替了那個孩子,於是就有了阿寬。這樣阿寬有了父母,你婆婆也有了精神依托,兩全其美的事。”
犧牲的那個女人,不單單是謝寬的親生母親,那也是老太太和老爺子的親生女兒,頭一個孩子在老人心裡總是不同的。這麼多年即便是跟老爺子關係再不好的謝正輝也不會主動提及大姐的事,就是怕惹得兩位老人傷心。
薛明珠看著老太太的臉,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劉文芳抹了把眼淚繼續道,“因為那時候到處都不太平,其實這事兒很少有人知道,後來我們定居首都,也幾乎沒人知道這事兒。你公婆他們忙,孩子便在我們跟前養著。其實就這麼點事兒,隻不過我們不想說是不想讓阿寬知道這些事難受。卻沒想到反而成了秦家威脅我們的工具。”
“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阿寬的親生父母也都是烈士,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隻不過時間門長了,大家都不願再提及,他們也怕我們老兩口傷心罷了。”劉文芳簡單說了這些心情也輕鬆不少,她看著薛明珠道,“原本我們是打算藏一輩子的,至少讓阿寬有個健全的家庭,但有人想利用這個,我們隻能把這事兒提前說了。等阿寬下次回來我們也是要講給他的。明珠,到時候還需要你多注意他的情緒。”
薛明珠點頭,“我明白。”
如果說阿寬是姑姑的兒子,那再看謝寬長相和謝正明有些相似那就能解釋的通了。
她不禁想到謝正明夫妻,也的確將謝寬當成了親生兒子,秦家也的確惡心,竟拿這事兒威脅老兩口,這樣的行徑無異於在老兩口心口上插刀了。
謝寬對親生父母到底沒有印象,但那犧牲了的人卻是老兩口的孩子,大約一輩子都會住在他們心裡了。
這也不難解釋老兩口為什麼格外的在意謝寬這件事了。愛屋及烏又可憐謝寬沒有親生父母,可不就多了些關注。
劉文芳歎了口氣道,“既然說出來了也就不是秘密了,往後我們也不怕秦家人的威脅了。”
薛明珠讚同道,“這也算不破不立了,奶奶您也不用擔心,阿寬不是小孩子,即便知道真相也不會怎麼樣的。這麼多年爸媽對他好,他也知道,不會因此心裡不舒服的。”
“希望如此吧。”劉文芳說完就進裡屋了,謝文禮也跟著進去了。
老兩口心裡難受,再次提及這事兒難免會想到那個犧牲了的孩子。
劉文芳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皮夾子,看著裡麵的女人說,“這秘密守不住了,你們在底下也不用擔心,他是個好孩子,說不定還會去看看你們呢。”
薛明珠出去洗漱回屋,想著這件事忍不住歎氣,這都什麼事兒啊。
本以為是邊翠玲胡言亂語故意挑撥的話,竟然還是真的。
第二天上課之前,邊翠玲又過來找薛明珠了,老調重彈,也不說秦峰的事兒,隻要求薛明珠幫忙將秦楊弄出來。
薛明珠理都沒理她徑直走人,邊翠玲自知威脅她不成,於是又跑去找薛明蘭。薛明蘭的兩個舍友原本就不懷好意,一聽邊翠玲是薛明蘭的婆婆,當即就帶著邊翠玲去找薛明蘭。
薛明蘭看到她的時候就有不好的預感,邊翠玲竟然當眾就給薛明蘭跪下了,“明蘭,我這個做婆婆的求求你了,你讓阿勉將你公公放出來吧,我們以後保證不來打擾你們了……”
一個當婆婆的當眾給兒媳婦跪下哀求,這直接將薛明蘭架在火上烤了。不管這事兒是不是薛明蘭有理,大眾首先指責的就是薛明蘭,覺得是薛明蘭這個兒媳婦做了什麼逼的一個當婆婆的不得不來哀求。
薛明蘭也沒想到邊翠玲會這樣,直接慌了神。邊翠玲也是走投無路,除了磕頭就磕頭,勢必要逼迫薛明蘭開口承諾什麼。
薛明蘭有苦難言。
後來學校領導聽說了這事兒趕了過來,紛紛勸說薛明蘭體諒老人。
薛明蘭搖頭,“他們是在各自的崗位上犯了錯,我和阿勉無能為力。我們都是正直守法的人,也沒本事插手這種事。我們如果插手了,那我們算什麼?算不算包庇?”
