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掙開,她嫌棄的用袖子擦了擦,轉身離開,身後傳來高梧的聲音,“還想想等顧家那小子,他早就被弄死了,你要是不嫁我,這輩子就彆想嫁出去了。”
一句話瞬間惹毛了蘇清瑤,她轉過身,衝到高梧麵前,惡狠狠看著他,“高梧我告訴你,你再敢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
高梧從沒見過嬌柔的小丫頭發真麼大的火,黑亮的眸子燃燒著憤怒的火焰,粉-嫩的小嘴緊抿著,因憤怒兒酡紅的小臉,整個人更加靈動鮮活。
“瑤瑤,彆等他了,我們現在就領證結婚,咱們好好過日子。”說著想要捧起蘇清瑤的臉。
蘇清瑤惡心地彆開臉,猛地後退兩步,“高梧,你休想,我死也不會嫁給你。”說完朝村口的勞改處跑去。
腳步越走越疾,最後快步奔跑起來,因為缺氧,心口傳來陣陣窒息感,她的淚水順著眼眶奔湧而下,顧景慎,你在哪?你怎麼還不回來?
七月十五鬼節那天,夜半高家人正準備熄燈睡覺,這時忽然就聽見“咚咚咚”的敲門聲。
等打開門,看見門簷子上掛著穿著紅裙的人,頓時嚇得癱在地上。鬼節夜晚死人,會化成厲鬼討債,在農村那是非常不吉利的事。
等匆匆把上吊的蘇秋蘭解救下來,發現身子還溫熱著,總算沒鬨出人命,不過高家人著實嚇怕了。
本來還想賴賬,可這年頭橫的也怕不要命的,就這樣高家捏著鼻子同意讓蘇秋蘭進門,但沒辦酒席,彩禮一分錢也沒給。
王秀桃當場鼻子都氣歪了,自此之後,高家蘇家再不往來。兩家不像是結親,反而像是結仇。
現在蘇家成了全村的笑話,蘇家人都不好意思出門了,蘇清瑤當然不會受影響,她們早就跟蘇家分了家,丟人敗興也是他們的事。
夏末秋初,蘇清瑤已經基本把高中三年的課本學完了,現在就剩下鞏固複習了。
一個忽如其來的消息,打破了寧靜的生活。
這天清晨,鄭清揚突然來到孟河大隊,蘇清瑤一看見他凝重的模樣,心直往下沉,“有,有三哥的消息了?”聲音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鄭清揚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默了默開口說,“三哥受傷了,現在昏迷不醒,腿也被炸斷,說是要截肢。”這消息還是他托了爺爺從部隊總醫院打聽出來的,一聽到消息,他就趕到孟河大隊。
蘇清瑤一聽,頓時如遭雷劈,怎麼會?他不是帶著藥嗎
這次任務是機密,連鄭清揚都不知道事情經過,他把自己打探零兒八碎的消息通通說出來,可蘇清瑤呆愣看著他的嘴一張一合,卻聽不進聲音,心就像一團亂麻,使勁撕扯。
“我要去,我要去看三哥。”蘇清瑤擦掉眼角的淚,眼神愈發清明,“鄭清揚,我要去看顧景慎,他在哪個醫院?”
鄭清揚本想製止,看著蘇清瑤臉上的堅定,想了想說,“那你收拾東西,我送你去。”
勞改處老的老,少的少,蘇清瑤沒敢告訴他們真相,隻道要去市裡買些東西,估計要過些天回來。
鄭家的小子,施奶奶也熟知,打小跟他們家景慎一起玩,清瑤跟著他出去也保險,就沒多問。
蘇清瑤匆匆收拾了幾件衣服,跟著鄭清揚去了火車站,這時的火車少,綠皮火車慢不說,還異常擁擠。
上車時,人都一麻窩擠在車廂口擠也擠不進去,最後還是鄭清揚先擠上火車,再把她從窗口拉進去,火車的過道裡,座位上密密麻麻全是人,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蘇清瑤毫不在意擁擠狹窄的車廂,也不在意臟亂差的環境,現在她整個人就像被放在油裡煎,反反複複,前世混亂批.鬥的場景如同潮水般湧入大腦。
那年因為救了她,他們倆被拉到公社台子上,下麵熙熙攘攘擠滿了看熱鬨的村民,大家亢-奮的喊著口號,而她跟顧景慎戴著牌子,低著頭挨批。那時天地一片灰暗,她已經沒有活的念頭,要不是爹娘的不舍,她早就不想活了。
後來就是遊大街,她麵前掛著牌子,甚至還背著一雙破爛的鞋,往日靈動的雙眸失去了神采,她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跟著前麵的人群。
就連前麵扔過來的磚頭,石子,爛菜葉子都不懂醒得躲,顧景慎看不過眼,悄悄擋在她前麵,這更加惹了紅小兵的眼,他們拉著顧景慎拳加腳踢,嘴裡還罵著肮臟的話。
等看見鮮紅的血,蘇清瑤才醒過神,拉著紅小兵,求饒道,“求求你們,彆打了,彆打了。”
“嗬,一窩子男娼女盜,你看看他倆,死不知悔改,竟然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調情嬉戲,你說咱們是不是應該把他倆抓作典型。”
就這樣,接下來無休無止的批-鬥,冷嘲熱諷羞辱。
腦子裡的弦越繃越緊,終於繃不住斷了,一次他們被關公社東頭的土屋裡,土屋四處漏風,老鼠不時竄出來覓食。
蘇清瑤掏出私藏許久的草繩,趁著夜色深沉,所有人都熟睡的時候,她把草繩拴在房梁上,係上個結,剛要閉著眼把自己掛上去,就被人死死抱住。
“你這是乾嘛,”顧景慎小心把懷中嬌小的女人抱下來,心裡一陣後怕,“不要怕,一切都會過去的,想想你的家人,丫頭彆怕,以後我護著你。”
蘇清瑤瞬間崩潰了,她抽噎著,死死捂著嘴,不敢發出聲音,淚眼婆娑中,她看到顧景慎眼深沉的光。
後來,等她從渾渾噩噩中醒來,顧景慎的腿已經斷了,那時活著不易,哪有機會治療,最後他的腿徹底瘸了。