她的解釋眾人也能理解,可邊翠玲這麼跪在這兒也沒法子。
薛明蘭有些焦急,最後還是薛明蘭現在的帶隊老師覺得這事兒影響不好去找來了公安。
結果一聽公安來了,邊翠玲就害怕了。不等公安到近前就爬起來跑了。
一眾人等皆是莫名其妙。
這麼一件事兒直接讓薛明蘭在藝術學院出了名,出門的時候不少人對著她指指點點。
薛明蘭心如急焚,卻又不斷告訴自己這隻是個開始,既然讚同秦勉的做法,可能以後還會有更嚴重的指責,她必須要撐住。
薛明蘭她沒做錯任何事,也不懼彆人的目光。
等薛明珠知道這事兒的時候已經周末了,薛明蘭沒人說話憋的難受,周末一大早就跑來找薛明珠,將這事兒說了。
薛明珠驚愕,“這個邊翠玲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不過她這樣也沒用,我聽說秦楊他們的處分也要下來了。”
聞言薛明蘭的心一下就提起來了,“那嚴重嗎?”
薛明蘭的心情很複雜,一方麵盼著這一家子得到應有的處罰,又害怕他們真的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連累到秦勉。
薛明珠明白她的心情,卻還是搖頭,“打聽不出來。就先等等吧。”
現在除了等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中午的時候姐妹倆一起回了薛家,難得的是薛鶴鳴和雲素仙也在。
薛明珠一問才知道,今天薛鶴鳴要和雲素仙去置辦結婚用的東西。
薛明珠問他們,“你們結婚後是住在這邊還是你們宿舍那邊?”
因為雲素仙級彆高,廠裡是給分配了一套二居室的房子的,就在機械廠附近,如果在那邊住自然會更方便一點。
但到了上班時間門,薛萍萍姐弟倆又上學了,家裡就剩老爺子在家,薛明珠也的確不放心。
薛鶴鳴看了雲素仙一眼說,“我們平時上班大概會住在宿舍那邊,周末會過來這邊。”
一旁薛啟民知道薛明珠的意思,忙道,“你不用擔心我們,你弟弟妹妹大了,不用時刻讓人照顧了。做飯什麼的我也能做點了。”
好吃不好吃的,反正能做熟,實在不行等孩子放學回來再做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薛明珠點頭,“那到時候看看再說。”
機械廠離著家裡有一段距離,每天來回的確也辛苦,這樣也是最好的辦法了。
薛鶴鳴帶著雲素仙出去後,薛啟民對薛明珠道,“你爸他就要結婚了,你也彆和他鬨彆扭了。看的出來他是真的喜歡這個雲素仙同誌的。過去的事兒過去也就過去了,總是揪著以前對誰都不好。你沒發現他對著你的時候訕訕的還有點畏懼?”
這一點薛明珠也看出來了,被自己的父親畏懼,薛明珠也有些尷尬,“誰讓他以前那麼不靠譜呢。”
薛啟民笑了起來,“那你總得給他個改正的機會,這幾天他每天早早起來給倆孩子做早飯,晚上下班就回來做晚飯,也知道問問倆孩子在學校適應不適應的,已經好了很多了。”
薛明珠點頭,“行吧,我知道了。”
出去後就見薛萍萍和薛明軒湊在一起說什麼,見她出來,薛萍萍道,“姐姐,我們有話說。”
薛明珠過去坐下,“你們說吧。”
薛萍萍說,“姐姐,我和明軒想好了,往後五點起床跑步四十分鐘然後一起做早飯再上學。這樣一點不耽誤的。”
這是聽見他們之前說的話了。
薛明珠點頭,“行。不過我看附近早上也有人賣早飯了,不行你們可以買點兒,早上多買點爺爺也有的吃。”
“我知道的。”薛萍萍說,“我們考察過了,附近有兩家早餐攤子,我們可以摻雜著吃。姐姐你不要擔心我們,我們都長大了,能照顧自己和爺爺了。”
薛明珠笑,“好,姐姐相信你們。”
不過薛明珠還是打算找個保姆,回去之後就問曹燕紅有沒有推薦的人選。
曹燕紅猶豫了一下說,“我嫂子倒是也行,就是她這人吧,做飯沒我好吃。”
薛明珠:“有多不好吃?”
因為曹燕紅這是家傳的手藝,做飯的手藝講究味道也好。如果隻是比曹燕紅差一點兒她覺得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